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离他近一些

    沈巍把吴邪抱着压在底下的毯子扯出来给人盖好，过程吴邪似醒似睡的，仍然没醒。沈巍出去取了体温计来，测过不到三十七摄氏度，没有发烧，但额头摸着稍微有点热，应是着凉了，一时并不放心，打电话让宫铁心过来。

    “喂，大哥，我昨晚通宵值班，还陪你们折腾了半夜。”宫铁心手机贴着耳朵眼睛也没睁，“我在职工宿舍，你给东升打电话，他刚出门上班去了。”说完他清醒了些，睁开眼睛正色问，“你没恢复好吗？”他想着如果是这样那还是他赶过去的好，东升对沈巍情况不了解。

    “不是我，我室友着凉了。”

    宫铁心一头倒回枕头上，懒得吐槽了，“你待会儿给医务室打电话，别耽误东升打卡，急就自己带人过去，就这样。”把手机扣在一边宫铁心就继续睡了。

    听着对面传来的忙音，沈巍只好挂断，把吴邪扶起来准备给人穿衣服好出门。

    吴邪霍然睁眼，但大脑还处于待机状态，转向面前的人，哦是沈巍。想起来才被凶过，吴邪有点愤愤，低头见沈巍双手扯着他睡衣衣摆正往上抬的样子，眼睛一点点睁到最大，脑子一激灵，彻底清醒了。“你喜欢玩儿睡jian？”

    沈巍跟他大眼瞪小眼，慢慢放下衣摆，起身站直，“你可能着凉了，起来，我陪你去趟医务室。”

    吴邪扭头注意到边上自己外出的衣服，误会了啊，他眼神颇为意味深长地上下扫视着沈巍，抿着笑，也不知道在乐什么，“咳，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有早餐吗？饿了。”

    沈巍目光一直落在别的地方，闻言点点头，“那我去做点简单的，你弄完过来吃。”说完沈巍就大步出去了，走出几步又回来把门从外面关上。很快里面的吴邪就扯着自己衣服笑成了一团。

    沈巍脸颊边缘一热，唰就红上了耳朵，这都干的什么事，叫不醒不妨多叫几声就是了，怎么会想直接帮人换衣服？

    在门外沈巍式扶额几秒，他抬脚就往小厨房去。那里说是小厨房其实就是因为他偶尔会自己做点简单的食物，把客厅一个小角落腾出来放了电磁炉之类的必需品，在宿舍也不能做油烟太大的菜色，多数时候就是简单烤个面包片煎个鸡蛋之类的，充作早餐或宵夜。

    弟弟走后，他的生活简单得出奇，训练就只是训练，在校一切都按部就班，就像一潭死水。

    吴邪换好了衣服出来，踩着一双母亲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塞给他的毛茸茸小狗拖鞋，嗅着煎蛋的香味踱过去，踮着脚尖越过沈巍肩膀去看锅里煎得金黄漂亮的荷包蛋，“沈巍，你的味道不会是跟厨房有关吧？闻起来像……家的那种？”

    沈巍猛然回神，首先怕蛋火候过了，赶紧翻了一面，“你说什么？”看去时吴邪已经乐颠颠地洗漱去了，留给他一个顶着鸡窝头的背影，那双奶白色的毛绒拖鞋许是前两年买的了，显小，脚后跟露出了一点。

    沈巍隐约嗅到糊味，低头一看，还是煎过了，铲起来放进碗里待会儿自己吃，继续煎下一个。

    沈巍做好不用唤，吴邪已经搬过椅子摆在沈巍桌前，看了眼上面堆满的书册纸页，他提着两把椅子放到了自己桌前，去和沈巍一起端了过去摆好。

    沈巍刚坐下，还在犹豫两人离得太近的问题，吴邪已经上手了，拿起来就咬，嚼吧咽下，“你手艺真的不错耶。”

    沈巍转头盯着吴邪口中的大半块简易三明治，“这是我的。”

    吴邪立时拿过去跟另一块靠在一起对比，“哪里不一样？”

    沈巍xiele气，就这样吧，觉得好吃就好。很快沈巍去端了热好的牛奶来放吴邪面前。

    “你不喝？”

    沈巍摇摇头，“我不喜欢。”说完端起凉白开喝了一口。

    两人吃完早餐准备出门去医务室，沈巍看了眼吴邪，没一会儿又看了一眼，欲言又止。再一次看过去时，跟吴邪猛然转头的视线撞上，后者咧嘴一笑，“行了，别偷看了，我哪有那么小气。”

    沈巍看着他，“有穿厚些吗？上午你们新生大会在cao场。”

    吴邪笑出声，拍拍沈巍肩膀，得寸进尺地搭上去揽住，“行啦，快走吧，你这属性我昨天真是说错了，哪里是为人民服务，简直就是……”男mama。吴邪没说出来，只一个劲儿笑。

