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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箭难防

盆景吗。怎么?他自己……也是别人的盆景?

陈绯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令她心跳如擂鼓。

医院门口的主干道边,肖策被苏茜和孟皖媛叫住。他已是焦头烂额,本没有心情和她们多说,可孟皖媛一步跨过来,大声对他说她们看到陈绯被一辆豪车从秦方大厦接走了,才拉回了肖策的注意力。

“你亲眼看到的?”

“对。”苏茜赶紧补充,“是一辆深蓝色的玛莎拉蒂。而且媛媛说,副驾上的飞飞老师看上去不像是睡着了,像是昏了过去!”

“这是什么地方?老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比我家还旧。”

陈绯深深呼吸过后,重新开口,她尽量放松自己,态度温顺,声音发软,一部分是药力作用,一部分是她处于劣势的自保策略。

“你猜猜看?”轩轩说。

“猜对了,有好处吗?”陈绯顺着他问,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的手机上。

“想要这个?”轩轩立刻察觉,把手里的东西冲她晃了晃。

“不,不用。”陈绯不傻,触怒疯子对她没有好处,她收回目光,扭了扭身子,转移话题,“这床好硌。”

“好吧。如果你猜对了,我让你舒服一点。”轩轩觉得陈绯很懂事,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

陈绯稳了稳心神,小幅度地转动眼球,她看见墙壁上挂着泛黄的写真照片,照片里的女人妆容复古,浓黑的发烫着很多蓬松的小卷,眉眼之间与轩轩有几分相似。

“那是你mama?”陈绯轻声问,“这里……是你们去花雨巷之前的家?”

陈秋娥说过,轩轩的mama怀上他之后,就打定主意要跟着轩轩爸爸。可是赵吉风已有家室,原配妻子给了轩轩mama一笔钱,将她和儿子打发了。

三言两语,当然无法把过往的旁枝末节囊括在内。

轩轩的mama生下轩轩后,到心灰意冷离开赵吉风之间那几年,究竟在这里过着怎样的生活,陈绯不得而知。

“原来你也觉得我和她长得像。”轩轩说着,将手机搁在床头柜上,俯身给陈绯身下垫了张薄毯子,算作奖励,“你说得对,这里是我的家,唯一的家。”

“你还留着这间房子……你很怀念那时的日子?”

轩轩的动作一顿,陈绯听见他冷哼了一声,“你知道这栋楼原来是什么做什么用的吗?”

陈绯没答。

“如果有人按前街‘名片’或者各处张贴的小广告条上的电话号码打过来,她们就会让那些男人来这儿。”轩轩眯了眯眼,指着墙角的一处空地,说,“我不记事的时候,就支一张摇篮床在那里。我能记事的时候,摇篮床换成学步车,给我发一根棒棒糖,我能在墙边跟自己玩两个小时……小绯,两个小时可够久了。”

陈绯心口一颤。

看来陈秋娥获知的也并非真相,或许是轩轩mama骗了陈秋娥,当初赵吉风的老婆根本没有给过她们母子一分钱,她带回花雨巷的那笔钱,是她在这里攒的。

“再后来,我得上学了,总看这些也不好。”轩轩顺势坐在床边,回忆道,“她就把我托管给隔壁,隔壁也有客人,就再往隔壁的隔壁送,小绯,她们都喜欢我,我打小就招人喜欢。”

轩轩话音刚落,陈绯的手机就嗡嗡地振动起来。

陈绯自刚才起就一直瞄着床头柜,此时看见屏幕上“肖策来电”的字样,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喉咙口。

但她没动,以她现在这个姿势,没有办法比轩轩更快地接近手机——更何况她双手被缚,反抗无益。

轩轩偏头瞥了一眼,当着陈绯的面将手机关机。

“他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倒还紧张着你……小绯,肖策比六年前,长进了不少。”轩轩低声评价肖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愉悦地笑了,“我也长进了很多。”

陈绯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她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轩轩轻描淡写地说:“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没伤他半根手指头,不过找人办了点事,想看他倒霉的不少啊,我一点气力都没费,就轻而易举地毁掉了他最在乎的东西——脸面、前程……肖策这个人,虚伪又做作,还有什么比让他的真面目曝光更适合他的呢?”

