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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和他讲很多事情,那几年信枫说的话比他还要多,因为他当时卧病在床无法开口。可是等他慢慢好起来,他想的东西就多了。他不是一个很会表达自己的人,他从小到大也未曾和谁有过如此亲密的关系。只有信枫。他看不见,可是他知道那是信枫。信枫那么了解他。只有信枫。他想着,我对你是不是太坏了。我中午应该去找你,陪你好好吃一顿饭的。他在努力把一些不应该有的念头压下去,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不是很稳定,可是他只能这样做。信枫回家的时候已经星落满天了。顾退之听到动静,站起来迎接他,信枫大步走过来,拥着他落了个吻。他看到摆了满桌的饭菜,问:“Julian,你等很久了吗?”顾退之摇摇头,扯了个笑容:“没有,我想你中午没有吃饭,就提前在这等。”信枫仔细看了看他,快速扫过他的全身,说道:“你中午喝的营养液吗?你又没有好好吃饭,你又瘦了。”顾退之哽着嗓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自然,说:“可能工作太累了。”信枫领着他坐下,把筷子放到他手里,自己跑去洗手。他去地很迅速,落座之后发现顾退之的饭菜还没有动。他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他。脸色有些发白。信枫沉声问:“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他问的这句话很突兀,顾退之心里一颤,面上泰然自若,他眨了眨眼睛,说:“没有。可能我…太想他们了。”信枫没有应声。顾退之夹了一筷米填到嘴里,轻声说:“9号快到了。”他的脸色实在难看地厉害,信枫忍不住走到他身边去握起他的手。他走过去之后才发现顾退之脸色很白,他说:“Julian.”顾退之任他抓着,放下筷子沉默了。信枫蹲下`身仰望着他,关切的目光让他无处遁形,他捂了下眼睛,努力放松紧到卡住的喉咙,说:“想起他们,我有些难受。”信枫站起来抱住了他,顾退之靠在他胸膛上,听到他有力的心跳。他倚靠着信枫失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信枫喊他“Julian”,他没什么反应,他又喊他一次,然后放弃似的圈着他,摆正了他的姿势。信枫伸手拿过他几乎没动过的饭菜,他端着碗,夹着青菜抵到他嘴边,说:“要凉掉了。”顾退之张开嘴机械地吃着,心内酸涩难言,口中索然无味。信枫只以为他因为9号来临而失意难过,便也不强迫他开口,只一点一点喂他。顾退之食不知味,半碗下肚才惊惧摇头,说:“我饱了。”“太少了。”顾退之实在难以下咽,他闭紧牙关,坚持拒绝道:“吃不下。”信枫把碗放下了。一直抱着他。顾退之想问你不吃吗,可是他说不出口。信枫蹙眉看着他的表情,他的难过太过明显,脸上苍白到面无血色。顾退之垂着眼,他坐了好一会儿,才抹了下眼睛问他:“今天在实验室很忙吗?”信枫目光沉沉地望他,缓声答:“还好。”顾退之问:“新的月份…地上有新的指示传回来吗?”信枫盯着他的表情,轻声说,“没有。”顾退之没有再说话。信枫看了看他,一直抓着他的手:“Julian,你这几天…就不要去实验室了。好好休息。”顾退之依然愣愣地坐着,许久之后点点头,说知道了。他转过半个身子搂住信枫的脖子,说我困了。信枫无可奈何地抱起他往卧室走,给他盖好被子,放暗了床头的灯。他原本要上床陪他,顾退之推拒他,声音有些疲惫地说:“你还没有吃饭。”信枫顺着他的意愿,他俯身叮咛他:“Julian,你要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然后他在他眉心吻了吻,温声说:“晚安。”他狠狠点了两下头,信枫才直起身,慢慢走出屋子关上了门。顾退之闭着眼,翻了个身藏到被子里。他听到那脚步声走远,门咔哒锁住,世界就隔绝了。心里忽冷忽热,带着鼓噪的耳鸣,他昏沉却又清醒,他看不见,可是他确定,闭着眼睛的时候,反而能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东西。第8章从那天起,顾退之每天都会在呆在塔斯湾的海底。他看自己来地下那些年里和伙伴们的录影。他们留下的内容实在不多。顾退之从当年的材料里翻找,他先排除掉那些加密的文件,找出同事们留下的除工作之外的私人内容。caterina唱了五首歌,赵鹤文档里存着小儿子满月时候的笑声,Ambrose的文件里只留了一通和母亲的电话。他一直循环着前几天意外发现的视频,可是依然想不起。那个人说他叫陆呈。他又在工作文件中翻找,信息量太大,他提取关键字,可是没有检索内容。他听着视频里所有的细节,来回倒放寻找信息和突破口,那是四年前3月5号的迎新会,他没有印象,脑海中空白一片。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陆呈到底是谁?顾退之直觉不对劲,时间已经滑到了9号。他和信枫都记得很清楚的一天。9号他要去扫墓。为caterina,为赵鹤,为Ambrose。他曾经最亲近的伙伴们,他们在科考途中罹难。顾退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一年之久。他从在鬼门之前的空地上睡了将近两年,等意识终于清醒,却听到了噩耗。他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只想,人没得真容易,白茫茫大地好一片干净,整组人几乎一个不剩。其实他早该料到。来到地下的人,怀有恒久忍耐的心,也怀有随时献出生命的心。他只觉得空,心里砸出的破洞鲜血淋漓,浊水带着泥沙滑进去,再被枯枝败叶掩盖,永远无法被填埋上。这天他起地很早,他和信枫一起出门,说,“我自己可以。”“我只是…这几天想起他们会难受些。”“我想…去陪陪他们,我很久没和他们讲过话了。”他语气很平静,除了些许憔悴难过,依旧是清冷淡然的表情。信枫在门口抱了抱他,却没要求和他同去:“好好照顾自己,我在实验室,有事给我打视讯。”顾退之点点头,信枫转身离开,他走地有些急,直奔实验室而去。顾退之离开家之后,门在他身后自动关闭。他穿了身一丝不苟的西装,衬衣的领子系到了最顶上,左边的口袋里放了朵小雏菊的立体模型,含苞待放。他拿着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