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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了配殿,诸位大裆都开始收拾走人,只有王阿坐在主位上喝着清口茶。何安看了他一眼,便要带喜乐先走。“何厂公慢走。”王阿唤他。何安身形一顿,回头瞧他:“王掌印还有什么事?”王阿放下手里的茶碗,问他:“今儿五殿下被封了秦王,又让陛下指婚。怕是这辈子也没这么荣耀过。明儿个就是京城里的红人了,谁还敢把五殿下当作不受宠的皇子看待。怎么,我瞧你这不太高兴啊。”何安亦淡淡一笑:“咱家自然是高兴的,有什么不高兴呢?皇家的喜事儿,做奴才高兴的很。王掌印若是没什么事,咱家就先走一步。”“等一下。”何安回头瞧他:“掌印还有要交代的?”“你可真能忍。”王阿一笑,“小安子,是哥哥小瞧你了。”“掌印什么意思?”“搁着是我,自己心尖尖儿上那个人,被人面团儿一样这么揉搓,早就气的肺炸了。你倒好,装的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这让我做哥哥的还怎么往下接戏呀?”何安眼神一凌:“掌印说什么,咱家可听不懂了。”“哎,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罢。”王阿道,“哥哥就是给你提个醒儿。你之前做的那些,我尽了哥哥的本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记住了,这大内里,不是你何安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王阿放下茶碗站了起来。他平日里说话斯斯文文,从没什么架子。如今这番话说完,却隐隐戴上了不怒自威的气息。他走到何安面前,直盯着何厂公的双眸:“大端朝外监六部,内监二十四,东西两厂,打头数都得从我王阿开始。别怪我没提醒你。”他说完这话,忽然莞尔:“嗨,咱们兄弟,说这么紧张做甚。大中秋的,好好回家吃月饼去吧。”王阿拍拍何安的肩膀,一撩袍子自行先去了。*喜乐再外面等了会儿,就瞧见王阿先走了,正在奇怪,就何安缓缓从里面最后一个走出来。“厂公,怎么了?”喜乐直觉不好,连忙问他。何安摇摇头,几个人出了西苑,坐进轿子里。“厂公,咱们回家吗?”喜乐问。过了好一阵子,轿子里才传出何安的声音:“回去吧,殿下一会儿要来,莫让殿下空等。”他声音有些空落落的。回去的路上,空无一人。清冷的月辉之下,只有这一顶小轿孤单前行。*赵驰回府后,便去换夜行衣。白邱早得了消息,站在门口道:“殿下今夜不应再去何府。”赵驰换衣服的手一顿:“我若不去,他必会心急死。我放心不下。”白邱道:“前两日您不是还说的挺高兴的,什么飞鸽传情、千古佳话吗?”赵驰苦笑:“那也是等我俩情义定了再说,如今这情况,八字还没一撇呢,突如其来。虽然已是有准备,依旧是措不及防……何安稳坐西厂之后,王阿一直没有动作,低调的叫人忘了他老祖宗。”“王阿果然名不虚传。”白邱也认可道,“如今你栽了个大跟头,他又敲打了何安,一箭双雕。让你们都不得安宁。”他顿了顿:“因此我奉劝你一句,跟何厂公当断则断,别再纠缠……一开始就是错的,再这么错下去,怕是等不到你们飞鸽传情,就要黄泉相见了。”白邱说的乃是实话。赵驰比他更是清楚万分。自己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决不允许他肆意妄为。可何安早就长成了他的软肋……如今再拔定是生不如死。前后皆是踌躇,难以抉择。到了最后,赵驰换好了夜行衣道:“无论如何我先去何厂公家一趟。”“嗯……”白邱以为他想清楚,点头道,“也是得当面说清楚。”“哎……”赵驰叹口气,感慨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算是要分开,也得抵死缠绵一番,才不枉费我对何厂公赤诚之心。”“???”白邱怒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些龌龊事!”第四十五章云雨(二更)赵驰落在何府院内,喜平早就在那角落里提着盏宫灯等他,见他落地施礼道:“殿下来了。”“嗯。厂公可好?”赵驰问他。喜平又道:“厂公已经是在秋鸣院内备下了宴席,奴婢这就带您过去。”赵驰随喜平一路向前,何府下人都已隐匿,各处都掌了灯,树下、湖边,回廊里,有月牙儿状的,亦有星星状的。与静夜中的月色交相呼应,倒有些别致。秋鸣院内有一假山,山下有一荷塘。荷塘旁亭子里备好了酒宴。赵驰刚踏入院门,两侧站立的喜悦喜平便叩首行礼:“参见殿下。”接着何安便从稍远一些的地方走过来,翩然下拜:“殿下,您来了。”他礼仪工整,挑不出一丝错漏,已是在赵驰身前叩首在地:“奴婢恭迎殿下。奴婢贺殿下封王进爵。”赵驰连忙上前扶他,逗他道:“只贺我封王,不贺我娶妻吗?”他说完这话,便后悔了。何安的身子抖了一下,气息有些不稳道:“奴婢……奴婢也贺殿下婚配之喜。从此奴婢便有了……主母……”何安忍着难受说违心的话,话没说完就让赵驰拥在了怀里:“不用如此,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这种话。别为难自己了。”原本是不委屈的。可殿下一说,他便委屈极了,眼眶红了,垂首问道:“殿下……您已是被御赐了婚配啊……”“徐之明之幺女,我也曾徐逸春提过。”赵驰抚着他的后背道,“听说是位个性极张扬的小姐。断不是随便就想嫁人的那种。届时我去会会她,讲清了利害关系,并不与她成亲。”赵驰一笑,瞧他道:“我虽然做人风流,却绝不强人所难,只讲究你情我愿。既有钟情之人,这种耽误人女子一生的事儿,是决计做不出来的。”何安心头微微的好受了些。不过……钟情之人是谁?他有些怔忡。殿下还有钟情之人……话说到此处,赵驰才拉着何安缓缓入座,在亭子里的灯光下,瞧出这何厂公今日有些不同。他晚上回来换了身素色道服,头发披散在身后用玉带束缚,长发披散在身后,有几缕头发调皮的,在他肩膀上驻足。从不涂脂抹粉的何厂公,今日略施粉黛。那淡淡的粉,粉粉的唇,青黛的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美的恰到好处,与月交相辉映。赵驰刚在西苑没喝太多酒,这会儿已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