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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下凳子走了。苏南捏着叉子,进退不是。片刻,她看见对面要笑不笑地,冲她勾了勾手。沙拉碗立时就端不住了,觉得沉,还烫手。踌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把叉子一丢,滑下高脚凳,走过去。她今天上半身穿了件有点儿复古样式的衬衫,下半身是条深绿色的高腰齐踝的绒裙。头发披下来,脸上化了点儿妆,很淡,唇上抹的唇彩也快给吃没了,也是很淡的粉色。以前没看她这样穿过。在学校里,她总是衬衫牛仔,一件藏青色和一件姜黄色牛角扣大衣换着穿。学生气很足,换言之也很不打眼。陈知遇没忍住的,多看了两眼。苏南硬着头皮,“陈老师。”陈知遇指一指旁边的椅子。苏南稍微把裙子一裹,坐上去。“喝什么?”苏南抬头去看后面挂着的餐牌。“给她来杯可乐。”陈知遇擅自做了决定。苏南一顿,“……我成年了。”陈知遇眼里带着点儿笑,“能喝吗?”说不准,只团建的时候喝过,啤酒两瓶没多大问题,再多就上头。她小声说:“一杯啤酒。”吧台灯光照得酒液晶莹剔透,苏南晃了下杯子,看着冰块露出来又沉下去。“你男朋友?”苏南抬了抬眼。今天的陈知遇有点不一样,可能是在校外。这三周,她照例上课,给陈知遇做资料整理,时不时被抓去做“excel培训”、“数据库培训”、“spss培训”……大学生糊里糊涂考过了的概率统计,被迫又得上一遍,简直苦不堪言。到后来,都有点儿怀疑陈知遇是不是故意的。但相处次数多了,她那根时时紧绷的弦慢慢松弛。陈知遇不是那么难伺候,他就是嘴上不饶人,遇到真正做得不如意的地方,却很耐心帮她纠正。不管她乐意不乐意,的确学到了不少东西。他今天有点懒。连刺她几句都不乐意的懒。“不是……师门的学弟,上回跟车一起去过s市……”陈知遇打断她,“不记得。”苏南缄口,低头抿了口啤酒。陈知遇目光移到她脸上,“你开题怎么样了?”“周三开题答辩,过了。”“什么时候交初稿?”“明天……哦,后年二月。”“一年时间。”“研三上还得实习。”“读博吗?”苏南摇头。陈知遇笑了声,“你要是读博,可以考去崇大。”再给他当学生?那她可受不了。他像是觉得热,把衬衫扣子又解了一颗。两人都静坐着,他这动作就格外显眼。目光没忍住跟过去,瞧见他露出来的一截锁骨,烫眼似的,赶紧别开了目光。平心而论,要不是陈知遇是她的老师,要不是脾气又这么差,她很能悦然欣赏他这幅皮囊。没见过男人生这样白的,五官又挑不出错,总让她想到里的休·格兰特,笑起来尤其,肆意轻佻。她早觉得陈知遇身上有点儿浪荡的气质,果然是因为在学校时,全让一副严肃正经的着装给遮盖住了。学校里女生全瞎了眼,拿他当科林·费斯来崇拜——他即便是科林·费斯,那也是里出水的科林·费斯,里招惹男妓的科林·费斯。陈知遇把酒杯举到嘴边,浅啜,目光斜过来,“快结课了,阅卷统分麻烦你费点事。”她早就习惯了。他这学期受邀在旦大授课,但崇大那边也有教学任务,每周都得往返两地多次。只盼望早点结课,他早点回去,折腾崇大的莘莘学子,国之栋梁。……真心实意盼望。“……下学期,实证研究探析,还得继续麻烦你。”苏南:“……”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像能刺探出她心中所想一样,含着点儿促狭的笑意。“下学期……我能不选您的课吗?”自暴自弃地讨价还价。“不能。”“哦。”陈知遇看她酒杯空了,伸手去摸钱夹。“您……不喝了?”“出去逛逛。”谢天谢地,她总算能坐回去了。听不见声儿的电视节目多有意思,蔬菜沙拉多有意思。陈知遇接过找零塞进钱夹,跳下吧台椅,捞起自己搁在一旁的大衣,招呼苏南:“走。”苏南:“……我学弟,生日派对。”“那有点儿巧,”陈知遇摸出一支烟,含在嘴里,声音里混着点儿笑,听不出真假,“今天也是我生日。”昨天下过雨,今天天阴着,温度有点低。夜风从车子大敞的窗户刮进来,裹着烟味拍在脸上。苏南冻得缩住脖子。陈知遇看了一眼,把烟掐在灭烟器里,关上窗。车在前方路口直行,开出去数百米,陈知遇又掉了头,回到方才路口,左转。苏南投过去疑问的目光。“本来想去看个石头展,不去了。”“去哪儿?”她连为什么最后被忽悠着上了车都稀里糊涂。“山上。”开出去一阵,车流越来越稀疏,上高架,出市区,往近郊驶去。路远,陈知遇打开了车载广播。ifyoumissthetraini'monyouhearthewhistleblowahundredmiles……“的插曲。”“你看过?”“科恩兄弟其他电影看得难受,尤其和,看完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欣赏眼光出了问题。但是我很喜欢,不太像他们拍的……”陈知遇笑一声,转头看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