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遊廓

    三人约定了先在村口汇合。

    出发当天大清早，向来容易睡过头的鸣人破天荒地成为了三人里最早到的，他背靠在墙上，想起刚才宁次抱着睡眼惺忪的阳翔跟他道别时的画面，鸣人挠了挠后脑勺。

    能将阳翔拜托给宁次照顾，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宁次这么擅长带孩子。不过除了感激与安心外，总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呢。如果不是阳翔时常住院，而宁次的新身体也正好需要长时间的住院观察，他和宁次应该不会有像现在这么多的交集。关系突然得以拉进，身边多了一个值得信赖的可靠朋友，当然是件令他高兴的好事，只是照顾孩子这样累人的差事，总需要麻烦人家……到底该怎么办呢？他一直这样外出执行任务，阳翔肯定也会觉得寂寞吧？要不还是暂时把忍者的工作……

    渐近的脚步声中断了鸣人的思绪，鸣人抬眼看向来人。

    是佐助。

    “……”

    “……”

    “……”

    “……”

    两人静默许久，鸣人实在是憋不住了，直接问出他最在意的问题，“佐助，这次事件解决后，你还要走吗？”

    然而佐助像是听不见一样，没有给鸣人半点回应，依然沉默地将目光投向远处的森林。

    鸣人叹了口气，望着天空，语气间满是无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别扭啊？我真的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抗拒与别人维系情谊，不光是我和小樱，你后来遇到的同伴多半也是……你也多少看到了吧，我就是全靠着大家的帮助，才能一路变强获得认可，而摒弃了所有的你，也并没有比我强吧？所以，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又该怎么去理解你？”

    仍然是冷清的寂静，唯有偶尔从森林里传来的清脆鸟啼在空气中回响。

    就在鸣人以为佐助会就这么彻底无视他时，对方开口了：“我早已经说过了，我不需要你的理解。有空推测我的想法，不如多问问你自己，为什么总是试图来理解我，有必要吗？”

    鸣人猛地看向佐助，“当然是因为关心你在乎你！这个我不是说过很多遍了吗？你听不懂吗？！〞

    类似的话他前前后后说了有不下十遍吧！为什么佐助总是要在这个问题上反复纠结？他到底要我怎么说他才会相信啊？！鸣人突然满肚子火。

    “不懂的人是你。”

    鸣人气得都蹦了起来，“我哪里不懂！你这家伙给我说清楚！”

    “已经没有意义了。”

    “——啊！！“鸣人彻底抓狂，转身走到佐助身前直接用力推了佐助一把，大声道：“你一次性把所有话摊开说清楚不行吗？难道指望我变成你肚子里的蛔虫，把你咽回去的话全都自行解读出来？我有时候都忍不住要怀疑，你是不是在故意戏弄我！但我不去找你，你就真的不回来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我就像个傻瓜一样……”

    说着说着，鸣人的眼眶和鼻尖都红了起来。

    小樱远远就听见了鸣人的大嗓门，发现鸣人好像跟佐助动起手来了，小樱赶紧加快脚步跑过去，待靠近，见鸣人双眼通红，佐助一言不发，两人间的气氛非常僵，小樱迟疑道：“……怎么了？”

    “啊！小樱！”满心委屈的鸣人终于见到了会在意他感受的人，他立即扑到小樱身边，“我们快走吧！！我不想再看到那讨厌鬼的脸了！〞

    小樱单手挡住鸣人，防止他真的蹿到自己身上，然后瞥了一眼已经迈步往前走的佐助，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次任务真的能顺利完成吗？

    所幸一路上没再发生什么波折，三人不停歇地赶路，在第二天傍晚就到达了雨香村。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庆典活动，整片游廓都已经被装点得美轮美奂，人潮涌动，街道两边挂着写了各游屋花魁花名的纸灯笼。

