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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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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想象得出顾鸣捧着手机打字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就跟着愈加明朗。他发给欧阳一条消息说先走,立刻就起身下楼。

他急着回家,急着听见顾鸣的声音,他很想他,即便只分开了这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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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高压力快节奏是港产商业片一贯的生产模式,尤其像“冯家班”这样的老港派,一天拍十几个钟头、乃至通宵夜戏都是家常便饭。冯禾私下也算风趣好相处,拍起戏来却“毫无人性”,标准高、思维怪、即刁钻又难琢磨,火气上头时就连谢徐谦都免不了挨骂。顾鸣早在进组前就做好“挨最多骂”的准备,未料实际拍摄起来倒是比想象中顺利。

黎辛这个角色和顾鸣的契合度很高,人物个性前期单纯明快、后期转变忧郁阴狠,都是顾鸣熟悉且擅长的路数。人物背景是个出身豪门的富家子,扮相上占尽便宜,造型华丽多变、戏服数量比两位女主演都多。处处逢源之外仅只有一项挑战——那就是黎辛是个哑巴。

这其实和的状况有那么点儿相似:都是与商岳合作,也都是不能运用语言来演出的角色。只不过现在“男一”退位到“男二”,“男二”摇身成“男一”,“情人反目成仇”,“没几句台词”就成了“没有台词”。好似一切都回到原点,便格外难得的激起胜负心思,顾鸣希望能有所突破,至少不要让人觉得他没有长进、或没什么长进。

大半月拍摄下来,顾鸣发挥不错,演得正对导演胃口、还收获了偶像的慷慨好评。

“比我年轻时演得好。”这是某天谢徐谦在候场看戏时对冯禾说一句。

顾鸣没有亲耳听到,是演完去监视器前看回放时由导演转告得知。顾鸣心花怒放跑去找谢徐谦确认真假,随即坦白粉丝身份,拍合照、要签名再发到ins上炫耀。这是“发布会风波”后顾鸣更新的第一条动态,他没在页面上作停留,不愿看到任何询问或关怀。等到晚上同沈言通电话,经男友提醒才回过神来,他都已吃过谢徐谦做的饭菜,何至于要为张签名合照高兴成这样?怪不得谢徐谦当时一副辛苦忍笑的神色,还问他“用不用这么开心”。顾鸣恍如梦醒,不禁蒙头哀嚎。沈言便在电话那头听得狂笑,半点也没给他留面子。

相比顾鸣的顺利入戏,商岳那边却进展得极其艰难。

他演得不好吗?不,他演得很好。奈何导演不肯买账,只说“感觉不对”,却不说哪里不对、什么不对、怎样才对。毒舌发作起来就左一句“会不会演戏”、右一句“趁早改行”,刻薄无理得连齐以闲那样好脾气的无关人士都听不下去,反倒是当事人忍气吞声、肯一遍遍磋磨调整,好不容易才演到冯禾满意。

个中的变化差异并不强烈,却实现了极难拿捏和表现的质感变化。

商岳是学院派出身、功底扎实、表演经验又丰富,情感的收放技巧尤其令人惊叹。可以说他是个不会出错的演员,有足以将任何角色都处理得周全圆满、生动且富层次的能力。他花了许多年,几近是倾尽所有才将自己打磨雕琢到一个趋于完美的状态。而冯禾的电影纵是在想法和表现形式上都恣意浪漫,内里实质却最重“真实”二次,他曾说拍电影就是在骗人去相信那些虚构的人和事,但只要有了真实的感情,假的人就会活、假的事也能成真。某种层面来讲,商岳的“完美”违背了冯禾的“真实”。因为这个世界是不存在完美的,即便趋于完美也会让人觉得不真实,且越完美,就越不真实。商岳必须打破自己苦心修来的“完美”,才能走到冯禾笃信的“真实”。

这很难,非常难,尤其他已是个十分成熟的演员,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样高压的环境下。顾鸣认真做过假设,他自认没这个本事,他还差得很远。

今天要拍林子明与余田的道别,是全片的第一个小高潮。

拍完这场谢徐谦就要杀青离组,此后就再没有林子明的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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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余田帮林子明跑腿的第一百四十七年,确切来讲是他成为林子明学生的第一百四十七年。但在余田看来这和跑腿也没什么区别,他并不觉得反感,无论是那些有许多条条框框的麻烦任务,还是这漫长得看不见尽头的人间岁月。

刚办妥了件颇为棘手的案子,余田花大价钱在城中最富丽堂皇的酒店顶层餐厅包场庆祝,又开了瓶足够买下这酒店的好酒独享。整座城市的风光与灯火都在他脚下,却早已不是他真正年轻时所见到的那个世界了。

喝第一杯酒时,余田回味起与那位端木小姐的几次不期而遇。那是朵鲜艳惹人,又长着锋利芒刺的玫瑰。在这一个多世纪的岁月里,余田遇过不少佳人,谈过不少恋爱,可此刻想来却都比不上这一位端木小姐的对他的吸引力。

“恋爱经验丰富”是余田和林子明最相像的地方,区别在于林子明是生性多情,余田只求风流快活。

红尘滚滚万丈,又兼时日长久,何苦拿血rou心肠去同朝夕生死的过客消磨纠缠?没什么意思,更没什么必要。

喝到第二杯,林子明来了。依旧是悄无声息的现身,也不管有否扰人兴致,还一副应受到真诚欢迎的姿态。余田最看不上他这样高高在上的调调,历来都喜欢讽刺几句,却也只能讽刺几句。因为他打不过他,从第一次见就打不过,到现在也还是打不过。

但今天,余田没有开口讽刺。因为林子明的气息极不寻常,且只消一眼就能看清原由。

余田看着这样的林子明在自己对面落座,半怀闲情消散,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时间到了?”他问他。

林子明拿出怀表来看,“还有5分钟,不,是4分58、57秒。”他摘下怀表放到桌上、朝余田的方向推了推,“归你了。”

这块怀表跟在林子明身边已七百多年,样式不新奇、用料也不名贵,却闪着某种神秘的光泽——这是鬼神差的法器和信物。

余田不为所动,拇指在透明易碎的水晶杯壁摩挲,“你在哪儿?”

林子明摇头。

“先生。”这是旧时的称谓,即便到了新时代,说惯的话也没有更改。余田的声音很低、语气也无甚起伏,但他确是已在不快、既近是愤怒、又还有焦急。

“太狼狈了,让你见到会有损我为人师的威严。就这样道别吧,余田,也只能这样道别了。”

余田沉默了一阵,只能问,“你会去哪儿?”

“谁知道呢?但不必再困在这里了。”林子明长舒出一口气,笑容是从未有过的舒展,也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疲惫。“我活得太久了,实在太久了!早他妈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