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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星球上传来的信号。37我们都可以用心去聆听渐近的脚步声。蔚知在转头时看到朝他走来的蒋放春,莫名感到松了口气。蒋放春蹲下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等他情绪稳定些后,问了他一些简单的问题,诸如叫什么,今年多大,怎么没去看表演之类的。蔚知还坐在原处,看他们俩沟通看得半懂不懂的,只能猜个大概。男孩应该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没有跟老师说。其实蔚知记得他。早上他和几位老师一起照顾的孩子里就有他。那时男孩还开开心心的,也不知现在是怎么了。这样的交流大概持续了十来分钟,蒋放春才和蔚知解释了原因:“没事儿。他发不清g,k,h三个声母的音,有点着急。”小男孩眼圈和鼻尖都红红的,抽抽搭搭地用黑色的眼仁注视着他们俩,用湿润的目光。稍长的发遮不住耳蜗外机,他一边生涩地表达,一边摸摸自己的脑侧,像只受伤的小动物。蒋放春抽出一张餐巾纸帮他擦掉鼻涕,很温和地冲他笑了下。蒋放春轻轻牵起男孩的手,慢慢引着他,让他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喉结,一只手摸着他的喉结,然后发声。通过口型和舌头位置的变化,喉咙的振动,一个音一个音地让他感受。男孩不哭了,跟着他学,学得很慢很慢,几十次可能都读不对一次,可他还是要读,一边吸溜鼻涕,一边读,哪怕每一次只能调整一点点。蔚知心里为他难过。他沉默不语,可舌头在口腔里蠢蠢欲动,大脑不断重复这三个简单的发音,那么简单,那么简单,随时都可以脱口而出他越重复就越难过。这些普通小孩听几遍或许就能跟读的内容,眼前的孩子却仿佛在面对什么不可跨越的鸿沟。他不懂,人生何以能这么不公平?从前他对于一些有缺陷的群体只觉得悲哀惋惜,他没有真的去了解过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如活,如何长大,如何认识这个世界的。他没有想过助听器连接手机是否便捷,红绿灯导盲的声音有没有消失,城市里的盲道在哪个拐角会突然断掉,世界就沿着正确的轨迹绕转着,这些问题的答案无论是什么,都没有影响到他的生活。他的生活当然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可那些人呢,那1700万视障者、2000万听障者,以及其他各类障碍人群,他们有没有成功步入这个社会呢?有没有开开心心度过每一天呢?蔚知小小的心里忽然多了许多担忧。他知道这世界又拥挤又繁忙,大家都活得很辛苦。他只是,他只是觉得,人总不能一点温柔也没有吧?蔚知静静地坐在那里,蒋放春不知何时也坐下了,他们挨得很近。蔚知结合这三个音联想到一些画面和物品,又掏出手机搜了张配图的声母表,开始配合教学。几岁的小朋友出奇地有耐心有决心。一直到那天活动结束,他们都只做了这一件事。“g……鸽子,”男孩摸着鼻尖,很艰难地开口,几乎是一字一顿,“k……蝌、蚪……”那一刻,蔚知的心都要吊起来了,他疯狂点头,等他续上最后一音。小嘴巴稍张开了些,他学蒋放春,放松口腔,将手掌放在嘴前,感受到一股很轻微的气流,“h……喝水。”那时他明显自信了些,又试着连贯地读了一遍,“g,k,h。”发音与标准音已经非常非常接近了。蔚知忽然有种兴奋上头的感觉,他直接从地上站起来,抱住了眼前的小朋友。走廊外能听见散场时的声音,正午的空气都是暖融融的。蔚知松开手,给他比大拇指,他开心地和他说:“棒。”男孩很腼腆地笑了,仿佛怕自己忘记一样,他又低声念了一遍。蔚知腿都要坐麻了,站直时踉踉跄跄的,还是靠蒋放春扶了一把。蒋放春注意到小男孩垂着头,轻碰耳蜗外机的动作,便偏头给他看了自己耳后的助听器。蒋放春摸了摸他的头,和他比划。一样的。男孩眨眨眼,好奇地指指蔚知,他只会一些比较简单的手语。这个哥哥呢?蔚知大脑飞速转动开始想招儿,那边蒋放春已经抬手了。他没有,但也是一样的。我们都可以用心去聆听。蔚知看懂了,就因为看懂了,那一刻他看都不敢看蒋放春。他怕自己忍不住也要冲上去抱他。把小男孩带去找了老师,叮嘱了几句,他们又回到活动现场,帮忙收拾残局。回去时,封争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把他俩扫视了一遍。高家小少爷情况特殊,干不了活,一结束就被司机拉走了。蒋放春去前面搬设备的时候,封争和蔚知在后面收拾杂物,摘气球,挪板凳什么的。封争站在桌子上,一边摘高处的彩带和气球,一边随口问蔚知:“你俩在厕所那么久干嘛呢?”“干嘛……”蔚知正扫地,嘴里把封争的话重复了遍,他心不在焉的,还在回忆刚才和蒋放春的相处,半晌反应过来,抬眼毫无杀伤力地瞪向那人背影,“什么干嘛?能干嘛……”封争在他们家那片长大,多少染了一些市井味儿,开口也没遮拦:“亲个嘴儿什么的?那也亲太久了吧……难不成还干了别的?”蔚知闻言差点一口气没喘匀,就差伸手拽人脚脖子搞一出谋杀了。他脸上泛了红,跟人争:“我俩刚没在厕所!”“噢,”封争似懂非懂地应他,“没在厕所亲?那你俩胆儿挺大啊。”蔚知受不了了,再听下去,他立马能臊得原地爆炸。他不搭腔了,拿着笤帚跑路,准备先去前面扫,避开这个危险分子。蔚知满脑子都是封争给他灌输的带颜色思想,路也忘了看,迎头就撞见正准备过来搬桌子的蒋放春。他赶紧刹住。蒋放春从这个角度,恰能看见蔚知通红的耳廓,那抹红蔓延到耳垂,又透出粉来。38我希望你能听见我的声音他们默契地保持沉默。蒋放春错开半个身子,让蔚知通过狭窄的过道。他们之间的气氛太微妙。封争手里卷着一条彩带,从高处观察这两个人,有些说不出的怪,他甚至觉得自己刚才的玩笑开错了。一切收拾停当已经接近下午一点,封争急匆匆往家赶,好像有什么要紧事儿。蒋放春和蔚知一起离开的。天气转凉,小风把蔚知头顶的呆毛吹得乱晃。他们路过教学楼,一群孩子吃完饭正在台阶下休息,自由活动。“嘚嘚。”男孩笑着朝他们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