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赐婚

    黄嬷嬷的话一时间在花厅众人的心里炸起一道惊雷。花文蕊神色一变，紧张地站起，直勾勾地盯着黄嬷嬷。花文玲无意间看到两人之间的交流，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注意到花文蕊的询问的目光，黄嬷嬷躬身请几位小姐出门，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偷偷地朝花文蕊点了点头。花文蕊这才放心，有娘亲出马，自己还紧张个什么劲。

    待几人来到正厅，透过绢丝屏风看到手持澄黄圣旨的临公公已经等在门前，花府主人花敬威身着正一品太保官服，朱紫的正装在日光下闪出厚重感，仙鹤补子内缝的金线闪闪发光。继夫人也一身姜红色马面，头戴银质东海珍珠钗，端庄无比。花敬威眼看女儿们都来到屏风后站好，便撩开衣袍，朝圣旨跪下。

    哗啦啦，正厅的众人一齐垂首跪下。

    临公公是皇上心腹来福公公的干儿子，此番前来颁布圣旨，足以见皇上对这道圣旨的重视。临公公笑眯眯地说：“咱家这次前来，是有大喜事，先恭喜花太保了！”花敬威连道不敢。继夫人偷偷瞥了一眼圣旨，露出一抹得逞的冷笑。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兹闻太保花敬威之女花文沁娴熟大方、温良敦厚、贞顺自然、言容有则，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镇国公秦鸿逸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花文沁待字闺中，与镇国公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镇国公为国公夫人。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cao办，择良辰八月十六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花文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一时间呆滞，不知所措。

    “臣，谢主隆恩。”花敬威眉头一皱，有些不满花文沁没有第一时间谢旨，但很快反应过来叩首谢恩。

    临公公也不恼，还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对着屏风说：“花小姐，接旨吧！”花文沁手足无措，没能注意到花文蕊松了一口气之后戏谑的表情，走出屏风接旨。

    “臣女谢主隆恩。”花文沁柔顺垂首，接过临公公手里的圣旨，又用眼神示意锦鲤递给临公公一个小钱袋。这道圣旨柄轴用的是上好的木料，捧在手里很有分量。圣旨好像是被什么熏香熏过，接过之后总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

    “好了，咱家的任务也完成了，恭贺太保喜得佳婿！咱家赶回去复命呢！”临公公接过钱袋，细长的手指轻轻一捏，脸上的笑意此刻更真实了几分。

    花敬威脸上也带着笑容，和和气气地送走了临公公。返回到正厅时，厅内的气氛有些许奇怪。继夫人黄氏和花文蕊笑得好似春天的百花，一脸看戏的模样；花文玲一如既往的冷面上隐隐有些不忿；花文燕还是一副天真烂漫、什么也不懂的样子，乖巧站在花文沁身后。而花文沁怀抱着圣旨，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言不发。

    花敬威心里和明镜似的，可是这份圣旨就是落到了花家的头上，如何能发挥花家女儿最大的价值，才是花敬威最在意的事情，除此之外，后宅女人的小心思，他就全当做看不见。

    “咳，镇国公府大概明后日便会来人过六礼。桂香，你身为主母，好好办好这件事，不要丢了我花府的脸！”

    “是，老爷，妾身知道的。”继夫人点头应了，转头看向安静的花文沁：“沁儿不必担心，虽说镇国公……出身不太好，但是如今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以后你的日子不会难过的。”

    “呵呵。”花文蕊不禁掩面嗤笑，被花敬威一记眼刀吓得不敢动弹，撇了撇嘴，往继夫人身后躲。

    花文沁不在意花文蕊的态度，神色平静，手下意识摩挲着触感极佳的绢面：“有劳母亲辛苦。父亲、母亲，女儿就现行告退了。”

    花敬威认真地打量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长女，暗自可惜，这张脸不进宫搏一搏圣宠真是可惜了。随即又瞥了一眼躲在继夫人身后耍威风的二女儿，头突然有点疼，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呢？

    “天呐！小姐，这是……”锦依看着花文沁带回来的圣旨吃惊，怎么自己才出门溜达几圈，回来的时候自己小姐突然就这么嫁人了？！

    花文沁让锦鲤将圣旨好好保存，翻了桌上的瓷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刚在外这么久都没能喝上一口水，她快要渴死了。一口气喝了两三杯，花文沁才缓过劲，有气无力地说：“说实话，我自己都被吓懵了……不过对我来说，能嫁给镇国公，也是最好的选择。”

    锦依秀气的眉头依旧皱着，犹犹豫豫的样子。花文沁挑眉：“嗯？我们家锦依是有什么话想说吗？”锦依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开口：“小姐，奴婢今天溜出府，在茶市听到了一些关于镇国公的传闻……”锦依停顿一下，观察花文沁的神情，见花文沁露出一丝好奇，才接着往下说。

    “奴婢听说，这镇国公相貌奇丑无比，年纪大，脸上都是瘆人的麻子，所以平时都以罗刹鬼面示人。他还喜欢玩女人养娈童，玩死了好几个！甚至在战场上还喜欢生吃人rou、喝人血！小姐，这镇国公可嫁不得啊！呜呜呜。”锦依说到后面，似乎看到小姐悲惨未来，忍不住哭起来。自家小姐这么娇滴滴的样子，不会坚持不到几天就香消玉殒了吧？！

    花文沁看着锦依哭得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可怜样子，顿时哭笑不得，拿着手帕轻轻擦拭锦依的眼泪，柔声安慰：“你瞧你，道听途说，茶市里大多都是寻常百姓，轻易见不得镇国公，又怎能相信他们说镇国公如何的话呢？纵使他们说的有几分是真实的，可大都添油加醋，传来传去，最后也说不准还有几分真。”况且这是圣上开尊口赐的婚，无论镇国公是人是鬼，我都只能嫁他。

    最后一句花文沁没有说出口，怕刺激到为自己担忧的锦依。哄着锦依不哭了，花文沁才松了一口气：“你呀，真是难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