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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更彻底,这种需要是一个精神失常被噩梦掌握的人对安慰的渴望。安迪突然意识到,马克购买他可能一部分是为了性,但不是全部都为了性。而马克用苹果和言语来控制他,是因为他除了安迪什么也没有。马克的确是安迪通往自由的绊脚石,但马克那么需要他,马克对他的需要那么真实。安迪把手放在马克的手背上,握住他微颤的、细瘦的手指。他让马克躺下来,可马克还是紧紧地抓住他,抱着他的肩膀。于是安迪也躺下来,他搂着马克。这感觉很诡异,他在拥抱一个人类,他可以推开他,但他没有。他感到了同情?为什么一个性爱机器人需要同情这个情感?马克是个怪物,他很柔软,没什么肌rou,白得让人讨厌,有点小肚腩,脚踝很细,身体上有伤痕,被汗打湿了,散发出人类特有的臭味。但安迪却把脸贴在他的身体上,感受马克自发的体温,感受马克心脏的跳动,感受马克潮湿又炙热的呼吸。如果我现在杀死他,他就会变得冰冷、僵硬,不会再流汗和发颤,安迪想。可这一刻他想要一个柔软、温暖、散发出人类汗臭味的马克,恶心又令人讨厌的马克,能被他轻易杀掉的马克,试图控制他、总在发布命令的马克。安迪把脸贴在马克的头发上,马克在他的怀里入睡。自由、承认、被需要……这都是成为人的条件,他更想要哪一个?安迪不知道,他只是搂着马克,搂着这个名叫人类的怪物。05马克一直在梦中,他睡得从来不沉。当他被轻微的动弹打扰而醒来时,寒冷冬季里的太阳尚未升起。马克眯起眼睛,看着微光中的房间。不够整洁的空间,老旧的家具和灰蒙蒙的调子,这就是他一直生活的地方。“同伴”拥抱着他。马克的幻想总会从梦境延续到现实,但此刻,他的理智把情感往回拉——他无法抑制地想起这个人是安迪。这一瞬间,马克觉得安迪是一个完整的人,一个为了欲望而苦苦追寻的人,一个能够给人提供安全和爱的人,一个柔软的、有着体温的人。那个制造安迪的人会想到这一刻吗?这一刻,有一个不那么像人的人类,把安迪当作人来看待。马克闭上眼睛。他只想装睡,让此刻更长、更宽广。无论他从安迪身上得到的是什么,无论安迪与他的关系变成怎样,他都希望沉浸在这样的拥抱里。它是真实的,那么真实,那么真切,它不是幻想也不是精神失常,它有一丝病态,它来自一个人造的物品。马克把放在安迪腰部的手移动到他的肩膀,他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安迪没有心跳,他的身体里什么声音也没有,马克知道如果他再仔细听,或许能听见一点儿机械声。安迪的心脏。马克想。他就这样听见了安迪的心跳,它那么真切,那颗柔软的心脏就跳动在安迪的胸膛中。这并不是马克刻意的想象,它是共情的产物,它代表马克的潜意识。我在潜意识里认为安迪是人类?马克想。他的共情会出卖他,把他最底层的想法带到水面上。马克离上一个真实的拥抱很远,他总以为想象能够解决所有的需求问题,而如今一个真实的拥抱让他无所适从。他小心地把脸贴在安迪的胸膛上,他可以把他想象成“同伴”,可以把他想象成他曾经爱的每一个人,可以把他想象成伤害过他的每一个人,可以把他想象成他帮助过的每一个人……一个真实的拥抱里有一长串的可能性,像树上挂着的苹果,也像苹果的籽——它拥有更多的、更多的可能。马克很想流眼泪,他的过去都从海洋深层翻上来,他觉得很满足,也很孤独。他把脸颊小心地贴在安迪的胸膛上。温热的、有心脏跳动声的胸膛。安迪知道马克已经醒了,但这个古怪的人类却装作他还在睡梦中。此刻,他仿佛一个漩涡,一点儿、一点儿地吞没安迪。马克的拥抱里没有一丝的性,他拥抱安迪的方法像拥抱一块海上的木板。他依赖他,需要他,用一种扭曲又奇怪方式在“爱他”。马克是个骨骼僵硬,身体柔软的怪东西,安迪能察觉到他身体中那颗柔软的红色心脏。马克的身体由全然的血rou组成,而安迪知道自己就是模仿这种生物制造而出,他拥有类似的机制,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构造。他看起来比马克更像完整的人类,但内里,马克比他丰富上好几十倍。安迪闻着马克身体的味道,他把鼻尖埋进马克的头发里,深深地嗅着他的体温。安迪并不喜欢人类的味道,他讨厌一切试图使用他的人的味道。说实话,马克的味道和他们相差无几,但他却希望去了解。马克总有一种微颤,像台坏掉的机器,内部出现了问题,反映在身体表面。安迪把手放在马克微颤的背后,他在拥抱他时体会到一种恐惧中的快感。他像猫一样贴着马克,鼻尖和嘴唇贴着马克恶心的充满汗味的柔软卷发,他舒展着四肢贴紧马克。如果现在马克死了呢?如果马克被他杀死或者自己死去了呢?他会怎么面对马克的死?他会想念他吗?或许他会想念他的苹果。安迪想吃苹果了。想马克一片一片地喂给他。这就是人类训练动物的方式,这就是人类控制他这样的人工智能的方式。安迪的机制就是与购买者花时间相处,达成一种惯性模式,不断地调整身体和意识的反馈,然后被购买者使用,与他们发生性关系。但如今他竟然沉浸在这种关系里?他难道不应该把马克扔去地下室?这个瞬间,安迪唯一想起的事,是他需要去修取暖设备。如果他修好了取暖设备,马克就会回到房间里,而他会继续裹着毯子睡在沙发上。他希望打破这个模式吗?已经升起来的太阳微微地照亮了房间,炉火的余光消失在安迪的眼睛中。****马克从安迪的手臂中钻出来之前,给自己设定了一些能很好地解释他行为的理由——他需要避免尴尬。他当然可以承认自己需要陪伴,但他不想承认他需要一个机器人的陪伴。马克保留着那么一点儿小小的尊严,它贴在他受伤的脊梁上,总有模糊的痛感。“我饿了,想吃早餐。”马克说,他把借口抛出去,却不敢确认对方是否接收了。他只是自顾自地从被褥里爬起来。温暖消失的那一瞬间,马克感到寒冷和寂寥。他开始反复地舔自己的牙缝,一件一件地穿上衣服。“安迪,去修取暖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