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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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打开。 两个人忽地罩面,先是阵沉默,罗生生松紧了几下门把,从始至终都将门虚掩着,只肯漏出半身,防备心甚重。 “不是说去吃日料吗……怎么又过来了?” 她问时,稍再外推了点门缝,声音细弱。 “来接你。”宋远哲歪头笑笑,面露出痞色,答得亦很是无谓:“收拾好了吗?好了就出发。你也不用这么战战兢兢,我不会硬闯进去。况且,你还怀着身孕,我就算有心想做,又能做得了些什么?” “我没战战兢兢,就正常反应而已……你要接我去哪家店?太远我可不去。” 罗生生虽在话里对他做了反驳,但姿态照旧没有放松,依旧是副戒备深重的样子,没见有任何亲近的可能。 男人扯了扯嘴角,将视线落在她手上握把愈紧的动作,停顿后,再缓缓向上,一路轻扫,直至看到她半隐半露的面容。 “不远,就在附近,没几步路。” “那可以。” 答应完毕,罗生生吸入口室外寒凉的空气,壮大些胆量,方才跨步走了出去。 宋远哲见她出来,顺势退开半步,抱胸侧倚着边柜,一面垂眸看她换鞋,一面闲聊般开口: “你好像又瘦不少,前几次碰面我就发现了,不过当时怕你嫌我话多,特意忍住没讲,怎么?看你老是想吐,是孕期反应太大的缘故?” “你找的那家公立医院,平时人进人出,医生应该也不会对你几多上心。要不要我来出面,重新安排个贴心点的地方产检?别怀个孩子,反倒遭老大罪,把自己身体搞坏……” 宋远哲眼里,她要为了程念樟那种人,吃这些孕苦…… 真是既蠢,又不值。 但他不会点破,没资格的人,说到关怀,就已然足够。 话到此处,他动了动身,指尖似是蹭到了些台面的积灰,搓捻之际,也不知联想起什么,这男人的唇线倏然间由上翘变作下抿,眉头也逐渐密蹙起来,面露不善。 这人近来端看好像沉稳了不少,实则脾性仍旧阴晴不定,还是过去那副老样子——变脸永远比翻书都快。 “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变态一样,总是派人跟踪我。”罗生生站直,背对他,嗫嚅着道出了一句牢sao:“想想就让人发毛……” “哦?哪里变态?我有吩咐过林瑜,不会打扰你和你的那些个社会关系,日常就在远处看看,算作照应而已,这样都不行吗?” 男人努嘴,语气越到话尾,就越是卑微,其中还夹杂着不少被误解的委屈,在神情里掺进了几许可怜兮兮的质感,是故意在引她怜悯,好来给予自己安慰。 然而罗生生听后,并不为所动。 她只缄默着转身,快步越过这人,抬手摁了摁电梯下行的按钮,全程都没有接茬。 宋远哲瞳孔随她脚步移动,目光黏得又紧又牢,可偏偏在对方回首看向自己的时候,却又突生出了股畏怯,只能极不自然地闪躲,连带着身体姿态也变得不再松弛恣意,甚至还能明显教人看出局促。 “走吧,我好了。” 罗生生淡淡提醒。 “嗯。” “你是不是开了车?钥匙给我吧,老样子,我来载你。” “用不上开车。” “啊?什么意思?” 宋远哲还没来得及给出答复,电梯业已到站。 他们前后脚步入轿厢,罗生生刚要去摁一楼,却被臂长的男人给抢先下手,点亮了15层的按钮。 女孩当即有些傻眼,整个人登时讷住。 “你……你去15楼做什么?” “去了就知道。” 梯行很快,不过两句话的功夫,便到抵了15层的地界。 男人先她一步走出,回头见罗生生僵持不动,满脸都是懵然的神色,便趁势伸手,牵住她的掌心,把人给蛮横地拉了出来,再搂肩扯回自己身边。 因处同幢,这层的公摊与22楼相似,都是精装的鞋柜和储物用的壁橱,并未大改布局,差别不过多了些摆件挂画作为装饰,调整了头顶射灯的照向,用些微妙的变动,把块逼仄之地弄成为术馆艺廊…… 打眼望去,装修的品味卓绝,一看就是宋远哲精致到底的处事腔调。 鞋柜被男人轻摁弹开,里面没有日常备换的鞋履,只有两双室内绒拖,静静并躺在中央。 它们形态相同,颜色相对,尺码一大一小,是典型的情侣款式。 没人在旁伺候,宋远哲取出拖鞋,干脆自己躬身忍着痛下蹲,握住了罗生生的脚腕,服侍感极强地,想要替她来将外鞋给换脱。 罗生生快要吓死了——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一瞬愣神过后,恢复清醒的罗生生赶忙用尽全力,抽回了被抓的小腿。惯性作用下,她整个人不禁脚步踉跄,往后连连退却,直至撞上边墙:“宋远哲,我不想在这里和你谈事情,我要在外面,你懂我意思吗?在外面……有其他人的地方,就算……就算是林瑜也好,总之我接受不了和你独处,会害怕——” “我有那么吓人吗?” 宋远哲原本半蹲着沉默,听她说害怕,忽而仰头,望住了身前。 问时,他将掌心撑住膝盖,揉捏两下,再艰难起身。这人长睫掩映下的垂眼,现时无力下耷着,神情就像只受伤的小兽,眉目里满载的,都是对她抗拒的哀怨,和恐惧的不解: “生生,你如果总这样对我,我真的会很难受。” 男人于话语间走近,步姿略有跛态。 “我知道你想谈什么,但屋子里有我准备了很久的惊喜,你要是连看都不看,又让我怎么能够相信,你是带着足够诚意……过来和我交换的呢?” 交换? 她什么时候说过她要交换? “宋远哲,我劝你清醒一点。我哥哥已经死了,有了这个例证,我怎么可能傻到再拿自己当筹码,和你交换任何虚无缥缈的东西?是你想多了,我今天找你并不是这个意思。” “嘭!” 手边的摆件,被男人随手抛摔,砸墙震碎。 “罗生生,这么多年走过,应该不用我来提醒,你也比谁都清楚——”话语顿挫,宋远哲略略昂首,颌面随紧咬微动:“我向来耐心不多,脾气……也非常不好。” 这是句威胁,赤裸裸的。 罗生生听后,出于应激,缩肩瑟瑟着,偏头闭紧双眼,害怕到连看都不敢看他,更别提与之答话。 其实照惯例,发泄过后的宋远哲,心情常会有所和缓,而后很快变换态度,用主动认错,来恳求罗生生的体谅…… 但他今次,却并未如常。 反而垂眸睨了她会儿,面色里的冷感在其间逐渐凝聚,成就出一副凶相。大概是胸口淤堵着憋闷,他索性抬起手,将衬衫的二叁粒扣给轻解开来,而后俯身撑墙,把女人圈禁在怀,低头附耳,沉声低语道: “说什么都是为了罗熹?这话我最不爱听。” “要不要我告诉你,有多不爱听——” “就是比程念樟在电话另头直播cao你……听来还要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