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胭脂粉

    夜，寝殿。

    齐泽演在一旁看着几名御医手忙脚乱，先帮洛嫣然把脉，又仔细察看伤口，其中一名御医，戴斯禄摇摇头，叹气道：「王爷，王妃这一箭，伤口极深且为剧毒…这…不好调理，微臣只能尽力…」

    他听闻，心一急，   满脸怒气道：「不好调理？王妃要有三长两短，小心你们人头落地！」

    戴斯禄一个气儿不敢吭，吓得双肩直直发抖道：「王爷饶命啊…这箭上的毒，名为＂见血封喉＂，就是俗称的＂毒箭木＂，非寻常之毒，树汁呈乳白色，一旦液汁经伤口进入血液，就有生命危险…」

    齐泽演眉宇紧蹙，眼眸微微瞇起，目光瞬间冷峻寒冽，杀气逼人，他冷声道：「什么人敢在本王面前动手…放毒箭…」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缠绵在病榻的洛嫣然，越咳越厉害，一声声＂咳！咳！咳＂，像是要把心脏都咳出来似的…

    齐泽演赶紧坐回床边，一边抚顺她的背，一边给她喂点水，怎知，下一秒，她竟然吐一大口血，染红了华丽的绣被，而那一口血…本该是只是鲜红血桨，竟然还有暗紫青丝」

    他将洛嫣然放回床榻后，震怒大喊：「戴斯禄，为何血中有暗紫青丝，给本王查！」

    此时，洛嫣然听闻他大怒之声，尽力发出细微嗓音：「王爷…别…别怪他们…是我自已身子弱…」

    齐泽演又紧紧抱着她，让她单薄的背脊，靠在自已结实的胸膛，他心疼又无能为力，只能温声低哄：「婳儿…别说话…先歇着…正在给你找方子」

    御医戴斯禄，赶紧拿纱布沾了一点血液化验，众御医们讨论一番后，他道：「王爷…王妃除了中暗箭上的＂毒箭木＂之毒，微臣发现，还有慢性毒…且…且…」

    齐泽演摒住气息，沉住气道：「说！」

    他忍住即将大开杀戒的冲动，自已从来不让洛嫣然看见血腥厮杀，不忍她受惊。

    戴斯禄战战竞竞道：「王妃体内这慢毒…虽不是剧毒，但随着长时间，早已侵入血骨…怕是其他有心之人…近来府里，是否有外人抑或王妃素日用的物品是否如常？」

    齐泽演轻柔地放下怀中的洛嫣然，他起身，额角突突地跳动，可见青筋暴跳，大手紧紧握拳，修长的手指，早已用力过度地泛白，他暴怒吼：「谁不要命了，敢在我锦绫王府动手？」

    昭七突然想起那日，齐泽演要自已跟着茯香和洛嫣然到梨花园，待洛嫣然和小莲离去，他躲在一老树旁，听到茯香和她的婢女说：【胭脂粉、绣线、布匹和花盆，去内务府打点好了吗？】

    他回忆当时，原以为是茯香自已要用的那些寻常女孩的日常用物，霎时，忽然想通了什么，且以她多年来想入府，得侧妃之名的居心，极有可能。

    昭七走向齐泽演，在他耳边道出那日听闻的经过，只见齐泽演目光又更为寒凉，周身的戾气再现，熊熊怒火在胸中翻腾，他用仅存的理智，沉声问道：「小莲，内务府都送些什么给王妃？可与往日有何不同？」

    小莲一双清亮的眼眸，此刻泪眼婆娑，焦急万分，抬头看了床塌上，奄奄一息   的洛嫣然一眼，心疼不已，完全乱了分寸，   抽抽搭搭地哽咽道：「前一阵子…内务府差广储司的曲总管，送来胭脂粉、绣作、绸缎布匹和花盆，那胭脂香粉…我记得…小姐说过，闻着比之前的粉更香，那曲总管说，这些新进贡的胭脂粉里加了珍贵上好的珍珠粉，可养颜美容，还说这些都是…皇后赏的，之后，每个二三个月就让人送胭脂粉和绣作针线来府上，宫中人人皆知，小姐自小就精于绣工，不疑有它，便也用了…这样也有好些时候了」

    齐泽演冷冽逼人的目光，环境整个寝殿一周，视线落在那精美的钧窑玫瑰紫釉花盆和镜台上的胭脂盒，他冷声道：「戴太医，给本王验，现在就查！」

    只见小莲手脚利落地将前阵子广储司全数送来的胭脂粉、绣作、绸缎布匹，全让众御医们验过一遍后，戴斯禄眉头微蹙道：「竟有如此调香高手…」

    戴斯禄福身，深怕齐泽演震怒，只得如实以报：「禀告王爷…臣等…验过这些物品，其中必有调香高手，以香料混合慢性毒药，调和在这些香粉及绣作绸缎之中，盖过毒性之味，不易察觉，这几盒胭脂香粉中渗和麝香，还有一味＂马钱子＂，易耗真气，气虚引起不孕，这可是伤身子根本的慢性毒，尤脾胃不实者，慎勿用之，而绣作布匹和花盆皆染上迦南香、龙涎香和藏红花，如此长期接触，致使身子寒凉，气血虚弱，难以有孕，这才是致使王妃中箭后，急遽衰落气虚的主因。」

    齐泽演牙齿咬得喀喀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猛豹，他怒不可遏地低吼一声：「好个茯香…」

    深不见底的仇恨，如同潮水在胸中滂薄起伏，他的声音，像暴雨沉雷一样滚动着，却又无可奈何的压抑，不想让洛嫣然听见。

    这时，洛嫣然熟悉又虚弱的一声传来：「王爷…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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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王妃…离今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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