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吃嫩草

    汪之懸看起來對「老牛吃嫩草」這句話記恨上了，盯著門口好一會才收回視線。

    「放心吧，吃完飯立刻帶妳走，不會讓那個大叔有機會逮著妳聊天的。」

    顧芷微覺得好笑，沒想到汪之懸又補了一句話。

    「我跟妳看起來年紀有差很多嗎？」

    「這個嘛，汪老闆您和杜老闆在我看來都是值得敬重的長輩。」   顧芷微意外的抬眼，漂亮的眼睛帶著明顯的笑意故作思考。

    長輩當然是玩笑話，雖然顧芷微也不太確定汪之懸的年齡，他獨特的慵懶風格讓他有著無關年齡的沈穩內斂，而眼前這張貴氣英俊毫無瑕疵的臉讓顧芷微肯定，這個人不會超過三十歲。

    「這話妳也說得出口，妳倒是把對老闆的敬重表現出來啊。」汪之懸推過空杯笑睨。

    顧芷微配合的拿起小茶壺替他斟茶，學著剛才服務員的動作拈著茶杯放回他面前。

    「汪先生，請用茶。」

    「學得真快。」汪之懸忍不住笑。

    「汪先生，你是真的年輕對吧？」顧芷微還是好奇汪之懸年紀的。

    「妳覺得我幾歲？」

    「我猜二十七八。」

    「還好妳的回答沒讓我太傷心，我今年二五。妳驚訝的表情有點打擊人啊，微微。」

    「只是想到高閣是你在我這個年紀開業，有點驚訝。」

    顧芷微想起今年是「高閣」咖啡廳開業第五年，表示汪之懸在她現在的年紀就已經創業了。

    經營的還不是一般的餐飲業，而是以高價藝術品交易為主要盈利的沙龍。

    雄厚的資本和膽識啊。

    「杜老闆店裡這些藝術品都是從高閣買的嗎？」

    「有部分是，有些我也不知道是他從哪弄來的，像那些戲偶就不會是我挑的品項。」

    汪之懸挑著眉示意牆面展架上的大戲偶，這些戲偶很特別，形體圓頭圓腦，浮誇的妝容滑稽又搶眼，穿著不中不西的異國服飾。

    門口傳來清脆的鈴聲。

    「這是送餐鈴，我請他們一次把菜上齊了。」

    服務員輕輕推開門，將小餐車推至桌邊，精緻的餐饌都搭配著素雅的食皿，以同心圓的方向擺買了桌面，一邊輕聲解說每一道菜式的名稱與食材作法。

    「我們來嚐嚐杜老闆的手藝吧。」等服務員離開，汪之懸笑道。

    餐後，杜老闆親自送他們出門。

    在杜老闆的叨叨絮絮中，兩人笑著答應下次再訪，道別時杜老闆和汪之懸又是一陣插科打諢。

    「我今天相信男人不管幾歲都還是很幼稚的說法了。」

    「那是我在配合老杜的層次。」

    汪之懸不在意幼稚這個評價，他垂眸看著女孩輕鬆愉快的神色，拖著懶意的語調應和。

    不意外看見她上揚的嘴角。

    也是這時，顧芷微踩在石磚縫處，腳步踉蹌。

    汪之懸一手攬著她的腰，避免她重心向後，一手虛握著顧芷微情急之下想找支持卻落空的手。

    溫熱在不同的兩種體溫交集開始升溫，把觸碰的地方尤其灼熱，像火燒一樣彷彿有痛意，但又麻麻癢癢，想讓這火再蔓延下去。

    顧芷微覺得自己的心跳有點吵。

    她有些期待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汪之懸的手臂正環抱著我的腰，他會順勢抱住我嗎？

    他們之間的距離跟擁抱其實沒有多少區別。

    又或者，像那天在高閣，汪之懸貼著她的耳，用親密的姿態說著調侃的話。

    「有扭到腳嗎？」

    汪之懸確定顧芷微站穩後便推開一步。

    「沒有，謝謝。」顧芷微垂眼看著他仍然虛握著自己的手。

    「走吧。」汪之懸看見她的視線，卻沒有多說什麼。

    面上的笑容輕鬆慵懶。

    故意。

    顧芷微心道，卻覺得被輕輕的牽著走有點微妙的心悸，明明只是牽小孩似的牽手。

    距離停車處的路程很短，顧芷微等著被鬆開手的那一刻。

    汪之懸單手將車門解鎖，領著顧芷微走到副駕，替她拉開車門。

    「先進去。」

    顧芷微帶著困惑彎腰坐上車，汪之懸寬大的手掌輕輕托住她的手肘。

    指尖的溫度穿透皮膚，顧芷微覺得骨頭都要熱融了。

    她仰著頭，他垂著臉。

    一站一坐的兩個人在月光與陰暗中無聲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