    沈巍不知道他又在笑什么，必然不是什么好话。

    吴邪手臂搭在沈巍肩上，用脚勾着宿舍门关上，语重心长地拍拍沈巍的肩，“别气馁啊小伙子，你这样叫温柔，大把的Omega等着投怀送抱呢。”吴邪比沈巍稍矮，非要勾着沈巍的肩膀后者就只能略微倾斜着身子，吴邪走路又喜欢偶尔蹦一下，沈巍觉得太不像样子，按着吴邪肩背，“你站好。”

    “沈巍。”忽走廊前方有人叫他。

    二人看过去，吴邪自然不认识，沈巍认出是昨晚1111宿舍里那个Alpha，叫何非。沈巍脑子里划过对方来找自己的原因，温和开口，“我现在有点事，你想了解什么的话，下午两点，东门底下的深白茶室，包间613。”

    何非默了默，“好，我等你。”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沈巍两人出了宿舍楼，吴邪问，“那又是谁？Alpha？”

    “嗯，美术系，大四，何非。”

    吴邪故意带点阴阳怪气，“沈学长的朋友都很好看嘛。”

    “我之前并不认识他。”

    在医务室拿了点感冒药，沈巍看着吴邪吃了，后者便直接去开会的cao场。

    沈巍站在医务室门外的阶梯上望着吴邪的背影，恍惚看到了另一个人，面上的表情变得深沉，像被罩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目光却温柔得似水雾一样晕开。

    他并没有完全恢复，回到宿舍小睡了一会儿，中午吴邪没有回来，也许散会之后跟同学一起去吃饭了。

    下午两点，沈巍分秒不差地推开了包间的门，何非已经等在那里了。

    阳光半透窗纱，洒下一大片。

    何非没点茶，之前却有服务员送了一壶进来，给他倒上的那杯他没心思动，摆在那里已然凉了。

    沈巍在对面坐了，自顾自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嗅了嗅，味道并没有差错，浅浅饮了一口。

    何非盯着他，眼神透着一股冷冽，“我想知道他是什么人。”

    沈巍放下茶杯看着他，嘴角如常挂着微笑，眼中却无笑意，“知道了又如何？”

    何非仔细地思索片刻，“我猜他背景不简单，我只想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然后呢？”沈巍收起了唇边的笑，眼神瞬息之间就变了，那种仿佛能将人灵魂也击穿的锋芒，别说何非，便是与沈当家打交道的人也未必见过。

    何非愣住了，不是害怕，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沈巍连信息素都没有释放半点，别谈压制了，他只是觉得，也许学弟学妹们眼中的那个沈巍，只是冰山一角，不过沈巍跟他没关系，他不在意。

    何非正襟危坐，“我本来不必跟你说这些。”他轻呼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能告诉我他的事，以前他是Beta的时候，总是躲着我，可我感觉得到，他对我是不一样的，过去我想得太简单，AB在一起，也很好。现在，隔在我们之间的，不止是性别了，我出身没什么特别的。”他闭了闭眼，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那片阳光上，“我也许、配不上他，我是说……你问我然后是什么，我想了解他的处境，想知道自己该努力些什么，不问结果，但我必须竭尽全力地……离他近一些。”说到最后，何非的声音很轻，轻而坚定。

    包间里一片安静。

    直到何非以为沈巍拒绝了肩膀一点点塌下去了，沈巍昂了昂下巴，眼神一如既往的平和，“我可以把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

    何非表情鲜活起来，“谢谢。”

    “或许你听过林氏集团，当然，那只是林家涉足商业的主要部分……”

    吴邪回到宿舍没看到沈巍，想到上午那个人，哦是约会去了。吴邪随手放下房卡手机还有给沈巍带的好吃的，看到旁边的药和沈巍留的字条，“吃了药睡一觉，别乱跑。”

    吴邪放下纸条，表示有点嫌弃，这算是什么立场的口气，但还是听话地吃了药，踢掉鞋倒上床，没一会儿就搂着毯子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好像听见了门响，他睁眼抬头往外看，“沈巍你回来了？”没人应，也没了任何动静，有点怪，但他没多想，沈巍本来就不多话，他倒回枕头上，“桌上给你买了小馅饼，我尝了挺好吃的。”还是没反应。

    吴邪觉得不对劲，懒洋洋说，“那我继续睡了，你别吵我啊，顺便帮我把门关上。”说完他就悄无声息地掀开毯子，下床也不穿鞋，随手抄起躺下前顺药的水杯，悄悄走过去躲在门后。

    接着外面就有了人轻微的脚步声，吴邪眼前的门一动，他就拉住门闪身跳出去，举起水杯就往下敲。

    那人一看到掀开的毯子时就意识到不对，敏捷地往后退避开了劈头盖脸的一砸。

    吴邪迅速地在对方身上上下一扫，看起来没有偷拿什么东西。

    对方不欲逗留，拔腿就往门的方向冲。吴邪追出去，拿上自己的手机，迅速调出拍照功能，追出门外再次锁定那个背影，一边嚷嚷着抓贼，一边对着那背影猛拍。

    “吴邪！”吴邪身后，走廊另一头传来沈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