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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斗到了这种田地,锱铢必较,这开封知府虽然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但好歹管着一方中原重地。李瑞霄也护着短,自然不会让乔子清拿他做文章。夜里,乔子清脱得只剩小衣,正要睡下,忽而听得靠北的窗户上有叩击之声,起先还未在意,谁料声音非但不止,还越来越大。乔子清只好披上件中衣,点起灯来,起身去瞧。刚把窗子打开探出身子,就瞧见外头突然有一个人影冒出来,那人想来是没料到会有人突然探身出来,两人皆吃了一惊,差点撞做一团。乔子清的窗户叉杆也骨碌碌滚落到外头。“表哥!”乔子清看清了来人,惊诧不已,“这大晚上的。”陆海辰借着点微弱的灯光加月光,看见乔子清披两眼朦胧,散着一袭长发,只着轻薄的中衣,隐隐能看到下面的象牙般的rou色,顿时羞臊地不行,急忙别开眼去,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叉杆。捡起来便要递给乔子清,这一个窗内一个窗外,一递一接之间,就手指碰着手指,热气挨着热气。陆海辰晕头转向,急慌慌地缩回了手,砰的一声,把窗子从外头合上了。乔子清愣在窗前,不明所以、哭笑不得。“表妹”,外头陆海辰的声音传来,故意压了嗓子,“咱们就隔着窗子说说话。”乔子清不禁莞尔:“好,表哥你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陆海辰在外头隐隐听见轻轻的一声“好表哥”,又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乔子清也没催,静静地等着。“这些时日在这开封府,表妹憋屈不憋屈也?”“憋屈?我并未觉得有什么憋屈呀。”乔子清奇怪道。“那……那知府,捧高踩低,是阉党走狗,处处巴结着李瑞霄,表妹莫非看不出来?”乔子清道:“我自然瞧出来了,那知府,荒唐得很!”“正是!”陆海辰在那边愤愤道,“那人逢场作戏,鱼rou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借灾发财,实在是……”声调不禁渐渐高了起来。也没等乔子清开口,他又兀自说道,“还有那阉狗”,陆海辰的声音又低了回去,“借着他东厂权势,处处不把你我放在眼里。”乔子清嘴上胡乱应和着。“他整日燕居在这府衙,宴饮作乐,与那知府沆瀣一气、臭味相投,对外头百姓疾苦漠不关心。”乔子清不知道李瑞霄有没有整日宴饮作乐,但清楚李瑞霄把开封百姓的状况摸得明明白白。“你看他这些日子下得那政令,真真是荒唐透顶!”陆海辰捏紧拳头,咬牙切齿。“他手里握着那赈灾银,不肯放出去,却教唆百姓拿棍棒布袋,去捉那飞蝗,居然……居然还论斤奖赏!飞蝗有多厉害,那百姓岂能能捉得住?”乔子清心下奇怪,此番奖励,不是已让蝗虫数量锐减了吗?莫非表哥不知此事?陆海辰又道:“他贪这些钱财,也就罢了。权宦阉竖,哪有不贪的!可他居然让百姓以蝗虫为食!天下苍生,岂能任人作践?”陆海辰长叹一声,“我本为圣上钦封的捕蝗使,背负天命,蝗害为天灾,岂是人力所能除?况杀虫太多,有伤天和。那李瑞霄兴师动众,让百姓焚火除虫,不拜蝗神,不驱旱魃,岂料不会伤了龙脉、遭了天谴?”乔子清听了,心里暗道:表哥怎会如此顽固不化,不知变通?便劝道:“如今飞蝗遍地,饿殍满野,百姓家无宿粮,田地颗粒无收。百姓流离,恐有暴民作乱,让百姓食用蝗虫,实乃缓兵之计,可解燃眉之急。苏湖二地的米粮未熟,再过些时日,南边的赈灾粮运了来,就不怕了。”陆海辰在外头听得目瞪口呆,气恼道:“这可怎生使得!这可怎生使得!表妹大错特错矣!”说罢便甩袖走了,脚步恨恨的。乔子清立在窗前,久久没动。兀自倒了杯茶,可惜已经凉掉了,喝得也不大痛快。她解衣欲睡,听见窗外又有响动,还道是陆海辰去而复返,轻轻叫道:“表哥?”外头静静的,无人应答。乔子清便推开窗子来,外头半个人影也无,她也没放在心上,便吹灯去睡了。翌日,李瑞霄召集众人,说今日得了一批蝎子1,是最能通络止毒的好东西,便做东请众人来吃蝎子宴。众人坐定,等了那许久也不见上菜,都心不在焉、饥肠辘辘的。忽而外头一声通报,丫鬟侍女鱼贯而入,菜一道道呈上众人面前,是油炸蝎子、土茯苓蝎子汤等物。均切得稀碎,看不出个蝎子的模样来。狄应奎闻见了香气,心直口快道:“好香!”那开封知府也应和着连连赞叹。等李瑞霄先动了筷子,众人才纷纷执箸大快朵颐了起来。陆海辰原先游移不定,不大敢动口,但实在是肚中饥饿,又看碗中香喷喷的好饭菜,哪里忍得住。心里暗骂两句李瑞霄花天酒地、挥霍无度,却也吃将起来,是个好味道。众人宴饮正酣,狄应奎突然叫道:“怪事!这蝎子怎么生出了翅膀来?”筷子上正挑着一块薄薄的翅翼。那开封知府道:“想来厂公拿来的不是凡蝎。”众人听了,也都疑惑不解,纷纷抬头看李瑞霄。李瑞霄清清嗓子,神色一片泰然道:“这确然不是蝎子。此乃城中飞蝗。”众人一片哗然。“本督前些日子下了道令,让百姓食蝗。想来诸位有所怀疑,这蝗虫到底能不能吃。百姓以五谷为命,而飞蝗食之2,我等食蝗,是为圣上分忧也。”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只见陆海辰几欲作呕,但只能捂住嘴,拼命忍着。1.蝎子原产河南山东等地,算是土产2.原话出自唐太宗食蝗之典3.旱魃为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引起旱灾的怪物开封府惊闻秘辛不肖女对月祭父在开封府两月有余,蝗灾已经基本平息。皇帝下诏封赏,陆海辰、乔子清等不日就要启程回京。乔子清记挂着此番错过了叶法莲生日,便想到汴河大街上转转,带些土产回去。大灾过后,这大宋旧都虽然不复往日繁华,却也有七八分热闹。沿街商铺林立,贩夫走卒络绎不绝,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市井小民,命如蝼蚁、靠天吃饭,庸庸碌碌、蝇营狗苟;朝堂大内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