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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跟往常比起来,似乎有些沉默。“还有最后一片肥牛,要不要?”潘彼得问过之后,也不待对面回答,直接夹着肥牛卷放进了他碗里。西蒙停了一下,看着碗里的菜,忽然就想明白——这人比他哥对他好。虽然对过去的事都记不清了,但是也有可能……比所有人都对他好。西蒙不过脑子地问:“你能养我多久?”“……”潘彼得睁着黑亮的圆眼眨了眨,抬眸看向对面。隔着自火锅里冉冉升起的白色雾气,两人对视良久,静止了一般。西蒙觉得尴尬,清隽的面上染了一层薄红,最先移开目光,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他舔了舔因为吃辣而变得嫣红的嘴唇,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话没说完,就见对面潘彼得突然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又用纸巾将自己面前一小方桌面蹭了蹭,紧接着,动作麻溜地掏出了皱巴巴的试卷摊在桌上。“你吃吧,我吃饱了。”说话间,潘彼得已经开始埋头写作业。“你……”西蒙被他这一顿cao作给弄懵。有的人,饭吃着吃着就掏出作业来写了。潘彼得一边争分夺秒地写题,一边皱着眉自言自语道:“看,这人不就是指望着你呢嘛,所以要好好加油,背负了这么多重任的我怎么吃得下饭……”“喂。”西蒙听到了,苍白辩解,“我没有……”“考不上就不养了,反正跟着我,日子也难过。”潘彼得埋着头,继续嘀嘀咕咕道,“考上了就共同富裕,一起奔小康……”“……”西蒙心想,你倒是思路清晰。潘彼得这时突然抬头,咧开一个灿烂的傻笑,圆眼都弯成了月牙,信心满满道:“兄děi,我会努力的!”西蒙在冉冉上升的雾气间微微晃神。他看到,年仅十七岁的小少年,笑容里有种闪闪发亮的东西。*晚上,西蒙洗完澡后就开始骂骂咧咧。他抓了把还有些泛着潮气的发丝,闻了闻手上,接着又牵起睡衣领口嗅了嗅里面,嫌弃道:“身上都是老鸭汤的味道!洗都洗不掉!”除此之外,还有鸭血、鸭肠、毛肚之类的淡淡rou腥味。潘彼得倒不觉得什么,咬着睡衣领口,从密密麻麻的完形填空题上挪开视线,看向西蒙,说:“吃火锅不就是这样?没个两三天味道可能散不掉。”西蒙站在床边想了想,身子一矮,越过靠坐在床头的潘彼得,钻进了下铺里边靠墙的位置。“哎?”潘彼得微微睁大眼,盯着西蒙的移动轨迹,想不通他要干嘛。床是上下铺的,西蒙惯常都是睡上面的。“这一身味道要是染到我床单被子上……”西蒙一边往潘彼得的被子里钻,一边理所当然道,“接下来两天我可以不用睡觉了。”潘彼得差点气笑:“哥哥,您觉得这样合适吗?不想让自己的床染上气味,就来祸祸我的被窝?”单人床铺拥挤,西蒙只能侧着身,在被窝里拱了个舒服的位置就不动了。他闭上眼,不耐道:“觉得不合适,你到地上睡去!”潘彼得觉得这人真是不讲理。没办法同他理论,干脆就这样了,他不受干扰地继续靠坐在床头做完形填空。床边的台灯有些亮,西蒙觉得刺眼,皱了皱眉。他睁开眼,刚想让潘彼得把灯调暗点,结果就看到小少年认真做题时的侧颜——微微锁着眉,咬着笔盖,很纠结似的,青葱一样的年轻面庞上被灯光勾勒出暗影。西蒙可能是有了良心,张了张嘴后又闭上嘴,想了想,自己将脸埋进了被子里,挡住灯光。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然把被子扒下来,仰起面恶狠狠地警告道:“等会不许在被子里放屁!”“……”潘彼得缓缓地扭头看向他,良久之后才一脸无语地“哦”了一声。*夜里快两点的时候,潘彼得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任务。他在床上坐正身,伸了个懒腰,收拾收拾书本放到一旁桌上,准备睡觉。一扭身,看到里侧被子里拱起的人形,才想起今晚上铺的兄弟跑下来睡了。潘彼得放轻了动作,牵着被子边缘拉下来一些,看到西蒙熟睡的脸蛋。因为长时间闷在被子里的缘故,脸上有两团暖烘烘的红晕。睡着的西蒙少了平日里的张狂和霸道,光靠一张具有欺骗性的脸蛋,看着十分乖巧。潘彼得无声地“嘿嘿”一笑,伸出手指戳着对方的脸蛋。可是戳着戳着,他就放下了手,笑意也收敛了。又是盯了良久,潘彼得移开视线,熄了灯。潘彼得躺在黑暗中,朝着西蒙的方向,枕着对方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很轻地道:“谢谢你啊……”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自己跟自己玩,自己跟自己说话,无论快乐还是难过,都是自己跟自己分享。就算是从人迹稀少的偏僻村落,来到人口众多的繁华都市,他的那种孤单感也没有减弱过。所以他时常幻想,能有个meimei该多好,如果没有meimei,有个哥哥或者弟弟也不错,这样的话,大概就不用时常忍受寂寞了。然后,西蒙恰好就出现了——跟他一样的、孑然一身的西蒙。西蒙很吵,西蒙很闹,西蒙还非常地不讲理。但是有了西蒙的存在,这间房子不再是空荡荡的,这座城市,也不再是空荡荡的。他想,他喜欢这个朋友。作者有话要说:潘彼得:想跟西蒙做一辈子的好基友。第150章番外九[VIP]眼见薄晔和唐止的婚期要到了,一众亲朋好友都被邀请去了挪威。潘彼得当然也在邀请之列。只是薄晔提了几次带他去办签证的事,小少年都犹犹豫豫的,不爽快。“晔哥,能不能再等几天?让我再想想。”潘彼得蹲在楼下的路牙子边,一手执着手机贴在耳边。说完朝马路对面的小公园看了眼,叹声气。“小朋友,你是不是不想去?”薄晔在电话那头问道,终于开始有所怀疑。“不!晔哥和di的大喜日子,当然要参加!但我就是……”潘彼得苦恼地锁眉,另一只手抓了抓头发,不知怎么应付,道,“我就是……”说话间,他的余光瞥见小公园的树林间钻出一个人。那人可能是被绊了一跤,跌出灌木丛后,脚步不稳地向前踉跄了两步,之后咬着冰棍回头看。潘彼得猜,那片灌木丛可能是要挨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