陈绯心里一疼,她攥了攥拳头,问:“你就这么恨他?”

“我不恨他,我为什么要恨他?”轩轩脸上现出疑惑的神情,转向陈绯,“只要他不缠着你,我可以当作没有这个人。”

他困囿在自己的行事逻辑里,她如果找不到突破口,绝对问不出半点有价值的信息。

陈绯指甲掐进掌心,她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先不去想肖策。

片刻之后,陈绯重新整理思绪,问道:“那你恨你爸爸吗?”

赵吉风破产离婚之后,恬不知耻地去投靠轩轩的mama,又在她死后,用她留下来的钱财做生意,把儿子留在花雨巷不管不问。

这样的父亲,怎么能让人不恨?

可轩轩并没有露出陈绯想象中的憎恶神情,他偏头,嘴角上扬,对陈绯说:“赵吉风可恨,但他还是做了一件好事。”

赵吉风能做什么好事?给了他生命?留下一笔可观的财产?还是……

从陈绯这个角度看过去,轩轩的下颌线平直流畅,玩味的笑容也无比眼熟。她兀地想到一个人,陈绯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声音有些发哑。

“陈枫……是你的什么人?”

轩轩望向陈绯的眼神变得深邃,当她提起那个名字的时候,他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堪称虔诚的笑。

“他是赵吉风和陈茹的儿子。”轩轩并不隐瞒陈绯,语气感慨,“赵吉风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就是让他来到这个世上。”

果然。陈绯在心中暗叹,轩轩在陈枫面前反常的表现是有原因的。

“他是你哥哥。”

“不过,我从来不这么叫他……”

“你叫他什么?”

“老师。”轩轩语气亲昵,回答陈绯,“他是我的老师。”

又是这个称呼。

陈绯心里泛起一阵嫌恶,她想到和轩轩重逢之时,他对着众人,也称自己是她的老师。又想到那天在徽松客,陈枫意味深长的那句“名师出高徒”——显然,他们重新定义并扭曲了这个词。

她很费解,轩轩为什么会以如此态度面对陈枫,他们两个又怎么会没有嫌隙地走到了一起。

就在她想着要怎么问轩轩的时候,轩轩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很古怪的音乐,陈绯从未听过。像一支舞曲的片段,和轩轩平时使用的铃声并不相同,可能是为某个重要的人特别设置的铃声。

陈绯看见轩轩立刻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她的余光瞥见来电人的备注——Tutor。

应该是陈枫。

轩轩站起身,没急着接通,而是往外走去。与此同时,那舞曲转入节奏更强的高潮部分,像是民乐器演奏,鼓声尤为突出:哒——哒哒——咚!

“哒——哒哒——咚,就记得这么多。屋里隔音挺好的,也就是我仔细在听,不然根本听不到什么动静。”

娇的声音回荡在陈绯脑中,她霎时浑身紧绷,过电一般睁大了双眼。

哒——哒哒——咚!

轩轩走了出去,砰一声关上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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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姨奶:这本签了实体出版。编辑找我商量了一下,出于防盗文考虑,结局以图片形式发在微博(已经完结,详情页有结局章链接),感谢支持!

今宵有酒55

被肖策挂了电话之后不超过五分钟,赵进再

次接到他的来电,劈头就是一句话,赵承东

在大约两小时之前,绑架了陈绯。

肖策把孟皖媛记下来的车牌号报给赵进,根

据她们提供的貝体时间和地点信息,赵进立

即派人去调取秦方大厦前的路口监控。

很快,车辆信息也来到赵进手中。

那辆车是陈枫名下的,自秦方大厦地下停车

场开出后,在市区绕了-圈后直奔北郊,最

后一次出现是四十八分钟之前,在北郊木兰

林场外的公路路口监控中。

如果继续沿公路行驶,必定会被下一一个监控

探头拍到,所以赵承东只可能将车开进了林

场,并且,没有再将车开出来。

警方迅速出警,很快在林场内找到被赵承东

丢弃在路边的那辆车。并在车载储物箱内,

发现了被研磨成粉状的可疑残留药物。

“依替唑仑,作用比普通的安定强5到6倍,

一般用于神经症、抑郁症以及睡眠障碍.

