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事业Ⅰ她说她不指望那些虚名
转眼又是五日过去，皇帝一行人的返程比想象中迟。 妊临霜在书房批阅奏折，惊蛰帮她磨着墨。 他很聪明，如今的墨已磨得极顺，一点墨星都不会溅出来，浓淡也适宜。 院里阳光正好，昨夜露重湿冷，宫人们正在忙着晒被子，空气中充满了温暖的味道。 妊临霜心情愉悦。 想通了在这个世界如何自处并悦纳自己以后，她更加投入到对这个世界的关切中。 她把处理国事当作自己的工作，尽力用自己所学为大臣们提供意见，许多意见落实后颇有成效，每天都过得非常充实快乐。 她们也逐渐适应了她简要不烦的批阅方式，交上来的奏折精炼许多，不再满是浮笔浪墨。 安静祥和的气氛中，一道女声打破了平静，原来是守卫。 “殿下，城门探子来报，先行官已抵达皇城，皇上明日就将回宫。” “总算回来了。” 这几日虽然充实快乐，但是她也蛮想休息的，毕竟能偷懒的话谁不想呢？ 而皇上回来就是她放假的盼头。 “皇上现在到哪里了？” 来到这个世界的考验基本都通过了，大家都很喜欢她这个皇太女，说明她适应的还不错，现在只剩这最后一关。 “禀殿下，皇上在莲城，听说是受了莲城首富金员外的邀请，和众贵君们一起去看莲城花卉展。” “嗯，知道了，退下吧。” “唔……花卉展，我也想去。” 刚才还严肃的妊临霜一看人走了，立马翻了个白眼，和惊蛰抱怨道。 “都怪皇姐写信告诉皇上我好了，回程都慢了许多，我老感觉她们是趁机出去玩，能拖一天是一天。” “殿下，莲城的花卉展要办一个月呢，今天才刚开始，等皇上回来，有空了再去也不迟。” 惊蛰看她批完了，于是把多余的墨汁都倒进匣子里，以便明天使用：“殿下喜欢花么？” “唔，没有。” 主要还是比较想放假。 不过妊临霜还是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呃……想找些可以做彩墨的花卉染料。” 这个世界没有用朱批的习惯，批阅只能用墨，字迹颜色相同，不仔细辨认字体往往难以区分。 虽然她试着让大臣们适应了她的符号，但有时候还是不可避免需要写些意见。 她常常用写小字的方式来区分，但那样阅读很费眼睛，用毛笔写起来也很累，她还是想用不同颜色的墨水。 而且毛笔字时常要蘸墨，她十分怀念前世写字的那些笔，真的非常方便。 不过圆珠笔的笔头圆珠对精度要求很高，钢笔最重要的墨管也没有替代品，最合适的可能就只有水彩笔了。 妊临霜拿了张纸，凭着儿时拆开水彩笔的印象，试着一边回忆一边在纸上大概地画出轮廓：笔尖可以用竹签与棉花缠制，将棉花卷实作芯，银管制笔杆，再注入墨水…… “惊蛰，帮我拿根吸管来，”她看着图纸跃跃欲试，“再拿些浆糊、棉花和竹签来，竹签越细越好。” 惊蛰好奇地看着她桌上粗糙的图纸，明白她这是又有好主意了，连忙跑出去给她收集材料。 妊临霜看着手中毛笔，一个想法逐渐成型。 棉花比起动物毛更易取得，银管也可用铜管或者竹管代替，制作成本十分低廉。 如果托给工匠打制笔身，加上笔盖方便携带，黎国百姓的日常生活会更加便利。 黎国重工农商，国力雄厚、商业繁荣，再有丰富矿产和肥沃土壤加持，百姓富庶、不愁吃喝，自然有闲心舞文弄墨。 如果她能够把这种笔推向市场，前景会非常大。 最重要的是，她如今的主要经济来源是宫中月例，先太女虽有极为可观的存款和私产，但归根结底，大部分的田产商铺皆是皇上赏赐。 如果可以自己赚钱，花得更安心不说，日后清明与惊蛰的宫契到期，也方便为他们安身。 她让人叫来清明，两兄弟站在案前，看着皇太女端了个小铜盆，对着图纸鼓捣。 “你们……” 她把匣子里的墨汁倒进小铜盆里，看了眼惊蛰，刚想开口，顿了顿，又转向清明：“还是清明吧。你在楚馆学过些什么？” 清明犯了难：“殿下是想听哪方面的？” 妊临霜愣了愣，仔细一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手抖了抖，一滴墨汁撒到了盆沿。 她略显尴尬地补充道：“除了那些取悦妻主的技巧外的……技能或者才艺？” “跳舞，唱歌，抚琴，吟诗？” 清明看她揪了一小撮棉花，不解道：“殿下想要哪些技能和才艺？” 妊临霜把棉花团捏在指尖，用棉花的小尖尖沾了点墨汁，看墨汁的吸收程度。 “比如珠算，地理，经商之类的？” “珠算会一些，其他都不曾学过。” 清明苦笑：“殿下未免也太瞧得起我了，那些都是名门公子们才有资格学的。” 惊蛰在一边委屈地看着妊临霜，好像在怪她忽视他。 妊临霜见状不由笑道：“你呢？你会什么？” “什么都不会！字我也只认得一些，哥哥教我的，”惊蛰笑嘻嘻的，理直气壮地回道，“不过我记性特别好，记地图很厉害！” 