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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浴房剪影

    顾轻音心里到底是憋着一口气的。

她接手强jian案的当日,便亲自去了现场查看,并揪住王放之前排查出的几名嫌疑男子,进行一一审问。

其中,有两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人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稚气未脱,言语闪烁,目光回避;另一人二十有余,方脸浓眉,态度傲慢,浑不在意。

顾轻音遂命捕快将此二人带回京兆府,即刻升堂审问。

她直觉他们有问题,且是铁了心要查出个所以然来,便当堂动了刑。

那年轻些的马上就扛不住了,很快招出自己只是个随从,一切听命于主子。

那日他和主子从侧门进入张府后,他就受命立于一隐蔽之处把守,若发现有人则立刻出声示警。

他边说边瑟瑟发抖的偏过头去看另外一人。

顾轻音双目锐利,看向那男子道:“你可还有话说?”

方脸男子虽是跪着,神色却露出轻蔑,回道:“大人仅凭小厮之言就要定罪于我,实在草率。”

“大胆!公堂之上,你一介草民,态度傲慢,不分青红皂白就质疑本官,本官大可定你个藐视公堂之罪,押入大牢。至于其他,慢慢再审不迟。”

方脸男子一听,急怒道:“大人审案之前应先查明我的身份。”

顾轻音蛾眉轻蹙,“身份?”

侯在一旁的师爷忙上前,在她耳边低语,“大人,钱禄存此人乃兵部主事赵修的亲外甥,在驻军营地里任个闲职。”

这次堂审下来,顾轻音心里几乎已经确定这个钱禄存就是玷污了那张家千金清白的恶犯,只出于种种考虑,她并没有当堂结案。

她这里在府里升堂审案,陆寻那里很快就得了消息。

“她已经升堂了?”

陈升道:“正是。”

他最近受了陆寻之命盯着顾轻音,若她有什么动作,他必及时禀报。

两个时辰后,陈升再次推门而入。

“还在审?”

“刚把犯人收押了,还用了刑。”

“当堂用刑?”陆寻一惊,猛地站起来。

他几步跨出案房,流云袍角带起一阵疾风。

远远的,他看见男女相携而去,一抹青色身影纤细窈窕。

陆寻也不知自己究竟怀了什么心思,就这样跟着他们,来到浴房。

京兆府的浴房在一座不大不小的院落内,共有四间,分布在东、西、北三个方向,靠北边有两间。

他进去的时候,一间浴房内已亮起了烛火,窗户上映出两道剪影。

剪影无比清晰,其中一人正缓缓褪去衣袍,露出婀娜玲珑的曲线。

陆寻侧身,后背抵在墙上,闭上眼,平缓心绪,挥去忽涌而上的绮丽画面。

他再看时,剪影转淡,浴房内传来轻微的水流声和细碎的交谈声。

“嗯……”顾轻音呻吟着,小巧清理的脸上晕了一层薄红,“劳烦宁太医了。嘶——轻点——”

宁非然嗓音低柔悦耳,“弄疼了?”

陆寻听这一来一回的说话声,心火都冒出来。

顾轻音身为京兆少尹,借了治病的由头,竟然与小太医在京兆府浴房内公然调情!

此等白日宣yin之丑事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焉有不管之理?

陆寻大步穿过庭园,行至廊下,抬起腿,就要踢开浴房大门。

“宁太医,今日过后就不必再入药浴了吧?”顾轻音道。

宁非然顿了顿,道:“是,六日疗程已到。”

“你明日不必再过来。”

“顾大人明晚有约?”

“你知道?”

“下官只是猜测。”过了一会,宁非然轻道:“和谁?”

顾轻音靠在浴桶壁上,他手里的银针正扎进她的xue位里,她整个人一颤,幽幽道:“相爷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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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地牢审问

陆寻没有踢开房门,唇角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眉眼间恢复了疏离冷漠。

原来所谓女官,是这样的,那些流言并非空xue来风。

那日祁蕴珩与他见面,明里暗里让他不要把顾轻音卷进最近几起驿馆大案。

朝中能让祁蕴珩亲自出面向他打招呼的人实乃极少数,甚至顾轻音的父亲,顾德明亦不能让祁蕴珩破例。

但若她背后之人是韩锦卿,那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陆寻没有继续听下去,很快转身离开。

幽暗,潮湿,阴冷,常年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带着一股腥臭的死气。

地牢并非建在京兆府内,而是位于恢宏奢华的相府。

韩锦卿着一袭月白锦袍,外面是深紫的褙子,云纹繁复。

无人引领,他独自举着火把,缓缓而入。

地牢内绝大多数的牢房都空置着,牢房外没有火把灯烛,模糊的一团漆黑。

他的墨发披散下来,整齐的垂落于后背,头顶的紫玉发簪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跃动的火焰照亮他如玉的俊美面容,身后是长长的影,忽深忽浅。

行至最后一间牢房门口,他终于停下脚步,将手中的火把插在门边的木架上。

“想好了?”他薄唇微掀,淡淡道。

牢房内蜷缩成一团的白色身影动了动,连带着身上的铁链,发出了沉重的金石相击般的声响。

“韩锦卿,你个狗贼!不用白费心机,要杀便杀!”牢内人嘶吼道。

韩锦卿扯了扯嘴角,轻蔑的看他,缓缓道:“杀?太便宜你了。这地牢里的刑具很多年没用过了,你大可以继续嘴硬下去。”

牢内人的呼吸变得粗重,顿了顿,忽然狂笑起来,沙哑的疯狂的声音在地牢内回荡。

“韩锦卿,你是怕了吧?啊?害怕你做的那些勾当被圣上和太后发现?我今日便告诉你,我的确是太后身边的人,忠于太后,忠于杨家!大梁的江山,不是你此等乱臣贼子可以觊觎的!”

韩锦卿双掌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难怪太后器重于你,这般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他狭长的凤目微微上挑,流光在烛火下流转,淡淡道:“只可惜,太后她老人家听不到了。”

牢内人上前几步,双手忽然握住牢房的木栅,污浊的脸上看不清神色,须发凌乱,眼中布满血丝,低吼道:“韩锦卿,你会有报应的!妄图动摇杨家江山的人,都会有报应的!”

“报应?”韩锦卿漫不经心的重复,忽然轻道:“妄图动摇杨家江山?难道不是你们?”

牢中人剧烈的抖了一下,“你,你血口喷人!”

“太后想做什么,你心知肚明。”韩锦卿墨玉般的眼眸紧盯着他,足以震摄人心,“名单和古卷在哪?”

牢内人狠狠啐了一口,“狗贼,你尽管用刑。”

韩锦卿踏出地牢的时候,深处传来凄厉的叫喊声,他只作未闻。

他没有离京,或者说,没有成功离京。

他隐藏身份,掩去所有相府的标志,骑马一路西行,刚离开京城地界便遭遇了埋伏。

幸好他有所准备,带了高手傍身,不仅逃脱了劫杀,还将对方一网打尽,擒住了头目。

他的身体到底是才恢复不久,经了此番,又引发寒症,在床上躺了几日才有好转。

“相爷。”小径深处,云裳一袭绯色罗衫,袅袅婷婷的行礼。

“你怎么来了?”韩锦卿长眉微蹙,顿住脚步。

云裳咬了咬嘴唇,语调带着担忧和显而易见的小心,“下官听闻相爷身体微恙,遂煎煮了滋补的汤药来探望。”

“本相无恙,你且回罢。”韩锦卿从她身边走过,没有再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