只要几毫克,就能让人镇定下来。

赵进得到的鉴识结果佐证了孟皖媛的判断。

肖策也赶到了现场。警方在车辆被遗弃处附

近找到一-条小路,通往附近的矿山小镇,根

据现场留下的脚印和痕迹,他们初步判断赵

承东带着陈绯从这里离开了。

矿山小镇厂房多,杂户错落,多夹在矿场和

农田之间,这里的居民有很大一部分在矿山

公司上班,或是在田间务农,村镇巷落里也

没安装探头,要想挨家挨户搜查,必定要耗

费大量时日。

更难办的是,这里四通八达,每天都有大批

量的运货卡车从各个矿山采矿场进出,稍有

不慎,嫌犯就会带着人质转移。

警方成立的专项小组已经开始就这一突发事

件调整行动计划,立案调查,向技侦部门门提

交申请,以获得工信部门]提供的手机定位。

肖策站在林场小路边,不间断地给陈绯打电

话,在某一刻,突然听到对面传来“你所拨

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他止不住地发

抖,蹲下身深深呼吸。

赵进走过来,试图安慰他,对方的反侦察意

识不强,找到他是早晚的事.

早说得轻巧。破案是有早有晚,可人

呢?晚-步,绯绯会怎么样?

肖策脑子里突突直跳,听不进一个字。他很

愤怒,如果赵进能早-点查出陈枫和赵承东

的关系,如果在满汉街那晚,就如实告诉

他,警方怀疑赵承东背地里在干些什么样的

勾当,陈绯能提高对轩轩的警觉,事情不会

发展到这个地步。

但肖策同时也很清楚,基于自己的职业立

场,赵进没有任何理由在事前跟他这个外人

透露一星半点,没有人是上帝,没有上帝视

角,他们也不可能会预估到赵承东会在穷途

末路之际,还如此光明正大地开着陈枫送他

的豪车,冒着被捕的风险在大白天挟持陈



赵承东就是个疯子!

肖策的手指插进头发里,狠狠地抓了——把,

他必须理智,这个时候最不能要的就是冲

如果陈绯醒过来,她一定会害怕,但就算害

怕,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也会努力地让自己

冷静下来,想尽办法脱困。

片刻后,肖策长长地呼了口气,他站起身,

打开手机通讯录,翻到宋银川的名字,点击

拨出。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切都变了。

轩轩去又复返。回来的时候,他掼门的力度

更大,似乎是带着气

陈绯不知道这样的通话时长意味着什么。闹

翻了?还是仅仅是为了防止被警方定位。

可她望向轩轩的眼神也再也无法维持平静,

她无法遏制地发抖,数年前那个盛夏的夜

晚,眼前所见的-切,倍加清晰地浮现在脑

海之中。鼻尖仿佛还萦绕着那股浓重的血腥

陈绯感到一阵恶心和眩晕。

是竟然是他!

陈绯很难说服自己相信,杀了大壮的人,会

是轩轩。

她紧张又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完全陌生

她提防着他被触怒,怕他一言不合,对她也

痛下杀手。

轩轩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有些不安、烦躁,

和刚才判若两人。他喘着粗气,看向陈绯

时,她注意到他的眼眶发红,不知道是愤怒

到了极点,还是痛苦到了极点。

他箭步朝陈绯走来,她紧紧闭上双眼,耳边

有风声掠过,陈绯很快听到巨大的响声。

轩轩把她的手机扔在地上,弯腰抬起板凳,

狠狠地砸,不多时,就把它砸了个稀巴烂。

“我蠢?我让你失望、让你厌恶是不是!是

不是!