    早在进村前三人就各自完成了变身术。佐助将一头黑色短发换成长发，面部稍作修改，乍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男子。小樱变身成青年男子体型，樱色短发改为不起眼的棕色。而鸣人，则干脆变成了一个身材火辣的金发美少女，如果能混进花魁比赛争取到机会表演，到时小小露一手显露血继限界的忍术，不怕白鸟不对他这只“待宰的羔羊”下手。

    不得不说，鸣人变身美女的效果实在是很成功，三人没走多久，就收获了一路关注，路人不时露出惊艳之色，甚至有人直接上前询问价钱。

    一开始鸣人还没反应过来，睁着蓝色的大眼睛愣愣回问，“什么多少钱？”

    佐助一把抓住对方试图摸上鸣人头发的手。

    “啊痛痛痛！快放手！”那人哀嚎着扭动身体，直到骨头都快碎了他才被突然松开，他边跌跌撞撞地跑开，嘴里还边骂骂咧咧：“她完了！居然还敢在这里逞英雄，你们一走，老子就去弄死她！有本事护她一辈子啊！什么东西！”

    那人完全把他们当成了来卖女儿或姐妹的欠债家庭，这种情况在游廓里十分普遍，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这下鸣人终于明白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看着那人跑走的方向，皱起眉。

    “一旦被卖进这里，人就不再是人，而是待处置的商品。哪怕是花魁、太夫，外表看起来再光鲜，本质也是不会变的。”小樱环顾街道两侧浮华中透着奢靡的游屋，冷声道。

    闻言，鸣人似懂非懂地愣愣点头。

    三人找到我爱罗下榻的普通旅馆，一进房间，就见一个陌生的红发男子坐在茶几边，正在喝茶。

    “我爱罗？”鸣人从佐助身后探出头，“你的葫芦呢？”

    我爱罗回过头，目光放在鸣人身上，“太显眼了，放在其他地方。鸣人，好久不见。”

    “嘿嘿！好久不见！”鸣人在我爱罗对面落座，“没有葫芦的话，那你岂不是战斗力大减？”

    我爱罗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最近在进行改变砂的存放方式的修炼，已经可以随身隐藏。”

    “哇，听起来就很厉害！”鸣人满脸钦佩，不愧是我爱罗！都已经这么强了，还在进一步追求更高境界，这种不断进取的精神菲常值得他学习！

    小樱也在茶几边坐下，询问道：“风影大人，请问目前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里鱼龙混杂，忍者和普通人都聚集在一起，他们不出手，就没办法分辨。”

    “看来果然还是需要我这优秀的诱饵出场啊！”鸣人抬起下巴，叉起腰。

    我爱罗仔细观察了一下鸣人现在的装束，道：“你们打算让鸣人去参加花魁比赛？这太危险了，他独自一人，一旦遇到袭击，我们多半无法及时赶到，之前我的部下就是这样消失的。”

    “我会伪装成仆役，跟在他身边。“坐在墙角的佐助突然道。

    鸣人惊讶地看向佐助，没想到佐助会主动提出来保护他，一路上闷在心里的气因此而瞬间消了大半。

    小樱点点头，觉得这样会保险很多，接着道：“那我跟风影大人一起行动，对方的毒肯定不只我们手上这一种，尽量保证不要两个人同时被毒倒。”

    说完，小樱递了两份解毒剂给我爱罗。

    四人细细商讨了一番作战计划后，趁着天边的晚霞还没被夜幕完全染黑，鸣人和佐助先出了旅馆，走到街上。

    他们要作为一对兄妹，进入一家游屋，让鸣人拿到参选资格。两人选了一家看起来十分普通的游屋，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接待人只看了一眼，就转身去将老板叫了出来。

    鸣人的演技十分卓越，已经装出一副紧张害怕的样子，惴惴不安地挨着佐助的手臂，不知情的人看来，完全就是一个娇艳柔弱的美人，正小声跟哥哥倾诉不安。

    然而实际上两人对话的内容却是——

    “我这胸还要再变大一些吗？〞

    “没必要。”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还不够丰满呢？”

