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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禁

    到了约定的那天,林舒枝叫弟子用担架将仍昏睡不醒的平乐移到偏殿。她摸了摸塞在袖中阿姐给写好的方子,只等安伯侯世子过来接人时想办法跟着过去一趟,再将此药方交给平乐的家人。

    虽不清楚这二女的身份, 但能叫安伯侯世子亲自寻找,想必不是权臣的家眷,就是皇亲国戚,总归家世不会太低。她若能趁此机会搭个话,把创派申请的事给办好了,那大家都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她在心里盘算得挺美,却不知危机在悄然靠近。

    等到辰时末,蒋行知如约到访。

    林舒枝在他刚踏进偏殿,欲要以避免路途出现意外为由头,从达到跟着他们过去的目的时,却不想安伯侯世子肃着一张脸,对她怒斥道:“大胆狂匪,衙门的人已经攻进山门,你还不快束手就擒!”

    她不明白这人唱的是哪出戏,“什么意思啊?”

    蒋行知可没心思跟她多费口舌,趁对方还在发蒙之际飞快点其xue道,林舒枝既不能行动也不能说话了。

    这时,韩青也踏进偏厅。

    他一眼注意到躺在罗汉床上的平乐,疾步上前呼唤:“郡主!平乐郡主,属下韩青,特来营救您!”

    连着唤了好几遍,见平乐仍旧紧闭着双眼,毫无回应,韩青盯着她脑袋上缠了好几圈的棉布,担忧道:“郡主她这是怎么了?”

    蒋行知说:“先前打听过,因平乐过于闹腾,那女匪头领动了粗,却不想平乐栽倒时后脑勺磕到了硬物,这才一直昏迷不醒。”

    听他胡说八道的林舒枝眼里都快冒起了火。

    “岂有此理!”韩青嚯地起身拔剑,锋利的剑尖儿对准林舒枝的咽喉,“郡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所有人都要跟着陪葬!”

    “韩侍卫莫要误伤。”蒋行知用折扇把那柄锋利的剑慢慢移开,“此人并非山匪头领。”

    “那人呢?”

    “太过狡猾,竟叫她跑了。”

    他收回长剑,“那得尽快叫官府下达通缉令才是。”

    “这就不劳韩侍卫费心了,此事我会办妥。”

    “是在下逾越了。”韩青说完在屋里四处张望起来,嘴中问着:“怎地不见红玉姑娘?”

    他话音刚落,红玉步伐踉跄地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平乐身旁啜泣不止。

    韩青见状不由得上前几步,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红玉姑娘,你可还好?”

    她回头张了张嘴,最终摇头回应。

    蒋行知说:“她受了刺激,暂时说不了话了。”

    “我先带她们回去瞧大夫,望世子早日将那山匪头领捉拿归案,还地方百姓一个安稳之地!”

    “当然。”

    韩青走时撇了林舒枝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个死人般。

    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的林舒枝紧紧盯着红玉,她多么希望对方能揭穿蒋行知的谎言,可没想到当两人的目光对视上时,红玉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愧疚,竟还对她露出轻蔑一笑。

    可恶。

    林舒枝差点气成内伤,亏她对这个初印象给人柔弱有礼的姑娘很有好感,得知对方因担忧再也无法开口说话而夜不能眠,还特意陪着说了大半夜的宽慰话,却没想到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同一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江月眠刚采买完一批药材。

    在随行的几位弟子看着店家小二往车上搬药材时,她与风无忧小声交谈着,内容无非是讲些自己琢磨出来的行商心得,以及为对方提出的一些问题解惑等。

    待货物都装好车,她们顾不上去馆子吃顿好点的午饭,直接买了些干粮路上边走边吃。这般做一来节省时间,走快点的话能在天黑前抵达城镇;二来节省开支,如果顿顿都吃好的,这一来一回也花哨不小。

    此次出门虽离长安并不远,但回去时的路线与来时不一样,而江月眠还会利用每个地方的物价差别倒卖货物,故而回程的时间也会跟着拉长。距门派出事的第五天,骑快马的青禾很幸运地在平渠镇碰上她们,江月眠才知道家里出了事。

    只是青禾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因男子身份的缘故没有住在门派中,而是在镇子上买的一套小院里专心带孩子。出事的第三天下午,他本来是带两个刚午睡醒来的女娃四处走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门派附近,当大老远注意到山门站着几个穿统一服饰的男人,顿时就感觉不对劲。机警的青禾立即叫随行的两个奶妈先把孩子带回去,他则想办法打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待打听到山门里的人全被官府当作山匪关起来,还要缉拿潜逃的女头领时,当机立断买匹快马往江月眠她们回程的官道上寻人。