他歇斯底里地大吼,将手里的板凳也用力掼

在地面。

陈绯心惊rou跳地听着那破碎声,却不知道轩

轩突如其来的狂怒是对着谁,也不知道他下-

秒,是不是就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可是没有,他发泄过后,久久没再出声。

陈绯慢慢睁开眼睛,极力仰头看去,发现轩

轩跪在一-地的残骸中,肩膀抽动,无声地



这样的状态足足持续了十分钟,轩轩才扬起

上半身,他看似平静一如果他的脸颊没有

不受控地抽搐的话。

“会好的。”他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这一

次也会好的。

而后,轩轩开始打扫房间,将所有垃圾清理

到一个大袋子里。他全程绷着脸,神色阴

沉,陈绯不敢和他搭话。

最后,轩轩再次加固了陈绯手上的束缚,拎

着袋子出门了。

这一回,陈绯听到了轩轩下楼的声音一这

间屋子的隔音很差。

事到如今,陈绯已经不能再寄希望于轩轩神

志清醒地将她释放了,她必须另寻出路。

陈绯先尝试大声呼救,抱着侥幸心理,希望

能有过路人或是邻居听见。

未果,四下一片死寂,这栋楼或许早就搬空

陈绯又试着动了动手,她被绑得很紧,但是

绳子固定的位置是床头生锈的空心铁条,以

她的力气,掰断是不可能的。但是凭她的腰

腹肌力量,完全可以握住床头铁条,让自己

整个人翻到床的另一侧去。

到时候,正面对着绳结,或许会好办很多。

陈绯深呼吸,紧紧把着床头的铁架子,提气

用力,轻巧地抬起双腿,将身体翻过去。不

算很费劲,但做完这些,她仍有点头晕,看

来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

陈绯打量绳结,试探地用牙齿按照捆绑缠绕

的顺序反序拆解一很快就失败了。她又试

着去猛踹床头的铁条,专攻连接处生锈的地

不知是年头已久还是什么原因,铁条靠床板

的焊接处已经锈蚀严重,而上部根本没有焊

接,是嵌插连接的。陈绯陡生希望,-边听

着门外的动静,一-边锲而不舍地对着铁条下

部又拽又蹬,手腕因为这动作不断与绳索相

磨,疼得几乎麻木了,可她还是一下下地用

最大力气向那变形痕迹越来越明显的连接处

踢踹。

别回来,别回来

她在心里默念。

“轩轩mama原来是做小姐的对,他爸爸

就不是个东西!不知道叫什么,也没人问

过。我去花雨巷的时候,他爸爸老早就走

宋银川应肖策要求,在电话里把自己对轩轩

的所有了解,事无巨细地说给他听。

“我听说轩轩是念高中的时候,被他爸接到

H市念书,但不知道怎么搞的,高考前跑回

来了,刚回来那阵子,天天闷在家里,好

肖策打断他的话,“为什么?”

“传言而已,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会都是老

板娘跟他在接触。”宋银川说,“估计是精神!

受什么刺激了吧,后来跳跳舞,可能是找到

了新的精神寄托,心情才调整过来。然后,

他就到楼里来了不过也是玩票性质的那

“跳舞?那个舞蹈教室就是这时候开的?”

“对啊,差不多就是轩轩从H市回来以后那

舞蹈教室,是陈枫送给轩轩的。

那也就是说,轩轩至少在高中时期,就已经

和陈枫相熟了

“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娇跟轩轩都是跳舞

的,有些细节,他可能更清楚不过,策

哥你为什么突然打听这些?”宋银川还不知

道陈绯出的事。

“晚点再说。”

肖策没空多解释,结束通话后,又给娇打过



娇说的内容和宋银川大差不差,肖策知道他

和银川不同,直截了当地把陈绯目前的险境

告诉了娇。

“把你能记起的一-切都说出来,你少说一

点,绯绯可能就少一分获救的希望。

“轩轩他、他怎么敢做出这种事!”娇在

电话那头失声尖叫,而后,肖策听到他急促

的呼吸声

隔了好一会儿,娇才抖着嗓子说“有、有

一点,是关于陈枫的,不知道有没有用。

天色渐深,屋内没有开灯,陈绯仍在奋力对

着床头铁条发起进攻,她腿脚酸软,偶尔有

几下踹歪了,痛得直颤。

某一刻,陈绯听到嘣咚一声,那根空心铁条

和床板的连接处,竟然真的被她生生踹断

而后,她双手夹住那根铁条,往下用力

拽,便将整根铁条抽了出来!而她也顺势脱

离了床头的禁锢。

陈绯心头一松,险些狂喜落泪,眼下只要再

想办法将绳子-

个念头没转完,黑咕隆咚的楼道里突然传

来格外清晰的脚步声。

“快说!

