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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大衣披到她肩头。只觉得浑身一热,暖意裹住自己,付清如望着他秀逸的面容,突然说不出话来。阿余退后两步,十分平静地说:“夜里风大,小心着凉。”在寂静的凝视间,她再度疑惑又不安。谢敬遥虽然没有让他参军,却留下他作为她的护卫,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实在猜不到两人的心思。谢敬遥觉得口干舌燥,睁了眼推开搀扶的卫兵,自己摇摇晃晃地朝前走,一脚踩歪了要摔倒之际,赵君眉急忙抱住。他抬头,模糊便望见院子里站着的付清如和阿余,触及她披着的外套,酒劲像退了些,目光忽然浮现清醒的幽暗。付清如若有所感,扭过脸看到他,一时心慌,只得压下种种欲解的谜团。这就是那位赵小姐吗?她并不多问,向对方微微一笑示意道:“谢谢你送他回来。”赵君眉不明白她见丈夫和别的女人晚归,竟表现得如此平静,更坐实了二人真如自己预想的那般貌合神离的结论。而这时,谢敬遥却甩掉了她,一把握住了付清如的手腕。付清如心头一颤,嗅到nongnong的酒味,挣脱不得,只能小声叫了声:“三少。”他将身体靠过去,低头在她耳畔醉意醺醺地说:“还不扶我回房。”绮怀(民国)谓我何求谓我何求赵君眉正揣测着,手里骤空,不由愣了下。倒是石磊反应快,很快开口道:“赵小姐,我让人开车送你。”赵君眉此时也没有了再停留的理由,只得颔首应允。付清如扶着谢敬遥上楼,回眸看去,已经不见阿余的身影。谢敬遥一进屋子,便像全身无力似的倒在床上,她命丫鬟端来水,忍着冲天酒气勉强给他擦了脸。看情形,今晚他是要歇在这,她倒是不作他想,毕竟是名义夫妻,自己绝无立场赶走。在床边坐了会儿,瞧他呼吸平缓,仿佛睡着,她抱了毛毯走向沙发。夜色沉沉,寂静悄无声息弥漫宅邸每一处角落。风呼呼吹着,更添萧瑟之意。谢敬遥睁眼坐起来,凝视那纤巧的人影。付清如裹着毯子歪在沙发里,满头乌黑长发丝丝缕缕,凌乱披肩而落,衬得脸颊愈发清丽雪白,惹人怜惜。换成赵君眉,陆家潘家任何小姐,谁不会为这样的独处时间欣喜,但唯独她不冷不热,甚至有些刻意保持距离。夫妻相敬如宾到这样,表明对方根本是拿自己当外人罢了。她睡在那处,被不时微微摆动的软纱帘子笼着,睡容恬然,又兼冰肌雪肤,当真是芙蓉如面柳如眉,宛若拓在画里。一颦一笑,无不使人柔肠百转。也难怪雪英再看到付清如时,瞪大眼睛惊讶得直说:“三哥,你娶了个林meimei呢!”月似银钩,洒落满室清辉。异样的感觉逐渐蔓延胸腔,倒慢慢安心。日子还长,不急……谢敬遥缓步走过去,俯低身体看她片刻,轻抚着脸颊在唇上落下一吻。付清如醒来之际,已是第二天上午。一睁眼发现躺在床上,惊得下意识看衣服,看好好穿在身上,松了口气。回忆迷蒙,似有双手臂抱起自己,拥入温暖的怀里,她有点惶惑。身侧空荡,不见身影。月香进来服侍,也仅知道谢敬遥一大早就去了军部,并未有别的话留下。她思忖良久不解,只好当作梦中朦胧。白天雪英上学不在家,府里没那么闹腾,二姐美英和三太太梅兰几乎扎在牌桌子上,大嫂虽然可以说说话,但还有小侄子照顾,也不轻松。算起来,竟没谁能陪着,不过付清如生性喜静,恰好顺了意。刘管家知道阿余是三少爷带回来给她做护卫的,平时也没事派给他,顶多看他实在闲暇无事,才让其帮帮忙。阿余对她的态度与先前别无区别,她本想继续试探,没什么机会,反而向来不露面的二太太突然遣了锦书来说要去寺庙拜佛,让她帮忙抄个经文,她只得暂且放下这件事。南北局势日益紧张,湖南的战事焦灼不已,督军已经数日未归,忙得分身乏术,谢敬遥也自是无闲暇时间。入夜时分,偏厅里的落地灯全打开了。光线很足,付清如端坐在书案边,拿着毛笔认认真真地抄着。另一张桌子上,几位官太太和梅三太太搓着麻将,不知谁笑说道:“和了!”哗啦啦的牌声里,有人问了句:“这么晚了,你们家老三还不回来?”梅兰瞧着牌道:“督军在官邸待了几天,老三哪敢懈怠。”那位太太瞟了眼静静抄经的付清如,便说:“哎哟哟,说起来三少可真是忙人,就连我们家老头子都是看在眼里的,只苦了新婚媳妇了。”梅兰摸了张牌,笑着随她看去,“要不怎么说付家小姐聪明懂事呢,换成别人不定闹成什么样……清如,别离近了,仔细伤眼睛。”闻言,付清如抬头,柔和应道:“嗯,快抄完了。”话音才落,她便觉得光线又亮了许多,扭脸一望,阿余挪了盏粉绸纱罩子的台灯过来。她唇角轻扬,露出微微笑意。阿余放好台灯,回眸瞅见被暖光团团笼住的女子,乌发如云,温柔地望着自己,心中不由也感到一软。他垂眸,轻声说:“要是累了就休息,明天再抄不迟。”付清如手握着毛笔,抿嘴摇摇头,又眨眨眼,“不累,只差一篇了,写得完。”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立刻有丫鬟欣喜叫道:“三少回来了!”梅兰转头看着进来的谢敬遥,笑得有些促狭,“真是说曹cao,曹cao就到了。”谢敬遥摘了军帽交给随行侍从,目光在厅里淡淡扫了下,开口道:“听三妈这话的意思,刚才是说起我了?”梅兰招手道:“老三,快过来看看我这牌好不好?”谢敬遥却不动,只是一笑,“不用看,三妈输多少,回头父亲准会补给你。”说完,他推着轮椅朝坐在台灯下的付清如行去,见纸面一色极为秀气的小楷书,问道:“你这是抄什么?”付清如侧头望向他,淡淡含笑,“妈说明天要去寺里拜佛,让我帮忙抄了篇经文。”谢敬遥怔了下,恍然道:“怎么突然叫你做这些事,又不是你拜佛。”“呦——”梅兰搓着麻将,声音拖长,“这是心疼了?只顾着心疼媳妇,连长辈都埋怨起来了。”“我没这么说,三妈多意了。”另一位官太太立即也掩嘴笑道:“可不是,都说女大不中留,其实儿子也是一样的,娶了媳妇啊就见不得我们这些老婆子喽……”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