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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约听到了游亭亭的声音。穿过U型通道,季思危看到大荧屏上正投影着羊城有家游乐园的画面。那是05年的游乐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还有小丑在广场上表演。人虽然多,但是镜头只聚焦在了两个人身上。穿着红裙的游亭亭牵着一个眉目清秀男生的手跑向旋转木马,她脸上洋溢着笑,温柔地问男生:“我们玩旋转木马好不好?”男生对她笑了笑,轻声说:“你想玩,我就陪你玩。”游亭亭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我想玩多少次都可以吗?”男生宠溺地点点头,好像眼中只看得到她:“当然可以。”游亭亭又问:“你会一直陪着我吗?”男生说:“我会。”游亭亭不再问了,紧紧抱住男生,垂下眼睫,语调有些悲伤:“太好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该有多好。”季思危听到这句话,便知道游亭亭是心甘情愿陷入幻境当中的了。风霖布下的幻境,果然会针对每个“人”的执念。游亭亭的执念,就是这个求而不得的男生,哪怕她知道这里是假象,她也愿意沉沦。叶嚣看向季思危:“你确定她想要醒过来吗?”季思危叹了口气:“也只能唤醒她了。”“也是。”叶嚣问:“你是怎么把我唤醒的?”季思危说:“给你的手机加温,让它强制关机。”“这样也行?”叶嚣想了想,继续说:“那我们让工作人员直接关掉荧屏?”季思危转身向外走:“不着急,先去确认剩下的三个小家伙在哪。”“也好。”叶嚣走在他身侧,意味深长地说:“不能把游亭亭和小纳兰一直留在身边,你明白吧?”“自然明白。”季思危答道:“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叶嚣把黑刀负在手后,不轻不重地说:“你有分寸就好,人鬼殊途,就算你体质特殊,不受阴气影响,也要为同一个屋檐下的家人考虑考虑,短时间收留可以,时间久了他们身体受不住。”“多谢提醒,这个问题还需要你和大叔给我支支招。”季思危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最近总把陈叔和阿姨支出去,就是担心鬼少年和游亭亭影响他们。“没问题啊。”叶嚣推开门,吊儿郎当地笑了起来:“只要你肯入伙我们事务所,我免费帮你解决这个问题,怎么样,心动吗?。”“我考虑一下。”季思危不置可否,径直走向6号放映厅。叶嚣很自然地揽上季思危的肩膀,还在试图说服他:“还考虑什么呀,我们这行很赚钱的哦。”季思危对上叶嚣的眼睛:“我不缺钱。”叶嚣:“真实,太真实了。”第155章一个大胆的猜测6号放映厅和3号放映厅一样,空无一人。大荧屏上却在播放视频。古色古香的书房里,当中放着一张花梨木大案,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一旁陈设着精致的青花瓷,插着成卷的宣纸,西墙上的书架上磊满藏书。大案前设了一张略矮的雕花长桌,一个约摸七岁的男孩正站在桌前,握着毛笔练字。他穿一身冰蓝长袍,墨色绣纹小马褂,头戴镶嵌着羊脂玉的小礼帽,脸庞光洁白皙,年纪虽小,五官轮廓却已经明晰。长桌铺着上好的宣纸,写着整整齐齐的几行大字,虽笔力不足,但字迹如行云流水,笔酣墨饱,字里行间透露出大气与格调。男孩一丝不苟的练字,好似并未察觉窗外注视着他的两道视线。穿着朝服面容冷峻的男人负着手,沉声问一旁手执纸扇的男人:“先生,我儿近日功课如何?”先生低眉垂眸,恭敬有礼地答道:“纳兰大人,小少爷聪慧非常,近日文章又有长进,小小年纪便胸有丘壑,是老夫近年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纳兰大人欣慰地点点头:“有劳先生用心教诲,川儿是我纳兰一族复兴的希望。”先生连忙拱手弯腰,恭恭敬敬地回答:“自然不敢懈怠。”纳兰大人不再言语,深深地看了男孩一眼,不动声色地带着先生离开书房。小男孩停下笔,望向窗外。窗外是一方干净利落,充满生机的院落,当中种着一棵阔叶绿树,枝叶婆娑,阳光漏过绿叶缝隙,在空中跃动。一只羽毛翠绿的胖鸟儿扑腾着翅膀从树上飞下,落在窗台上,左顾右盼,发出“啾啾”的声音。小男孩面露欣喜,明净的眼眸亮了起来,眼尾上扬,连眼下的一颗小痣也变得生动。他想放下笔过去看鸟儿,但刚踏出一步,便轻轻皱起眉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抿了抿唇,继续伏案练字。过了一会儿,一个长相温婉的女人带着一个小丫鬟来了书房。乌黑秀发仅用一支白玉簪绾起,女人虽不是惊奇绝艳的长相,气质却很好,眉目与小男孩有几分相似。女人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温声细语地说:“川儿,休息一下吧,娘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和绿豆酥。”小男孩侧头看向她,眼尾向下弯,冲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娘亲!”鬼少年脸上的黄纸符从来没有摘下来过,季思危没有见过他的样貌。但从视频里人们的衣着和那一声“纳兰大人”,也能判断出屏幕上播放的是鬼少年的幻境。和叶嚣一样,鬼少年也回到了童年回忆里。也许这是他短暂人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所以一直念念不忘。叶嚣看向季思危,轻声说:“思危,这小孩就是小纳兰吧?”季思危点头:“我想是的。”叶嚣“啧”了一声,摇了摇头:“小小年纪就那么大的压力,人生一定过得很不快乐,难怪他死后执念还那么深,在人间留了那么多年。”季思危说:“单看这一幕,倒是不知道他的执念是什么。”叶嚣猜测道:“或许与他脖子上的缝线有关。”季思危忽然想起鬼少年曾经和他说过“行刑之前我已经被革职,你不必称我为大人。”鬼少年虽没有封侯拜相,位极人臣,但以他的年纪当上二品大官,前途原本一片光明,也算没辜负他父亲的期望。到底是犯下什么罪行,才让他被判斩刑。他脖子上的红线是谁缝的?难道他是含冤而死,所以才一直滞留人间?“思危,在想什么呢?”叶嚣见季思危不接话,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没事,去下一个放映厅吧。”季思危回过神来,转身向外走。“你说下一个放映厅会是谁的幻境呢?”叶嚣追上他,笑嘻嘻地说:“不管是小木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