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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李府。”“那里有什么好看的。”裘鹏坐起来,用绣花广袖抚了一下他的脸颊,“一堆臭男人闹闹哄哄,不如回来看我。”萧澜道:“你当真不管李府了?”“为何要管,劳神费力的,那里唯一有用的便是杀人暗道,现在既被毁了,李府就更没用了。”裘鹏说得漫不经心。萧澜道:“你不担心李银会供出你?”裘鹏手指绕过一缕发丝,摇头。萧澜又道:“也是因为三尸丹?”裘鹏嘴角一弯,红艳艳凑上来:“今日便是李银体内三尸丹发作之日,这么多天他一直紧着牙关,就是怕我不会给他解药。”萧澜继续道:“你给了吗?”“我怎会丢下他不管,今早便派去了人关照。”裘鹏坐直回去,用指甲弹了一下白玉杯,“不过他既然已经没用了,那又何必浪费我一枚解药,不如留下赏给你。”一边说,一边眼波媚横,只差将水蛇腰拧出水来。萧澜问:“你将他杀了?”裘鹏道:“是。”萧澜道:“有那么多江湖中人守着李银,教主果真好本事。”“过奖了。”裘鹏咯咯笑道,“那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人再多,在我眼中也如同嗡嗡苍蝇。我敢打赌直到现在,他们怕也没发现李银已经死了。”萧澜又问:“所以教主此番来洄霜城,便什么都没干成,只杀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李银?”“这不还遇到了你吗?”裘鹏伸了个懒腰,“这林子里快活得很,可比那闹哄哄的城里强多了。”萧澜看着他:“据说江湖众人在将李府暗道翻开之时,里头万箭齐发毒虫嗡鸣,恶臭熏天宛如阴曹地府,你究竟是为了对付谁?”裘鹏抬眼:“你的问题还真不少。”萧澜冷冰冰道:“多问几个问题,才好确定我没有跟错人,没有白吃那三尸丹。”“好了好了,知道你心里有气,我这不按时在给你解药吗。”裘鹏坐起来哄他,“自打昨夜起就传开了流言,说陆追人在洄霜城,你也该听过了吧?”“是你传的?”萧澜皱眉。“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这人却帮了我大忙。”裘鹏道,“我建那地道,就是为了对付陆追的爹陆无名,若是运气好,或许还能顺便杀了海碧那贱人。”“陆氏夫妇还活着?”萧澜问。“活着,而且活得还挺逍遥自在。”裘鹏吹了吹指甲,“不过也逍遥不了多久。”“据传当年陆无名杀人无形,天下第一。”萧澜提醒,“无人能与他为敌。”“吹嘘罢了,一个杀手,能高明到哪里去?无非是占便宜长了一副死气沉沉的面孔,看着吓人罢了。”裘鹏眉梢一挑,不经意道,“他当年还曾为我卖过命,杀手嘛,自是谁有钱,就听谁的。”“杀谁?”萧澜问。裘鹏“噗嗤”一笑:“也巧了,他杀的就是这城内,那姓萧的人家。”……天色像是瞬间暗了下来,许是乌云遮住了残日。“一夜灭门啊。”裘鹏啧啧,“这么说说,其实也挺厉害,是不是?”萧澜淡淡道:“是。”裘鹏咯咯笑着贴近他,一双描画仔细的眼眸细看像是鬼魅,连眼球都泛着微微的红。林中狂风大作,卷起来的草叶与沙砾几乎糊住双眼。直到走出树林,萧澜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陆追叮嘱过的事情,要激裘鹏前去洄霜城,让鹰爪帮也卷入这场动乱里。冬日里天暗得早,萧澜躺在客栈床上,看着床顶出神。陆追大自己三岁,若按照时间,自己满月之际,的确是陆无名为鬼姑姑所驱,大开杀戒之时——至于为何又会与鹰爪帮扯上关系,他今日没问,也不想问。柿皮甜酒仍旧摆在窗前,虽说封了口,却依旧有一丝一缕的甜香飘散出来。远处隐隐传来犬吠与鞭炮声,刺破了凛冽的冬夜,带来些许过年气息。青苍山小院中,陆追在昏黄灯火下写好了对联,缩着手让阿六贴好,又围着火坐下,一边烘甜地瓜,一边商量过年要包什么馅儿的饺子。而在城中文韬书院旁的另一处客栈里,岳大刀看着桌上两枚龟壳,无精打采道:“这回又算出什么了?”陶玉儿道:“喜事。”岳大刀双手撑着腮帮子,道:“这都占了七八回,怎么回回都是喜事?”“有喜事还不好?”陶玉儿收起龟壳,“看你这哭丧着脸,又一整天都与我做对,到底是哪里不高兴了?”“也不是。”听她这么说,岳大刀又不好意思起来,坐直身子道,“我不想冒犯夫人,只是心里确实难受罢了,才会蔫了些。”陶玉儿问:“你难受什么?”岳大刀道:“我嫁不出去了啊。”陶玉儿笑出声:“好好一个大姑娘,怎么就嫁不出去了。”“后天就年三十了,我还没遇到相公呢。”岳大刀又趴回桌上,“不过仔细想想,这城里的人一个比一个难看,又凶又闹功夫还差,若真要我嫁,那、那也不成。”“走吧,”陶玉儿站起来,“若你不想睡,那就随我出去走走。”“都这么晚了。”岳大刀跟在她身后,“夫人要去哪?”陶玉儿道:“去看看澜儿。”第四十四章-年关一家人总得在一起岳大刀道:“是夫人的儿子吗?”“是啊。”陶玉儿道,“他住在城内的五福客栈,拐个弯便是。”“可夫人为什么要和他分开住?”岳大刀不解。“我只想下山看看澜儿,却不想打扰他做事。”陶玉儿道,“许多事情若有我这个娘亲在,与他而言反而成了束缚。”岳大刀恍然,又赞道:“夫人对儿子可真好。”“你娘莫非对你不好?”陶玉儿问。“那倒也不是,我爹娘对我可好了,我师父师娘对我也好。”岳大刀想了想,又笑道,“好像所有人对我都挺不错,连算命的都说了,我这辈子别的没有,就是有个万事顺心,阖家团圆的好命格。”“这还叫别的没有?太贪心可不成。”陶玉儿带着她登上一处高塔,“万事顺心,阖家团圆,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夫人来这里做什么呀?”岳大刀往四周看了看,“黑漆漆的。”“我不想打扰澜儿。”陶玉儿道,“那处亮灯的客房,便是他住的地方,我们看一阵子就走。”就站在这破塔上看房子啊,岳大刀往手心哈了口热气,小心翼翼地问:“是吵架了吗?”“没有。”陶玉儿摇头。“那,那为什么不下去看看呀?”岳大刀道,“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