    就在鸣人还在碎碎念时，一眼看见鸣人的老板已经喜不自禁地冲了上来。

    “真是个好苗子啊！好久没见到底子这么好的孩子了！”她一把推开佐助，围着鸣人转了两圈，边上下打量边连连点头，“还是处女吗？”

    闻言两人都是一愣，一时竟没人回答。

    老鸨直接把这反应当作了个“否”，脸顿时拉下来了，直接看向小美人边上的青年，“不是处女的话，价格可就要打个对折了，你没意见吧？”

    佐助冷着脸，“没有。但我有要求，我要留在我meimei身边工作，你不接受的话，我就带她去其他地方。”

    老板转了转眼珠，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毕竟总有些家庭举债但兄妹姐弟情谊很深厚，做哥哥或弟弟的，放心不下亲人，怀着有天能救家人出去的心思，主动要求一起留下。一般来说，她都会直接拒绝这种要求，但现在各家都急着拿出足够亮眼的花魁去参赛，每年进决赛的花魁里，又总有那么一两个纯花瓶。这女孩倒是相貌出众，拿她来提升一下自己游屋的知名度正好。也不用担心逃跑，反正拍卖完就直接送进恩客房间，就不信这么短时间，还能被他们翻出什么浪花来。

    于是老板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同意了，“那行吧。明日花魁道中，你就负责搀扶你meimei。”

    两人被带到一间和室，一进屋子，鸣人就懒得再装纯真少女，毫无现象地呈大字状躺倒在单人床褥上，他看着方格天花板，自言自语道：“我好像有点明白小樱那句话的意思了。”

    佐助打开墙边的柜子，却没有找到床褥，关上柜门后，他走到墙边席地而坐，一只膝盖竖着，一只放平，闭上了眼睛。

    鸣人抬起脑袋看了眼佐助，“没有其他床褥吗？”

    想了想，鸣人坐起身，爬到佐助身边，拉住佐助的袖子，往自己这边拽，“过来睡。”

    然而佐助根本不动，鸣人鼓起腮帮子，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吵架的冲动，劝说道，“刚赶完两天路，你要是休息不好，明天不能集中精神保护我怎么办？”

    佐助沉默片刻，然后像是听进去了般，顺着鸣人的力道，跟着鸣人一起在床褥上躺下，床褥不大，为了避免肢体接触，佐助的半个身体都直接躺在了榻榻米上。

    鸣人转动眼珠，用余光看了眼佐助的侧脸，感觉很有些新奇。

    这个别扭鬼吃这套？

    鸣人蠕动着捻紧被子，用手肘碰了碰佐助的身体，“你睡过来点，被子太薄了，好冷。”

    接着伴随一阵淅淅索索的布料摩擦声，佐助果真往鸣人那边挪了些距离，挨到鸣人后，佐助将自己身上盖到的被子往鸣人那里拉了拉。

    “？！”鸣人震惊地瞪圆眼睛，猛地扭過頭超近距离凝视佐助的侧脸，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像是为了再加强论证的力度，鸣人再次主动出击，选了个几乎百分百会被佐助揍飞的姿势。

    他在被子里直接翻过身，侧躺着正对面无表情的佐助，又往前挪了点，直到两人紧紧相贴，然后把一只手臂搭在佐助胸膛上，连带着还有一条腿，弯着放在佐助大腿上，整个人跟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了佐助身上，他还把脸直接蹭到佐助颈间，一边蹭一边说，“这样最暖和，你别动哦，让我取下暖。”

    佐助动了，以为佐助终于被他徹底惹毛，鸣人立即紧张地闭起眼睛准备挨揍，但是鸣人缩着脖子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任何痛感产生，反而是身上的被子被拉高了一些，把他露在外面的肩膀盖住了。

    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