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竞价

    掌柜的听说前堂因为一对簪子要竞价，心下诧异，又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怎么还用得上竞价？这不是小题大做？

    掌柜擦擦不存在的汗从内室碎步走出来，看到气氛略有焦灼的二人，掌柜心中有了计较，连忙上前赔笑：“两位小姐想要竞价鸳鸯簪？”

    阳素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虚虚颔首算作回应，带丫鬟擦好椅子，才优雅地坐下去。花文蕊暗咬银牙，有些冷硬地出声：“掌柜的，开始吧。”

    掌柜哈腰点头，手一挥，跑堂立刻将簪子放到展示用的绒台上。掌柜清清嗓，才正式开口：“这对翡翠流云鸳鸯簪是由云滇玉石大师耗时一月亲手打造，原石是一块玻璃种阳绿，开价六百两。”

    六百两！花文蕊心下一惊，这六百两自己也不是拿不出，不过是要被娘亲多说几句。问题是如今是竞价，也不知这价格要竞到什么程度，万一那阳素郡主狮子大开口，竞价不过丢脸怎么办？不对，竞价成功，自己付不了这银两更丢人！

    阳素斜眼看着花文蕊变化多彩的面色，忍不住笑出声：“怎么？花小姐这是拿不出这些银钱了？你没钱装什么大富豪呢？”

    “你！”花文蕊差点脱口而出脏话，硬生生忍了下来，硬邦邦地对掌柜说，“七百两！”

    阳素细眉一挑，不在意地喝了口茶，慢悠悠地回：“九百两。”

    “……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一千六百两！”

    “两千两。”

    “什么？！”花文蕊一震，身子往后倒，幸亏春香眼疾手快扶稳，不然花文蕊要当众出大丑。阳素嘲讽的神色展露无遗，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的，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狐狸：“花小姐，没钱玩什么竞价？”

    是了，定安王身为皇上的皇叔，本就身价高贵，娶的王妃又是正正经经的皇商，作为两人的爱女，阳素手里的泼天富贵是花文蕊一介小小的太保之女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花文蕊神色惨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看到阳素毫不掩饰的讥笑，心里那股不服输的气将花文蕊最后一丝理智燃烧殆尽。

    “三、三千两！”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花文蕊才喊出这个数目。阳素倒是多看了一眼快要晕过去的花文蕊，在花文蕊怦怦怦如震鼓的心跳声中，终于开口说话：“行，既然花小姐如此喜爱，本郡主也不便夺人所好。恭喜花小姐了。”语毕，阳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拢翠楼，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咳咳。”掌柜见一人离开，赶紧出声示意呆愣的花文蕊，“那这位小姐，您看您是现在付钱呢，还是稍后我们将账单送至贵府呢？”

    花文蕊久久回不过神，半晌才喃喃道：“到、到主母那吧……”掌柜紧张的神情这才缓和下来。

    “你说你！好的不学！和别人学什么竞价！”继夫人痛心疾首地看着拢翠楼送来的簪子和账单，恨不得马上将花文蕊塞回肚子重造。

    花文蕊呜呜咽咽的，被娘亲吼得不敢大声哭泣，只能强忍着流泪，也不敢还嘴。

    三千两啊！这可是三千两！继夫人感觉头更疼了，黄嬷嬷见状赶紧上前为继夫人顺气，哄继夫人喝清茶散火。继夫人哪里还喝得下，“啪”！将白玉茶杯摔在地上，白净润泽的茶杯即刻四分五裂。

    “喝喝喝！都要被你这孽障败光家产了！你怎么就不能忍一忍、忍一忍呢！”

    劈头盖脸的呵斥让花文蕊吓得大气不敢出，泪水也憋在眼眶里打转，娇小的身躯不断发抖，生怕惹得娘亲更加生气。

    继夫人发了好大一通怒火，黄嬷嬷劝了半天都不管用。被骂得狗血淋头的花文蕊脾气也上来，梗着脖子哭喊着回怼：“明明是你没有能力养我！你凭什么骂我！我恨你！”喊出声后，继夫人一时间愣住，没想到花文蕊会说出这样的令她伤心的话。黄嬷嬷大惊，想着打圆场，但花文蕊看也不看继夫人，径直跑回自己的院子。

    “夫、夫人……”黄嬷嬷不知道说什么好，无措地看向神色晦暗的继夫人。继夫人无力地瘫坐在贵妃椅上，闭上双眼，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算了算了，由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