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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一:双镜记(47)孤注一掷

    子颜面无表情地在昏迷在地上的赵彬身上落下数脚。赵彬被他一记手刀砍晕,自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右手还紧紧拽着公主的袖口。

    “行了,子颜。”公主终于在婢女的帮助下把袖子从赵彬手中解救了出来,“待会儿齐王府的人看到就不好了。”

    子颜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他心中的怒火。“都怪奴动作太慢,才害得主人被他缠上。”

    公主走过去,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你做得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不用自责。”

    子颜默默攥拳,小臂上青筋暴起。他又猛打了赵彬几拳,方才护卫公主上车。

    “你下手那样狠,小心一会儿京城内又要抓偷袭齐王的刺客了。”

    子颜掀起公主的袖子,心疼地看着如雪般莹白的手腕上被赵彬压出的淤青。“不会的。奴都用了巧劲,只会让他觉得疼痛,断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的。主人,疼吗?”

    “好疼呀。恐怕需要子颜亲一下才能好起来。”琼华的桃花眼中满是潋滟风情,半开玩笑道,“不过这下,咱们需要即刻撤出京城了。”

    子颜小心翼翼在淤青上落下一吻,方才拿起一旁的舒痕膏,仔细为公主涂抹起来,“主人若是不过来就好了。”

    “那怎么行?若是你在兵部暴露了,本宫还可以想办法接应。”琼华上扬的声音中带着得意,“本宫一出倚荷楼竟然就被齐王缠上了。倒也好,他若是也去了兵部,那才叫真正的麻烦呢。”

    子颜抬起他如鸦羽般的长睫,一双凤眼专注地盯着公主,“方才齐王在同主人说什么?”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他说他后悔了。”琼华的美目中全是鄙夷之色,“他知道了本宫把他当成替身之事,还想要同本宫破镜重圆呢。真是有趣,既然已是破镜,拼得再好那些裂痕就能消失?”

    “主人自然不会答应吧?”

    “本宫若是答应了,为何如今会坐在马车上?”

    “如今主人要先回别院收拾东西吗?”

    “收拾什么?左右没什么重要的东西。直接离开京城,免得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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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彬被夏明扶上马车时依然在昏迷之中。

    夏明有些苦恼。方才殿下突然跳下车便跑远了。马车正巧堵在路上,花了约一盏茶的时间方才挪动。他想赶来寻殿下,又被几人拦住,非说他偷拿了摊位上的东西。等他赶到巷子里时,殿下已经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这一切如此不顺,就仿佛……有人故意为之一般。

    赵彬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方才转醒。他浑身酸痛,仿佛被人揍了一通。

    “夏……”他刚一张嘴想叫夏明,却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来。

    “殿下!”夏明慌忙用帕子帮他擦拭。

    赵彬闭上眼,就连骨骼都疼痛不已。“你可看到方才停在巷口那辆马车上的人?”

    “回殿下,属下到的时候那巷子已经空无一人了。”

    她还是走了啊……赵彬用热茶漱口,垂眸细想着。

    他如今已经十分肯定,那个女子就是琼华。仔细想来,当初的尸体血rou模糊,只是根据衣物确定的身份。她当初死里逃生,可能无意中知道了是表妹派人来害她,便恼了齐王府。所以她才躲在外面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

    只是为何她明明知晓了表妹已死,却还不回头呢?

    莫非,是被他人威胁了?

    赵彬沉下脸,想起那个打晕他的人,那身紫色的官服。如今京中符合条件的皇子仅五弟、六弟两人。莫非她是被他们中的一个发现未死,以欺君之罪胁迫了她。

    赵彬想起自他南征以后的一连串事件,桩桩件件都剑指齐王府。还有北陵这段时间的冷淡。方才琼华出来的地方便是倚荷楼。她纵是再不受宠,终究也是个公主。莫非是他的某位弟弟要挟她,帮忙同北陵搭上线。

    若是如此,公主必定被藏在京城的某个宅子里。

    马车已经停在了齐王府门前。夏明召开车帘,小心翼翼地搀扶赵彬下车。赵彬动了动,难以言喻的痛感再次袭遍全身,仿佛被车辙碾压过一般。这样的痛楚,甚至不亚于他在战场上受伤时。

    赵彬扯了扯嘴角。不知道究竟是他的哪位好弟弟如此恨他。

    “夏明,带人去搜查兵部附近的人家,尤其是方才那条小巷,有没有齐王妃的踪影。”

    夏明领命后有些咂舌。虽然他如今习惯了殿下因齐王妃做下的不可理喻之事。可殿下竟然自欺欺人到以为王妃还活着了。在他看来,方才殿下不过是见到了一个同王妃相似的女子罢了。

    有时,他同夏河也搞不懂,殿下究竟是何时开始在意王妃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吧。只是佳人已逝,这样的深情又有何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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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马逐朱车,黄昏入狭斜。

    一辆外观朴素的马车悠悠驶离京城。那马车外观看上去同普通马车并无任何区别,仅仅宽敞一些。然而懂行的人才能发现,这马车通身都由昂贵的金丝楠木制成。

    琼华靠在子颜肩头,腰后还被他贴心地垫了软枕。她百无聊赖地玩着子颜垂在肩头的长发。子颜则伏在小桌前奋笔疾书。

    琼华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不如还是等到了前面的驿站再写吧。车里颠簸,不差这半个时辰。”

    子颜没有停下手中的笔,“若是奴记忆产生了偏差,那如何成?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更何况到了真实的战场上,便是成千上万的人命。”

    “那好吧。对了,你喜欢征战沙场吗?本宫记得很多年前,皇姐便总想把你讨过去培养。”琼华轻轻地“哼”了一声,“还好父皇不同意。”

    “原来只是陛下不同意吗?”

    “本宫当然也不同意!”琼华坐直后大声说道。她注意到子颜似笑非笑的凤眼,方才嘟囔道,“我当然只想你永远同我一起。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两情若在长久时,总有一天你也要走到人前,再不可能做我的影子。”

    子颜轻轻叹了一口气,揽过她的肩头,让公主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肩上。“奴都知道。”

    子颜羽睫轻垂,眉心的红痣配上温柔中略带严肃的表情,如同玉面佛陀。

    他想起那个漆黑的房间,耳边是玄铁链的叮当作响。长公主的声音出现在不远处:“你想不想为了皇妹,同本宫打个赌?”

    他张了张嘴,许久未曾说话的喉咙声音干涩,“为了主人奴可以做任何事。”

    “别急呀,”他耳边又传来了二皇子的调笑声,“你不想知道赌注是什么吗?”

    “是什么都行。”

    “呵,”长公主爽朗地笑了,“倒不妄皇妹为你做了这么多。”

    “奴身无长物,若是长公主有什么看得上的,便拿去吧。”

    “很好。”长公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赞许,“本宫不要别的,便把皇妹同你的未来赌给本宫吧。”

    修长有力的手指执笔,在纸上认真复刻着大赵的军防图。他时刻记得那时大公主给出的条件。

    “此事若成,你便有机会梦想成真。若不成,便用这条命向北陵谢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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