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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听话,不会让你为难的。”可这次志在必得的攻略却没有立时奏效,沈悠板起脸来,把他从脖子那儿揪出来看着他的眼睛:“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他想起来刚才小孩儿说的话,实在有些心软,便猜测道:“他们是不是待你不好?”穆云抖了一下,闷闷地咬着唇点点头。沈悠叹了口气:“可你不能想着从此与他们再无关联啊……你要知道,修道之人最讲究因果关系,不论他们怎么对你,和你之间到底有一份血脉亲情在,也是因为你的父母——你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说不认就不认了呢?”“我宁愿没有活着,”穆云忽然恨恨地说道,只给沈悠留下一个乌黑的发顶,那声音中的寒意让人心惊,“而且我娘已经死了,我在那儿没有亲人。”“……”沈悠心疼地抚上了他还在颤抖的肩膀,没有不长眼色地问他父亲的情况。现在看来,事情可能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这孩子对父家的亲人不是不亲,而是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他不禁想起一个可怕的猜测——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忽然跑到渺无人迹的森林里,还惹到一头在凡界已经算是顶顶厉害的赤炎狐呢?为什么他说起母亲的去世的时候,声音里会带着那样浓重的恨意呢?这些疑问涌上心头来,残忍得让他心惊。他轻轻地给哭得喘不上气的小师弟擦擦泪,还是说道:“不管怎么说,按照规矩,我们是该回去一次的——哪怕不为别的,也不能让他们成为你以后修炼道路上的心魔,放心,师兄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了。”他哪里知道,穆云哭成这个样子,根本不是他所想象的对于过去回忆的恐惧。只是害怕……害怕他看到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害怕如果一直拼命阻拦的话,会让师兄误会、让他生气。那在幼小的穆云心里,已经是现在最可怕的事情了。第56章剑光清啸九天-4凡界,禹夏国,北沙城。这天早上城门方开,东门处卖糖葫芦的老王就已经卷着袖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出摊了,一般人都觉得天刚蒙蒙亮的这会儿不会有什么顾客,尤其是像他这样做小孩子买卖的摊子,总要到正午十分或时近黄昏才能招徕一大批孩子垂涎三尺。老王自然也是一般人——他平时总要睡到个辰末巳初的才算完,之后慢吞吞地洗漱、把前一天准备好的山楂串儿裹上婆娘烧开的糖浆,再一根根插到草垛子上拿出去吆喝。但前天晚上他喝多了烧酒,耍了半夜的酒疯不说,还把昨天一白天都睡过去了,结果晚上被那婆娘扫帚加擀面杖的好一番收拾,今天天不亮就被赶了出来。老王自知理亏也不敢反抗,反正天气这么冷,糖葫芦多在外面冻一冻还更爽脆,他就只能披上厚厚的旧棉袄,一大早的来这城门边儿上喝西北风。这个点儿,也就盼着有没有连夜进城出城的富贵人家了,不管是往哪儿去,总归是一番奔波劳苦,见着他应该会给小孩儿买点儿零嘴儿犒劳犒劳。静悄悄的街上没有一个人,开城门的卫兵们都搓着手弓着身,跟老王打了两声招呼,便统统避到背风的墙根儿底下去,那个长得圆圆胖胖福相的小队长还要他一块儿过去暖和暖和。这种邀请自然不会被拒绝,老王扛着自己的草垛子,颠颠儿地就缩头弯身地跑过去,尽量和一群穿皮甲的卫兵们挤在一起。都是苦命人,在这城里头相处了总有个把年了,彼此之间倒没什么谁看不上谁的说法。“王老哥,这么冷天儿,怎么不在家里炕头上多躺一躺,反而跑这儿来受罪?”冷寂的早上实在难熬,有善言的便跟老王搭腔,“你不一般都快中午才出来的么,那时候暖和又人多,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这一垛子难不成是带来犒赏我们兄弟的吗?”几个汉子一起哄笑起来,开玩笑地拱手道谢,就要去拿他密密匝匝的糖葫芦。“哎哟这个可使不得,”老王苦着脸左支右绌地抵挡他们,“要给你们哥几个吃了,家里那婆娘回去非生撕了我不可!”倒也没谁是真心想吃那甜不滋儿冷兮兮的糖葫芦,几个人见他急得直哈气,也就放下来哄闹的手。还是刚才那个汉子笑道:“原来是被嫂子赶出来的,我说什么竟陪我们在这儿苦挨呢。”老王啧地叹了口气:“还不是多喝了点儿水酒,昨儿不没出摊儿吗,晚上险些没吵塌了房梁,我今早上也在家呆不下去了,想着还不如出来转转,说不定能多做出两笔生意。”胖队长挤眉弄眼地笑道:“这看来也是个暴脾气……”大伙儿都笑了起来,不禁纷纷打趣起来,老王对这个倒是不生气,乐呵呵地和他们掰扯,权当消磨时间。几个人正在那儿讲段子开玩笑,忽然一个精瘦精瘦的年轻卫兵侧头道:“哎,你们听,好像有人来了。”“那有什么可奇怪的,”队长对着他的后脑勺儿拍了一巴掌,“城门开着不就是让人走的吗,这个点儿……约莫是进城走亲戚或者求医问药的吧?”经验丰富的卫兵们纷纷附和,一般这么一大早进城的,都是周围乡镇的穷苦农民,或是来走走亲戚妄图带回去点儿实际的好处,或是得了乡野医生看不好的病,连夜推着板车进城来,勒紧裤腰带找个坐堂的正经大夫救命。这两天年节将至,两种人都陡然多了起来。大早上闲着没事儿干,几个人就都伸长了脖子往门外看,想看看到底谁猜的最准。不过他们注定要失望了,暗暗的晨雾里缓缓出现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那两匹骏马气宇轩昂,浑身上下白如冰雪、没有一根杂毛,而马车的样子虽然很简单,可乌黑厚重的车轮和前椽却能轻易看出其木料不菲的价值。这显然都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能够拿得起的车子。最令人奇怪的是,这样一辆马车却似乎没有雇佣车夫,车厢前面只有两匹骏马不紧不慢地走着,八个蹄子踏在地上发出有规律的“嘚嘚”响声,清脆得很。马车走过城门,然后慢悠悠地在挤在一团的人们面前停了下来。一群人就呆呆地看着,没有人敢说话,这马车上气场太强,很容易便能让感觉敏锐的底层人民意识到:这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存在。马车前边儿覆盖着厚厚的墨绿色门帘,那帘子稍稍动了一下,然后从侧面被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掀了起来。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随着那只手动——卫兵队长可以发誓,哪怕是他有次偶然见到被捧得神乎其神的月香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