肖策没想到娇和还和陈枫认识,他心中一

动,立刻追问。

“几年前那时候我和陈枫还联系得

比较紧密。有天早.上我听见他在卧室外面,

给花店打电话订花。我还以为是他要给哪个

相好的送,所以听得很认真,结果他在电话

里说,那花,是替一个叫东子的人送的,地

址很偏,在北郊。

“北郊?你确定?”肖策音量不自觉抬高,引

来了赵进的注意,“那么多年前的事,你

么记得这么清楚?

“知道不是陈枫自己送花,我就没当回事

了,但后来摸到手机看了一-眼,就全清醒

了。那天一可是清明啊!我当时还在想,

是不是北郊有坟场,现在外卖送花都能往坟

场送了?”娇说,“但现在知道轩轩改名

后,我再想东子这名,就不对劲没准

没准那会儿轩轩人在国外,陈枫是在替他给

他妈送花尽孝。

“可是轩轩mama葬在S城,按照常理,怎么都

该往S城送。”肖策快速道,“除非,除非北

郊有一个地方,对于轩轩和他mama来说,更

有纪念意义。

“是啊!有道理!”娇贡献了有用信息,心跳

得噗噗的,嘴都快瓢了,“可、可我只晓得

北郊,根本记不住确切地址啊.

肖策看了一-眼旁边的赵进,说:“把轩轩经

常订花的花店名字和他的联系方式告诉



大数据时代,知道日期,知道用户联系方

式,还怕查不到具体的订单信息和地址吗?

今宵有酒56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陈绯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她飞怏地将那根

铁条藏在薄毯下面,而后躺上去,双手举过

头顶,把手腕和绳子的连接处卡在床头另一

根铁条上。

担心被看出床头缺了一条,陈绯踢乱床褥,

做出一副挣扎过的模样,又把床上的枕头推

高,遮挡住那过于突兀的缺口。

有人开门,又关门,声音沉重,像是重重叩

在陈绯心上。

“天黑了。”

轩轩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响起。

陈绯头皮——麻,她怕自己不吭声,会让轩轩

立刻开灯察看,于是立即开口说:“你回来

轩轩没有开灯,直接走到床边,坐下了。

诡异的黑暗本该让人害怕,可此时,却让心

怀忐忑的陈绯感到一丝平静。

“小绯。我们认识多少年了?”轩轩突然开口

陈绯迟疑了片刻,没有回答上来。

“二十二年。”轩轩说,“我刚去花雨巷那

年,你才4岁,

小丫头片子,凶的不得了。

陈绯谨慎地唔?

一声,没有接茬。

“我认识他的时候,也4岁。”轩轩的声音有

些发哑,黑暗给这一切裹上一层神秘的温

柔,陈绯心头的恐惧减轻了分毫。

“你是说,陈枫?

轩轩没有否认。

在轩轩小的时候,赵吉风偷偷来看过他。

赵吉风会给轩轩mama塞一点钱,然后把他抱

走,带他和陈枫-起去兜风。

那个时候,赵吉风叫他东子。

小时候,轩轩很喜欢当“东子”,每当他被人

叫作东子,就意味着,他能见到陈枫哥哥,

能见到那个笑得很大声的男人,也能吃到平

时吃不到的好吃的,玩平时摸都摸不到的玩

陈枫哥哥是他在这世上最羡慕的人。

他们扮家家酒,陈枫是老师,他是学生,陈

枫问,你以后想当什么?

他就说,我当东子。

陈枫不让,他说,我喜欢会跳舞的人,你去

当舞蹈家吧。

他问陈枫,当舞蹈家以后,我还能当东子

吗?

陈枫说能。

好,那就当舞蹈家。

可是一回到mama身边,他又变成了轩轩。妈

妈不允许他管自己叫东于

他想偷偷溜出去

见陈枫,被发现了,还会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