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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里最后一张纸钞点燃后,这火总算是生了起来。想不到这钱在这会儿还派得上用场。岑牧野带着猎犬躲在这个小山洞里,一边烤着火,一边还在数着今日猎着的成果。要不是刚刚太过心急,闯入禁区时忘了避开捕兽夹,他的马也不至于受伤。好在他反应还算快,跌下马时,只轻微地擦破了点皮,否则今日可真算得上是急功近利,功亏一篑了。这雨来得急,想必很快也会停下。虽然马已经受伤,但就算这样他也还没放弃要赢的念头。好不容易闯进来禁区,怎么也得多猎些东西回去才是。因为只有这样,那个小丫头的两匹马才有机会保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高兴与否竟开始与另一个人的心情相关。对于这种悄然的改变,他也察觉到了,但目前只能听之任之,无法停下。大约是因为还没找到一个可以规避的有效方法。雷声渐远,雨势也较弱,雨水集聚在坑洼的地面上形成一面面的小镜子。岑牧野边吃着手里自带的干粮,边望着那些小水洼出神。黑色的细犬伏在他的脚边休憩,突然耳朵微动,只听幽静的密林里,传来马蹄溅起的水花声。细犬闻声冲出洞外,几声叫嚣的狂吠,划破雨后的寂静。“玄鹰!”岑牧野唤它一声,也不由地起身跟了出去。才从洞里走出几步,他便像做梦似的看到了天边悬起的那一大道彩虹。还有彩虹下踏马而来的娉婷少女……长辫随着奔马飞快的步伐恣意地荡在脑后,越来越近的,是那张略显稚嫩却明媚无比的笑脸,明媚得将天边的虹彩都要盖去了光芒。一切都恍如梦寐。岑牧野瞪大了双眼怔怔地望着,对自己这样着魔的幻念表现出了强烈的不可思议……“四哥——四哥——”少女清亮甜润的声音将他的梦境变成了现实,岑牧野揉了揉眼,下一刻那马儿便将少女送到了他的面前。“四哥……”浑身湿透的麓鸣儿,坐在马背上含着泪笑着叫他。岑牧野伸开双臂,将她从马上抱下,好像依旧不愿相信她是个骑马的好手,生怕她从马上跌落,生怕她不再依赖自己……“真是个坏丫头……”岑牧野没来由地埋怨着怀中的女孩儿,却是心疼无比的语气。麓鸣儿攀在他的肩头,像是找回了多稀罕的宝物似的兀自咯咯笑了起来。“还敢笑?”岑牧野把她从身上放了下来,“先不说你会不会骑马的事儿,就这地方,你怎么敢随便自己来?这是禁区你知道吗?就没有人拦着你吗?”“我不来这儿,哪儿能碰到四哥……”麓鸣儿委屈地低下头,雨水还将落未落地挂在了发梢上。“你还学会顶嘴了?”看着面前湿淋淋的小孩儿,岑牧野又气又心疼地将人一把拉过来,带着她走到不远的山洞里。“手都凉了!坐下烤烤火再回去。”岑牧野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解下披到她的身上。只要他一在身边,麓鸣儿便不由自主地乖顺下来,与刚刚骑在马上那般潇洒又衿傲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这是一种恰到好处的乖巧和叛逆,不松不紧正好抓握住了岑牧野的心。岑牧野把剩下的干粮递给她,还要表现出仍在生气的模样,“不嫌弃你就吃。不然就饿着肚子回去再说。”麓鸣儿二话没说接过那半张芝麻烧饼啃了起来,仿佛这样才能讨好了他,哄他开心。一旁的玄鹰又改卧在麓鸣儿的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吃食,时不时呜咽几声。麓鸣儿笑着摸摸它的头,掰下一块饼瓤放到它嘴边。“玄鹰!过来!”岑牧野一声令下,玄鹰叼着那饼依依不舍地回到他身边。“几时教你和主人抢食吃了?”岑牧野低声训斥它一句,玄鹰便用爪子护着那一点饼瓤,偷觑了他一眼,才小心地吃起来。岑牧野看着这俩一个比一个吃得香,故意调侃她道:“怎么在家也不见你胃口这么好?和狗一块儿吃,倒吃得挺欢!”麓鸣儿闻言,被这干瘪的饼噎住了嗓子,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胸口。“慢点,我又不抢你的!”岑牧野边说边喂水给她。麓鸣儿咕嘟咕嘟连着喝了好几口水,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四哥,你不知道刚刚有多吓人,我都怕那雷劈着我!一个劲儿地驾着马往前跑,从没觉得这么累过!”“你还知道怕?你说回头你要找不到我,再把自己困在这深山老林里,又要怎么办?”岑牧野边教训她,边解开她脑后的发辫,用手轻轻顺开那些湿漉漉的头发,耐心地替她晾晒着。“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一门心思地想找到你。要是真被困住的话,我想四哥也会来找我的吧?”麓鸣儿说着便偏头去看他,那双亮晶晶的大眼里带着对答案的满满期待。哪知岑牧野却故意戏谑道:“对啊,不去找你怎么行?庾歆然的马还在你手里,要是找不到啊,她还不得跟我拼命?”麓鸣儿小嘴一撅,恶狠狠地咬下几口饼来,仿佛咬下的是他身上的rou,带着泄愤的心情。岑牧野看她塞得鼓鼓囊囊的腮帮子,不由地轻笑出声,“你可别不信,她的这匹马啊,来头可不小,要真让我赔,恐怕得花上一大笔银子。”原来自己在他心里还不如庾歆然的一匹马,这能让人高兴吗?麓鸣儿一气之下便夺了他手里的头发,皱着两道小眉气哼哼地盯着他。岑牧野实在爱看她这副拈酸的小模样,又不忍气她太过,便低头笑笑又说道:“不过,我觉着这匹白马配你才是良驹,放在庾歆然那儿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不如,四哥多花点钱,把这马买了送你吧!你看如何?”麓鸣儿的嘴角这才微微翘了翘,眉眼弯出的弧度也出卖了她此刻有些得意的小情绪,“四哥这话要让庾小姐听了去,恐怕买不着马,还得脱去层皮!”岑牧野揽了她的肩到怀里,指着天边就快消失的彩虹认真说道:“与你相衬的,除了天上的那个,我没法给你。别的,我想应该不成问题……”“好美……”麓鸣儿这才发现天边那道颜色已愈见浅淡的虹桥。她也知道,这样美的东西,是注定要转瞬即逝的,只有把它的样子深深地印在脑子里,它才能长久地存于自己的心里。就像他们现在的关系,是她认为最美好的样子,但谁也不知在哪一天就会被改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