    听完来龙去脉的江月眠勃然大怒,原本仅是厌烦蒋行知这个人,现在越发想将其铲除,若非如此这厮极有可能会一直搞鬼。

    不过此事得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先把这场危机解除了。

    她让风无忧带着弟子在此镇上暂住几日,随后给自己易个容,与青禾一起骑马回长安。

    平渠镇地处长安的东南方,骑快马两日即可,江月眠与青禾抵达南城门时,果然在昭示榜上看到了她的画像。

    这是第二次被通缉了,江月眠希望那对表兄弟的画像也能贴上榜,体会一下被通缉的滋味。

    虽说易容后的江月眠很轻松地进了城,但她不敢放松警惕,与青禾在城中转了一圈,象征性买了点东西才从城西出去。

    到了永安镇,她先去看望随心和随意这俩女娃,等到太阳快要落山,大家都该吃晚饭的时候才动身离开。

    之所以不选择在夜里行动,是怕蒋行知会守株待兔。饭点时间总会叫人变得松懈,尤其是晚饭,巡逻一天的人最是着急换班去吃饭歇着,而且哪个门派不会弄些机关密道?虽然门派的仍在建设中,但有条只修建到半山腰的密道也足以助她悄无声息地潜回门派。

    江月眠用轻功从后山处上来时,发现蒋行知并没有给每个地方都安排了人巡逻。在附近转了一圈,见房屋院落皆无翻找损坏的痕迹,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待快要摸到垂萌堂时,她终于看到了蒋行知的人,整个院子不光被间隔三人站一岗的包围住,还有两支巡逻队在走动,看这情况即便是一只苍蝇飞进垂萌堂,他们也是有数的。

    阿枝她们极有可能都被囚禁在里面了,那她该如何潜入呢?

    也是运气好,这时有两个婆子从垂萌堂出来,江月眠忙支着耳朵听,隐约听到其中一个对侍卫说什么“林堂主要求采些花瓣”,随后那侍卫回了句“你一人去”,那说话的婆子便提着篮子一个人往后花园方向而且。

    江月眠悄然跟上,躲在暗处观察了片刻确定真是要采一筐新鲜花瓣,她计从心来先是将这个婆子迷晕,换上对方身上的粗布衣裳,又将打开身上带着的易容工具,易成与婆子面相八九分相似后,这才提着摘满花瓣的篮子回去。

    当她佝偻着身子来到垂萌堂门口,守门的侍卫只撇了她一眼便放行。甫一踏进去便见原本雅致的庭院变得狼藉不堪,竟全是搭晒衣物以及木桶等杂物,再走几步,当她透过正厅开着的门窗看到不少弟子拥挤在一起,顿时火气大增。

    蒋行知这狗玩意把门中弟子们全都聚在垂萌堂里了!虽说门派还在招人之际,但也已有四五十号人了,其中十来人跟风无忧一起滞留在平渠镇,剩下几十人都在垂萌堂吃喝拉撒,那得多拥挤!

    不过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她忍着怒火踏进林舒枝所住的房间。

    正在屋里碾药渣的林舒枝听到动静,头也未抬地说:“放桌上吧。”

    江月眠见屋里就她一人,赶忙将屋门关上,疾步走到跟前小声说:“阿枝,是我。”

    是阿眠的声音!

    她猛地抬头,见满脸褶子的老妪正冲自己眨眼,那双像是藏了星光的眼睛对她来说在熟悉不过。

    “你可回来了!”她踢开脚踩的碾药石,一把抓住好姐妹的手开始诉说近日的苦闷。

    江月眠自责道:“都怪我以前是个好看的男人就招惹,没想到带来了这么个大麻烦。”

    “别这么说,人生坎坷多了去,就算没惹上那狗男人,也会有别的困难出现,咱们得齐心合力过难关,可不准自责埋怨。”

    “你说的对。时间紧迫,我需要了解此事的前因后果,这样才能从根源解决问题。”

    林舒枝点头,飞快将前因后果简洁明了地说与阿眠听。

    “没想到我竟救回了个中山狼!”江月眠很是气恼,她想以后可不能随便把来路不明的人带回门派了,当初应该把那俩人丢医馆才是。

    林舒枝忿忿道:“那蒋行知也忒恶心人了,明知你不厌烦他,还要强取豪夺。”

    “他的狗头我一定寻机会割下来,给咱们当球踢。”

    “还是喂狗吧。”

    “好了,我得离开了。”江月眠怕待得越久越不好脱身,“辛苦你们再坚持几天,我一定会把事情解决的!”

    “阿眠你一个人不要太逞强,实在不行就拿着这个去药王谷找我爹,他总不能对两个女儿见死不看吧。”林舒枝说着把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交给对方。

    江月眠也没跟她客气,接过手后仔细地戴在身上,“我走了。”

    “好,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