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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程飞脸红了,“我当然没讨厌你!啊呀,这误会能不能不要再提……唉,青玉,你想多了,我们就算会点本事,也是凡人而已,谁又长了三头六臂?何况,你会的东西多了,比如……”“对了!”猛然想到什么,他脸更红了,带着愧疚之意,“那天你送我木坠,我走得匆忙忘了,回过来找,已经不在桌子上了,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是吗?”原来他曾回头去找……殷青玉莞尔一笑,明亮的光芒闪动在眼睛里,满是喜悦和欢畅,“……不用在意的,我再送一个给你。”“哎,授人鱼不如授人渔,”程飞挑眉,俊脸上露出一抹调皮,细碎阳光下显得益加明朗率真,“你教我木刻,我教你武功!”“好啊!”一向寂寞的竹林,这个午后却是充满了欢声笑语。不知不觉日头偏西,红艳艳的晚霞一层层铺洒下来,笼罩了整个竹林。殷青玉站起身来:“天色不早,该回去了。”他唇边依然含着微笑。打出生以来,从未交谈得这么愉快,他没出过远门,只能说说书上的东西,身边的东西,理想中的东西,而程飞不管他说什么,都兴致不减陪着他一起畅谈,不仅不轻视他在家中的处境,还会好声安慰,并说些自己童年闹的笑话逗他开心。程飞看看天色:“是呀,郭大哥该叫嚷着吃饭了。青玉,不如跟我们一起用饭!”他提议。“这个……”殷青玉微一犹豫。“别这个了,来吧!”程飞不由分说牵着他的手就走。席上非常热闹,离别之夜晚饭更比平时丰盛,郭盛看看挨着程飞而坐的殷青玉,笑哈哈道:“好极了,殷公子既然是阿飞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朋友!阿飞呀,想不到你失踪半日,原来却是偷偷结交去了。”程飞笑道:“想不到?”“想不到。”郭盛干了一大杯酒,拍拍他的肩,“之前你们还有点误会,想不到一下子就……”听到“误会”两字,殷青玉脸微微一红。郭盛是机灵人,见状立即打住,“哈哈,殷公子,别见外,大家都是兄弟……哎呀呀,阿飞交了这么多朋友,从没见他像今天这么高兴哪!”程飞满满一杯酒灌过去。“该罚!都是自己人,还叫殷公子。”“是是,愚兄错了,贤弟,贤弟。二位贤弟手下留情,少灌点,愚兄我上有老下有小……”郭盛怪叫。殷青玉不禁笑了。程飞转头,给他夹了一块荷叶鸡,“青玉,你多吃点,身体太弱了。”想到那凉凉的手,他就不自觉地皱眉。“多谢……”殷青玉才夹起来,碗里又接连多了好几样菜。程飞道:“多吃点。”殷青玉不觉心中涌过一股热流,笑着点了点头。“阿飞,你挺会借花献佛嘛!拿着主人家的菜敬主人,原来是不用花钱。”郭盛打趣。“还是大哥知我。”程飞回击道,“小弟没钱,大哥既然说破了,明天还要烦大哥做东。”他一笑。郭盛再次怪叫。“大哥更是穷的叮当响!你算计我,我只好找殷兄弟接济了……”说着斟了满满一杯酒,举到殷青玉面前,“来,愚兄一片诚意,快干了!”殷青玉略一迟疑,正待接过,张效也笑着敬了一杯:“就是,殷公子成了我们大家的朋友,这是喜事,一定要多喝几杯!”程飞眼明手快把两杯酒一并拦下,“这酒后劲重,青玉不宜多喝。以茶代酒吧。”青玉体质弱,这般烈性的酒会刺激肠胃。“那怎么行?今天好日子,非喝不可!”“非喝不可我代了。”程飞一口气连干两杯。“呵,贤弟,看你,好像我们要欺负个大姑娘似的!喝一杯酒怕什么?是不是?”他冲殷青玉笑着一抬下巴,又斟一杯。“是呀阿飞,无妨的。”虽然没有酒量,殷青玉依然接过杯子喝了半杯下去。“能和大家做朋友,青玉也很高兴。”“好!”满面红光的郭盛一挥手,“来来来,吃!好容易聚在一块,明日便要各奔东西,大家今晚不醉不休!”席上笑闹一片,觥筹交错声不绝,殷青玉望着眼前一张张笑脸,突然觉得十年来都没有像今天开怀。☆、传艺“公子这两天好像很高兴。”“没错,小双,自从那天晚上在别人那吃饭回来,公子脸上总是带着笑容。”“惜香姐,这可不懂了,公子不是经常笑吗?”“你没仔细看,那种笑和这种笑是不同的……”惜香拉起她,“好了,以后你大了就知道,有时笑不一定是开心的。走,公子在画画,我们给他端茶。”几株美丽的紫绣球开得明艳,精细的工笔勾勒与浓淡晕染结合,近处的菊花衬以远处的云霞,一幅雅致静美的水墨画完成了最后一笔。殷青玉停下手中的笔,望着天边朝霞,嘴角又不自觉露出微笑。“公子,喝茶。”“哦,多谢。”殷青玉接过抿了一口。小双掩嘴笑了:“公子,我们是下人,这本来就是分内事,你还道谢,这么些年了还改不了。”惜香瞪她一眼,转脸也柔声道:“是呀公子,我们应该的。”这公子,从来都是谢字不离口,不管是对陌生人还是家里人,就连对弟弟殷凤翔,也是生疏礼貌。忽然有仆人在门口道:“有客人找大公子。”“谁?”殷青玉下意识地问。清露园冷冷清清,他从小到大从未有过客人,一时惊讶。“是我!”一个人从仆人身后转上前,清朗喜悦的声音,“青玉!”“……阿飞!”殷青玉不相信地愣了愣,激动地迎上去,“你来了?真早!”“来了!”程飞笑着走进来,“我一大早就出了门,牵走我爹那匹好马,省了不少时间,现在天才刚亮呢!”“我以为你回家至少住上几天的,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才隔一天……”“啊呀,就是要趁早!过不多久爹会让我押镖,那时东跑西跑可就见不上了!”程飞促狭道,“幸亏我之前跟贼人交手受了伤,忠叔李婶他们都心疼我,我爹才没逼着我立刻上阵。”“你受伤了?”殷青玉急道。“一点小伤,早好了!来,我答应过叫你练武,我们这就开始!”程飞走近花丛,发现搁在凳子上的画,信手拿起来端详,看看画,又看看开得正盛的菊花,“画得真美,形神兼具。青玉,你画的?”“嗯。今早起来天气好,随手画的。你喜欢就送你。”“那我收下了!”程飞拿着画,爱不释手道,“我们镖行里都是武人,可我爹挺喜好书画,家里也收藏了不少名家的大作,但我觉得你画的比他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