妊临霜笑着摇了摇头，墨太浓，吸收不进去，便端了半碗水，倒了一点在墨汁中混合，把墨汁慢慢调稀。 “殿下是想做什么吗？”清明看着她的动作，又看了眼她手边的图纸，“您是在尝试制笔么？” “嗯。” 她调好了墨汁，拿竹签沾了层浆糊，把棉花梳理了一下，捏成片状紧紧缠在竹签的尖端上。 “我想在城里买几间铺子，雇些伙计，帮我卖这种笔。但此事我不好出面，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妊临霜顿了顿，抬头看向清明和惊蛰。 “清明，你懂的多些，认识的人也多，代我出宫走动可好？届时划间铺子入你们两个名下，这样就算以后宫契到期了，你们出了宫也好有些生计傍身。” “好！”兄弟俩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她把缠好的竹签头捏紧实，稍微干些后再吸了墨汁，试着在纸上写字，意料之外的十分顺滑。 墨汁顺畅地渗开，只是一个竹签头那样的墨量，直到誊完了一首长诗都还有余墨。 惊蛰默默观察着她握竹签的姿势，又看了看她手上的竹签，感觉十分新鲜。 “殿下，这个看起来好好用呀！” 清明则看了看纸上的字迹：墨迹均匀、落笔即干，虽然墨水浅些，字迹却很清晰；笔画纤细、字体小巧，十分工整好看。 看太女用这支竹签写起字来倒是比毛笔更得心应手，他不由手指一动，也想尝试。 妊临霜很满意这笔头的效果，又拿了一段棉花，理顺后将竹签头放入，再用薄纱布卷实，修剪齐后浸在墨汁中。 惊蛰屏息凝神，看着墨汁从棉棒底部晕开，缓缓攀爬到顶部，感到十分神奇。 待墨棒吸满墨汁，妊临霜将它塞入银管，一支墨笔就做好了。 “好神奇……” 见墨汁有些渗出，沾到了她玉白的指尖，惊蛰连忙端了盆清水来给她洗手：“殿下快洗洗！” “拿去玩吧。” 妊临霜笑着把笔身擦干净，见墨汁已经不会渗出，拿块干净的布托着将笔递给了惊蛰。 她将修长指尖浸入水中，边洗手边道：“这笔简便，握笔姿势也比毛笔好学一些，你们试试。” 惊蛰抓着笔，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写。 姿势虽然不十分标准，但是写出来的字横平竖直的，比他用毛笔写的好多了。 “唔，真的好好用……” 两兄弟坐在一边埋头写字，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妊临霜笑着将图纸卷起递给清明：“找个信得过的工匠，将这图纸和这支样品给他。” 她又掏出来一个匣子，清明接过一看，是一叠银票。 “这些买几间铺子应当够用，你出门可以换些碎银钱，打点派得上用场……” “殿下，我懂的。” 清明郑重地收好匣子，看她不放心的样子，不由无奈道：“殿下，可别看我这样，年纪可比您还年长几岁，这些人情世故也是自小尝遍了的，不用当我是个孩子般担心。” 妊临霜刚开始创业，心情很激动，自知太唠叨了，不由摸了摸鼻尖。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叮嘱道：“总之有什么需要的就说，不用害怕麻烦我，出宫也要多带些人，不必透露得太详细，问起来就说是我吩咐的，有事要办。” “好啦殿下，”清明看着她担心的眼神，不由笑出了声，笑容明艳，“殿下放心吧，我在宫外可比您熟络多了。” 妊临霜抬手尴尬地想摸后脑勺，突然想起头上还梳着发髻，抬起的手无处安放，最终放在了惊蛰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揉。 “殿下，怎么了？” 惊蛰正趴在桌子上画画，一会功夫就画了一只猫咪，嘴上还叼着鱼，别说还挺好看，活灵活现的。 他见她看过来，把画递给她：“送给您。” “好，”妊临霜接过来仔细端详，“怎么想着画猫？不是不喜欢么？” “殿下喜欢，我就喜欢。” 惊蛰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把笔递给一边等着的清明。 清明接过笔，寻了个木匣子仔细地收起来，向妊临霜告退。 妊临霜点点头：“好，千万记得保护好自己。” “殿下，我觉得您要是去开铺子，肯定比那金员外还厉害。” 惊蛰看着哥哥的背影，哼哼道：“到时候别说莲城首富了，黎国首富都是小菜一碟。” “我倒也不指望这些虚名。” 妊临霜招了招手，让惊蛰过来横靠在榻上，自己过去抱着他纤瘦的腰腹枕着。 她近来已十分习惯惊蛰的陪伴，和他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非常轻松。 “最主要的是建立一个属于我的信息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