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1
阴鸷的眼光狠狠地扫过他,令温澈不禁后背生寒。寂宁倒没怎么介意,只劝道:“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槿君了,只是一具被厉鬼附身的活尸。方才我用银针让她冷静下来,你若再贸然前往,只怕是会受伤。”“祖父,别太难过……”是温萦。温萦的双眼也几乎肿成核桃大小,却还是上前来安抚温澈,说完,转头对其他亲戚说,“各位,希望大家能给我祖父和祖母一个独处的机会,还请各位先回。父亲,母亲,你们也和各位长辈一同下去吧。”温宿担忧地望了一眼自己的父母,又看了一眼床边的红白二人,最后摸了一下温萦的头:“好,听女儿的。”“父亲,别太担心。他们二位……会救祖母的。”其余人见温宿都牵着妻子走了,自己再待在这狭隘的房间里,似乎有些于理不合,也只好纷纷离去。如今,便只有六人在房内了。除去谢随晔寂宁温澈和床上的方槿君,还有方槿君的贴身侍女和温萦。“上神,温萦三日前无意冒犯,只因救祖母心切,还以为你是……坏人,故多有得罪。实在抱歉。”温萦扶住温澈,连声道歉。温澈也已稍稍冷静下来,只是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床上昏迷的方槿君。谢随晔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我看上去,像是那种,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人吗?”“像。”寂宁不合时宜地应了一声。“……”“不过,请问二位上神,我祖母刚刚发狂究竟是为何?”方才在谢随晔与温澈赶来之前,寂宁便与方槿君交了一次手。一招一式,鬼气显露无遗。“那鬼在与我交手之时被我逼得显了一次形,我本以为是寻常的恶鬼附身,想了却心中夙愿,然而,这一切,没那么简单。”“的确是心魔,然后被那鬼控制了心智,直到死去,尸身也一直为她所用。”谢随晔道:“可曾见到那鬼的真容?”寂宁抬头望了一眼身侧之人,微微点头,继而玉手一扬,烟雾袅袅之间,便出现了一副似人似鬼的戚面。谢随晔惊呼道:“是她!”当日,就是这个女子在春和城的树下窃取了他的长宁剑!让他与寂宁决裂,痛不欲生。之后去鬼界寻剑,受尽折磨不成人形。谢随晔用力咬紧了牙,双手紧握成拳,回想起当初的一幕幕,甚是愤恨。甚至,看向方槿君的眼神都带有了杀意。寂宁觉察了他的神情,忙拉住他的手,说道:“谢随晔,现在不是发泄怒火的时候。”“可,她就是盗走长宁剑的那个人。”☆、木槿寂宁也怵了片刻。他现在想起他因为谢随晔不慎丢失了长宁剑,一怒之下将他赶下山,甚至断绝来往几十年,他都觉得似乎那个人很陌生。他并非博爱,甚至被人称道不近人情。然而对于谢随晔,他总是怀有一份来历不明的柔情或悸动。这份感情,他之前并未不曾觉察,就连百花宴上谢随晔向他抛百花花环,他却硬是忍下心绪赶走他。然而谢随晔离开之后,时常午夜梦回,那身明艳的红衣反复在他脑海中出现,他便知晓了。幸好,他还在。他还深深地爱着自己。可是偶尔还是会想起那段二人互相折磨的岁月,还是会想,他当初究竟出于什么原因,让二人皆痛不欲生?后来思索了很久,无解,便也无所谓了。至少他们二人现在已经圆满。顿了顿,寂宁从恍惚中醒来,道:“我在。“我不会再让你难过的。”谢随晔一愣,随后温柔地看了他一眼,捧着他的脸道:“我没事。若真如你所言,我只需将那女鬼引出,再一招致命便可。”“可,若心魔不解,我祖母又怎会让其出身?”温萦一语道破。谢随晔上前一步:“莫非?”“她是从小疼爱我到大的祖母,我怎会一无所知?”温萦看了一眼方槿君,哀伤不已。“我记得少时,祖母同我一同出行赏玩时,一日忽然问我‘祖母是不是很老了?’我当时十三四岁,以为祖母是怕老来孤独无人照料,便说:‘祖母即使老了,老到头发发白,走不动路,萦萦也一定会照顾您的。’”“原本祖母对这些皮相之事无甚在意,突然有一日开始疯狂求人寻找高人来为自己养颜,甚至还问过我。现在想想,那正是新年刚过不久之时,少时的那句闲问可能不是我所想的意思。”“而是,祖父对祖母说了什么。”“祖母自祖父走后便常常对着镜子发呆出神,我知晓祖父的身世,祖母定会因外貌有所负担。”温澈闻言,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流泪,但是说来说去,吐出来的也只有“对不起”三字。“祖父……别难过了。”温萦拍着温澈的背安抚着,“祖母在天之灵,不愿意看到你这般模样的。”谢随晔冷哼了一声:“那不一定。”随后被寂宁冷眼警告,只得噤声。寂宁走上前去,想要安抚温澈:“澈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先……”然而谢随晔这时候不怕死地打断寂宁的话。“被自己深爱的人无情抛弃,无缘嫌恶,这种痛没有经历过谁都不会懂。男子尚且心如刀绞,何况方槿君还是一个女子,她将全部身心都投在了你身上,换来你如此相对,她不恨,我并不相信。”“没错,槿君现在一定很恨我,恨我不把她放在心上,甚至对老了的她心生惧怕。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她就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温澈大声嘶吼,把自己的头往墙上撞。幸得写随晔和寂宁阻拦,才未受伤。谢随晔道:“但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确实……”和温澈脱不了干系。突然,一直在一旁恭恭敬敬立着的侍女开始捂住嘴巴,一脸惶恐地往后退,呜呜呜呜地从喉咙发出一连串声音来。“怎么了?”谢随晔最先反应过来,一看,床上的方槿君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一双赤瞳怒目圆睁,疯狂地在床上挣扎起来,想要挣脱束缚自己的铁链,并且大声吼叫起来。这时,侍女再也按捺不住,扑通一声跪在谢随晔面前,奋力地扯着他的衣摆,另一只手指着自己大张的嘴,并且疯狂摇头。谢随晔一瞬间并没有反应过来侍女想说什么,愣了片刻,寂宁却将那侍女扶了起来,双指在那侍女嘴前一点,点点白光乍现之后,寂宁淡淡道:“想说的,但说无妨。”他方才,是医好了侍女的哑疾。“不要伤害夫人!”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了一惊。“是奴婢害的她!上神要杀,就杀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