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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德行了,再怎么青梅竹马也不能结婚啊。许暮洲震惊地想,古人真是太能胡来了。但抛开这些有的没的来看,宋雪瑶这短暂的一生过得比大多数后宫女人都要幸运。她跟龙椅上那位九五至尊从小一起长大,端着个“青梅竹马”的情分,顺理成章地与他成亲,太子妃不过只做了一年多便成了皇后,二十岁那年安安稳稳地给皇上生下了嫡长子,从此地位稳固。许暮洲跟着少年绕过两间耳房,走上一条小路,所见之处皆是孝服白烛,宫中不知从哪传来的钟声萦绕不绝,许暮洲粗略数了数,敲了足有九十多下还不止。这位皇帝痴不痴情许暮洲暂且不作定论,但听少年说,在宋雪瑶离世之时,皇帝在她窗前就下了旨,直言毕生挚爱已逝,此生不再立后,宋雪瑶的儿子就是他唯一的嫡子。少年说起这事时,言语之间都是对那位陛下的仰慕之情,恨不得把这痴情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就差指天画地地说他家陛下的痴情可以万古流芳了。——真会胡扯,许暮洲暗暗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嗤笑一声。他可没有什么君臣滤镜,会相信这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的痴情鬼话。许暮洲自己也是男人,对男人的劣根性再清楚不过了。不立皇后有什么要紧,后宫三千佳丽,哪个也没耽误陛下快活。皇后不皇后不过是个虚名,不但能替他安抚宋雪瑶的母家,还能为他博一个痴情念旧的名声,真是好值当的买卖。不过抛开许暮洲自身那些现代想法,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名声可以换饭吃的年代,宋雪瑶这位皇帝表哥对她确实很有几分情谊。可以说,在这个世道里,宋雪瑶这一辈子除了早逝,看起来就再没别的不好了。甚至退一万步说,她死在年华最好的时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变坏,她的丈夫会一辈子记得她,爱重她,他日史书编纂,宋雪瑶也是本朝最尊贵的皇后。在这个一夫多妻的封建社会里,宋雪瑶这一生风风光光,还没来得及吃苦就结束了,死后还能在九五至尊心里留一抹白月光。再往深了想,说不定她儿子也可以凭这道白月光登天而上,拥有坦荡无忧的一生。所以到底为什么有那么大执念,许暮洲百般不解。难不成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以至于还没过够,觉得不甘心?许暮洲想。这念头一起就被他打消了,无论活得是好是坏,人活着就有求生的本能,就有留在世上的念想,所以哪怕是寿终正寝,也很少有人真的毫无挂念地心甘情愿去死,如果连这种执念永无乡都要管的话,那恐怕清理任务的任务数量还得往上翻个三四倍。……但如果不是这个,又应该是什么呢,许暮洲想。宋雪瑶是个非常标准的大家闺秀,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接受的教育都是最正统的女性教育。从小在家有父母哥哥娇惯,入了宫有自己姑姑保护,嫁的人是自己亲表哥。管了七年的后宫还没出什么乱子,看样子也不像是毫无心机受人欺负的天真姑娘。所以又有什么事,是让她死都无法放下心的。在这种大前提的堆积下再提起宋雪瑶的执念,许暮洲很难不想到宋雪瑶本身的死。许暮洲作为一个非文科生,对于后宫女人的最大印象都来源于影视作品。当年他上学的时候,同系几个女生天天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追甄嬛传,许暮洲耳濡目染,剧情听了个乱七八糟,惟独留下了一个极其深刻的印象——宫里的女人是老虎。许暮洲跟着少年七扭八拐地走出他们住宿的小院,脑子里已经天马行空地脑补了一出争宠大戏,差点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给自己脑补出一身鸡皮疙瘩。他晃了晃脑袋,把满脑子的灵异悬疑片晃了出去,准备到时候见招拆招。许暮洲有这脑补的功夫,少年已经带着他来到了一间正院。这院子比他们住的地方宽敞许多,约莫是平剑营平日办公的地方。现下这院子里满满当当地挤了四十五十个人,一个个列队站好,许暮洲一眼望过去,只看见了一堆相差无几的后脑勺。他和少年显然来的不算早,许暮洲掂量了一下在这种场合迟到的后果,然后把少年划在了“自己人”的范围内。永无乡还是挺靠谱的,许暮洲想,不但没给他一个太监身份,还变相给了个新手引导人员。旁边的那位“新手引导人员”显然不知道许暮洲在心里琢磨些什么有的没的,他心累地推了推这位不知道什么叫着急的大爷,把人往队列末尾一塞,跟着站在了他身边。许暮洲的身高在这群人里不算出彩,站在队列末尾更是被人挡住了大半视线,他试探地从左右两边的缝隙往前看了看,除了看见一排后脑勺之外别无所获,只能遗憾地站直了。也不知道严岑选了个什么身份,许暮洲忽然想,先前他装睡得太入迷,一时间把这事儿忘了。——不会选了个皇上吧,许暮洲心里没底。一边觉得选这么个身份太过分了,一边又觉得凭严岑的性格,大概没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许暮洲越想越没底,生怕再过一会儿就有一纸诏书下来满城找一个叫“许暮洲”的小太监,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凭心而论,许暮洲在进入这个任务之前还在跟严岑半冷战,现在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相处,但这个朝代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了,又是在宫里,说不准一个不小心,他就成了扇动翅膀的那只蝴蝶,风险太大。许暮洲咬了咬牙,把眼神落在了身边的“新手引导员身上”。他在心里做足了心理准备,才伸手戳了戳对方。“兄弟。”许暮洲压低声音说:“问个问题。”“什么啊?”少年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小声道:“你有话快说。”“劳驾问一下——”许暮洲谨慎地凑到他耳边,问道:“咱们陛下姓什么?”少年:“……”少年像只被掐了脖子的鸡,要不是许暮洲有先见之明地按住了他的肩膀,这人就该蹦起来了。“你你你——”少年一脸震惊。“我我我。”许暮洲伸手捂住他的嘴,与他耳语道:“我前一阵子任务撞了脑袋,有些事想不起来了。”感谢影视文学,许暮洲想,撞脑袋失忆梗用一百遍也不嫌多。没经受过现代多媒体荼毒的天真少年显然接受了这个说法,用一种同情又悲悯的目光看着许暮洲。许暮洲:“……”“你真是……什么都敢忘!”少年恨铁不成钢地一跺脚,看了看身边没人注意他俩的动静,也依样凑到许暮洲耳边,用只有俩人能听见的声音飞速说:“姓卫。”哦,不是严岑。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