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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爸爸,所以这山也就火了起来。逢年过节时候,山上总是有家长领着孩子来。这山上树种杂,进了秋门就五颜六色的,非常讨人喜欢。这天早晨有点冷,地上金黄的是草,灰的是土地,土地上下了一层霜,两相调和就是灰色。还有一条青色的路,铺的是砖。汤翡撅下一截小树叉,“诶岑公子认不认识树呀?”岑如摇摇头。他看我一眼,没说话,又继续往前走。岑如早些年瘸过腿,这些年一直吃药,加上太医做复健,恢复得其实还挺好的,平时走路跟一般人无二。但爬山还是有点吃力。汤翡赌气似的在前面走,我搀着岑如在后面跟着。岑如身上有股薄荷的味道,细闻又不全是薄荷,大概是冰片。“岑哥哥你身上真好闻。”我跟岑如向来是没大没小,直窝在他肩膀上吸啊吸。岑如走得不舒服,却也没推开我,只是问道:“你和汤翡咋认识的?”“我俩啊。我俩是少年相识啊,我俩金风玉露,我俩情投意合,他叫我老东西,我叫他老相好儿。”“别扯。”“其实是他救过我一命。他家本来是守着官道开茶摊儿的,”我笑嘻嘻地回话,“我原来穷啊。”“穷?”我点点头,相信岑如可以感觉到,毕竟我的脑袋现在还靠在他肩膀上。话说回来他也好高啊。“你看,伯仲叔季,我都已经排到叔了还是家里的老大。为什么?因为我大哥二哥去世了呀。都是饿死的。至于你说季黎,他跟我不是一个爸也不是一个妈,是我□□带过来的孩子。”我觉得有点扯远了,决定往回扯一扯,“我那时候穷啊,又冷又饿的就倒在他家桌子上了。”岑如笑出声:“你这是故意的。”“可不是,我是真昏过去了。后来汤翡就一直照顾我。他家人心肠好,给我做衣服给我钱让我考完。没成想就真的中了。”汤翡从一块大石头后面露出半个脸,手里还拿着小树杈,“快走呀,来撵我。”岑如笑着招呼,“你先走着。这山我爬了八百多次,我俩走不丢。”汤翡“噢”了一声,飞快地跑走了。岑如停下脚步,我不再在他身上瘫着,站到高一级的石阶上。他微微仰头看我,“好吧,要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你诓谁都行,但瞒不过我。就你这个样儿,告诉我家里八代都是种地的,我除非脑子坏了才会信你。但也不能逼你,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也不用有压力。”说完他伸手正了正我的帽子,我半弯着腰,把手背在背后,嬉皮笑脸地回他:“错了,忘了你是谁来着。怎么瞒得过。”“可不是么。”我俩并肩往山上走,雾气渐渐散去,太阳渐渐升起。到了山顶,我轻轻向下看了一眼。“这儿的确是妙绝。”云一片一片挤在一起,连成海洋。整个青曲城被遮得严严实实,近处远处都是白色,百米地方有山,加上我们脚下的这座,稀疏地站出一个圈儿。阳光好,云像真的,让人想踩。我探头探脑地扒拉汤翡一把,“老相好儿,你说这要是上云上走一把,是不是就算是死了一回了?”其实我想说的是,死了之后,升到天宫的感觉。汤翡白我一眼:“不是算,从这儿迈出去,你是真死了。”岑如带着侍从上来的,看着他们搭棚子去了。汤翡也终于不得不和我说话了。“那不正好儿。”汤翡摊手,“我可没劝你死。”“你别这样。”我胳膊搭着汤翡肩膀——但凡是我身边有熟人的时候我就很难好好站着,“相信我,我不会对韫子做什么的。”“发誓?”“我发誓。”我拍了拍汤翡,“你就别因为这事儿跟我闹了。也趁早给韫子找个好姑娘。”汤翡不说话,我抬头看茫茫云海,忽然就很想跳下去。☆、第三章我觉得吧,朝廷里的大家对于“不同”的容忍度实在是太低了。早晨一推门我愣是被强劲的秋风重掀回了屋里,我关上门愣了几秒认真思考——现在真的是秋天吗?啊老王你告诉我,现在难道不是秋天?啥时候瞒着我入的冬啊?于是我潜到赵季黎的屋里拿出了一条非常非常厚的围巾,把自己的脑袋裹得像戴了个筐,上朝去了。每一个人见到我的人都说:“赵大人您不热吗?”我说:“不热。”包括皇上都问:“赵爱卿你不热吗?”我弓腰行礼:“不热。谢陛下关心。”皇上:“那你就戴着吧。”我裹着上朝,裹着走在下朝的路上。背后传来脚步声。我懒得回头看了,我现在一回头就得转身,我脖子根本无法活动。来人走到面前,是汤韫子。我非常庆幸,我把自己围成了一个山贼,只露眼睛,这样他看不清我的表情,我也更好和他对话。我忽然很想以后每天都蒙面见汤韫子,这样我俩大概就可以正常交流正常工作了。汤韫子笑得直呛气,伸手摸了摸我的围巾材质,又是一阵笑。“赵……赵叔叔……哈哈哈哈……”快问我热不热。“赵叔叔您不热吗?”看他一笑我也特别想笑,我俩进了屋,我麻利地把筐一圈儿一圈儿摘下来,长舒口气,“啊,热死我了。”汤韫子正收拾桌子上被风吹乱的宣纸,看向我时眉里眼里都是还没散去的nongnong笑意,“您作的什么劲儿?”“嗨,”我把昨天的凉茶水扬了,坐上一壶新水,“我最开始是真冷啊。可是后来就不好意思摘了。”汤韫子收拾着,却忽然愣住,然后开始捏着一沓宣纸反反复复找。“诶赵叔叔你见没见我那个什么……”他停下,抬头看我,不再笑。“我见了。在我这儿。”敢做敢当向来是我好品质。我盯着他的眼睛,从没有过的严肃,“韫子,这事儿你别往里搅了。都察院的程格已经开始准备参人了。到时候谁能保住你?我倒是想,可是我能吗?”汤韫子大概没想到我这么坦诚,他缓缓瘫坐下来。我看了他一会儿,他似乎不想和我说话。愣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了。小孩儿又耍起来了。我大概是劝不回他的。但还是要试一试的。我拉了一把椅子走过去坐下,汤韫子停下手上的活儿,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听人教训一样,低着头弯着背垂着手,声音也沮丧,“赵叔叔你不懂我的。”“我也年轻过,怎么不懂你。”我本想拍拍他,却又收回了手。“我不知道张静修是怎么跟你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