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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这不过几个时辰没见,再瞧何安的面容,就觉得想念的很。“我想你了,厂公想不想我?”赵驰瞧周围没人,在他额头上蹭蹭,问道。何安被他弄得脸红,垂眼道:“想、想的。”“厂公怎么来的,还能带了时开来?”“奴婢早买下了后面胡同的一处院子,在地下修了暗道。先把时开带到后面,然后从地下来了高彬家里。”何安答道,“奴婢知道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事先也没跟殿下说,请殿下见谅。”赵驰还要说什么,何安左右看了看,轻声道:“殿下若不急,随奴婢进屋再说?”“好呀,你领我进去。”赵驰抓着何安的手,不让他松开,两人就这么牵着进了里屋。等赵驰在主座上坐定,何安又去关窗户关门。“……厂公,这大白天的,怕是不好吧?”赵驰调笑道,“何况是在高彬家里。还是厂公着急了?”何安关了门窗,又走到赵驰身前,撩袍子跪地叩首道:“请殿下治罪。”赵驰一愣:“厂公是因为时开的事儿,快起来。”“不、不是的……”何安神色不安,咬了咬嘴唇道,“做奴才的原本不该有事儿瞒着主上。可这事儿憋了这么多年,奴婢不知道怎么和您说。奴婢求殿下治奴婢罪。”“厂公起来再说。”赵驰道。“求殿下……”何安惶恐不安,“求殿下让奴婢说完。”他那副样子真的可怜兮兮,又彷徨无助。赵驰知道他又是钻了牛角尖,遂不逼他,只道:“厂公请讲,不急。”何安跪在地上,把裙子抓的死死的,过了半天才开口道:“奴婢……入宫前并不是江家公子江月。”赵驰一愣:“厂公不是江月。”“不是。”何安勉强一笑,“奴婢是江家门房的儿子……”*二十年前。没人知道当时这事儿是为了收拾谁起的因,然而结果却远远超乎想像,陈宝案犹如荒原野火,瞬间烧遍了整个朝野。人人自危。大端朝刑罚本就严苛,陈宝案但凡牵扯进来的,大理寺更是严惩不贷。皇帝震怒,下面的人当差更严,生怕稍有差池就惹火上升。菜市口砍头的队伍是轮着日子排的,只要是陈宝案牵扯上的无一幸免,不是斩首就是腰斩示众。江家不过一个户部郎中,也受到了牵连,抄家那日,锦衣卫登门,江侍郎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就拍了戚志泽和时开过来抄家,也是给他们兄弟发财的门路。也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消息,江思阮夫妇已是上吊自杀了。两人推门一看,忍不住吐了口吐沫:“来迟了,真是晦气!人都死光了吗?!”“还没有,他们家女儿被关在隔壁,还活着呢。”有人拽着从旁边房间找到的江盈,小江盈不过十来岁,表情懵懂。戚志泽猥琐的笑了一声:“这小姑娘生的水灵,未来怕是要勾栏胡同相见了。带下去吧。”众人哄笑,把姑娘拽了下去。“江家小公子,江月呢?”戚志泽问。下面有人答道:“不曾找到,还有他们家门房一家也不见了。”戚志泽在江家仆役里找了一圈,道:“找找看这里面有没有他们家儿子。大理寺那边的文书里写了,男的罚没入宫,女的冲做官妓。这可是圣旨,找不到了、人死了,我们都得掉脑袋!”*江月人是找到了,在后院地窖里藏着呢,连同门房一家三口。那地窖密不透风,一群人藏着早就半昏迷。等两大两小拽出来,那江家小公子早没了气息。任是怎么救,也没就过来。戚志泽和时开变了脸色。“这可麻烦了,虽说是个罪臣之子,若是死了,我俩定是要治办事不利的罪。一旦牵扯进去就是菜市口问斩。”时开道,“大哥,这可怎么办?”戚志泽脸色阴沉,负手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瞧了瞧那门房一家,心里有了计较。走过去问那门房:“你是江家仆役?”门房面色仓皇道:“是。”“江家这次牵扯陈宝案,判的是诛三族。你这样的仆役定是逃不掉的。”戚志泽开口说,“不但是你,你这妻子,还有儿子……都逃不掉。”门房哪里经过这样的阵仗,求生的本能让他颤抖着开口问:“大、大人问我这个,是不是有什么活路?”戚志泽一笑:“你和你妻子是没了。但是你儿子还有活路。我们兄弟俩可怜你一家遭受无妄之灾,可以偷偷把你儿子带出去,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待他。把他当亲生孩子看待。就看你敢不敢。”门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仆役,这辈子可能他的命运最辉煌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在江家给看个大门。算是勉强见识过达官贵人。待他儿子大了,也不过是私塾里读几年书,回来给人看大门。然而如此生死关头,他虽然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他瞧瞧妻子怀里的稚子,难得伸出了万般勇气。“求大人指路。”*“事情便是如此,可怜奴婢父母为了救奴婢,倒把他们家孩子推入了另外一个火坑。”何安说到此处,脸色惨白道,“后来奴婢也查过这门房夫妇的遭遇,说是后来也没死罪,流放了,死在了去辽东的路上。只知道姓薛,连个名字都没记。这便是奴婢的父母了。”赵驰万万没料到扯陈宝案扯出这么个事。他沉吟一下问:“除了我,戚志泽、时开,还有何人知道你不是江月?”“没了。”“盈香不是江家小姐?她难道不知道?”“江月憋死的时候,盈香并不曾在场,她不知道亲弟弟死了。”何安道,“再见面还是上次您去照夕院的时候。这中间二十年,奴婢早就变了模样,她怎么认得出奴婢是谁。只知道奴婢是她弟弟。”“可你对盈香不错。”赵驰道。他说着上前拉起了何安。何厂公还在自己的思绪里,浑然不觉的顺着赵驰的动作起身,又在椅子上坐下,变成赵驰站着他坐着的模样。“不错?”何安一愣,茫然的笑了笑:“是吗,奴婢怎么没觉得。若真的对她不错,奴婢怎么会看着她做这营生不闻不问。”“是你把她送到照夕院保护。上次陈才发欺负她,也是你出手相助。”赵驰道,“最后陈才发死,也与这个有关联。”赵驰放柔了声音道:“人本各自有命。你已是尽自己所能关怀她,还不够?非要为她舍身拼命才叫不错吗?”赵驰的话似春雨润物,无声无息之间就让何安的心放了下来。“这些年来,人都说我是江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