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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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里的方式依然是公交,这样的循环往复茨木倒是不厌其烦。 他还记得,在他十七岁第一次萌生考驾照想法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连串“偶然看到”的私家车事故新闻,那些现场照无不让他头晕目眩,并意识这些车祸的始作俑者是“看不见的存在”。 “所以还想冒险吗?”那时脑海里响起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茨木明白,一切都是他那位看不见的“朋友”的提醒——公共交通的好处在于,它们往往是很多人命运的交点,但凡其中一两位乘客今天不该遭遇险境,事故就不会发生,所以这些大型车辆恰恰是不容易被做手脚的。 此时此刻坐在车里,茨木不禁问酒吞:“会不会有一天,我过得比现在更自由一点?” “会。”酒吞的答案十分肯定,可旋即又说,“不过你到时候想不想用这份自由,本大爷可不确定。” 茨木发现,他总是能真正站在“未来”的视角上预判,而不像很多人,站在当下的诉求去妄想未来。 茨木走下车,轻轻捏了一下酒吞的掌心。 鬼王明白他已经做好准备,便从身后环住人类青年的肩膀,附在了他的身体上。 后背突如其来的暖意让茨木打了个哆嗦,脑海中随即响起一声轻笑。 明明是冰冷的灵体,被他附身的时候却似一团火焰在燃烧。 酒吞握着茨木的手,拨通了金沢的号码。 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压低的声音,大约周围还有不少人:“茨木先生,是先来店里还是直接去……” 酒吞借着茨木的身体开口道:“那个古董娃娃现在在店里么?我需要金沢先生走到放它的那间密室去。” 金沢沉默了片刻,之后响起的脚步声意味着他照做了。 “金沢先生,”“茨木”又说,“你其实对灵异现象是有感觉的吧?虽然眼睛还不能看见。” “……这,很明显吗?”被说穿这件事,金沢的语气已然添了更多敬佩。 “人对可以感知却看不到的事,尤其是还不会影响到自身的,都有玩火自焚的好奇心。不过今天,我需要金沢先生亲眼看一下。”“茨木”这么说完,金沢的手机听筒里传出一段不知何种语言构筑的咒文。 吟诵刚落,金沢那头兀然响起一串兵荒马乱的动静,像撞翻了柜子。 “……这,这娃娃上真有东西?!” 酒吞没有理会金沢惊恐混乱的话音。显然,用咒文暂时开启他的灵视、让金沢亲眼看见真正的阴灵都只是铺垫,并不是酒吞真正的目的。 “记住你现在看见的,这就是阴灵附体在娃娃上的样子。一会儿去了仓库,你会见到不一样东西。” 过了十多分钟,茨木与酒吞再次见到金沢。他两眼下面青黑一片,是彻夜难眠的结果。 “这件事还是尽早有个结论,否则照这样拖下去,你能不能扛住都是问题。”一字一字替鬼王说出这话,茨木觉察出一种俯视的怜悯——对意料之中的发生无可奈何,哀其不幸却也叹其愚痴。 正是这种语气,攻破了金沢最后的心防。 “我干了件蠢事吧。是不是犯了很大的忌讳?”他苍白地问,又低沉地自言自语,“我不明白,绫乃,你为什么要给我这种希望……” “茨木”叹了口气:“所以,是从前的恋人了?你给Zora的照片就是她吗?” 金沢点了点头,眼里的光亮早不知何时消失大半:“我们从大学时候就约定好了在一起……她走那天,我明明看见她眼里的舍不得,是这种暗示在支撑我……” 金沢说得含蓄,茨木却听明白了他们之间的过往。他清楚历经生离死别的人身上的黯淡和眼里的偏执,他亲眼见过。 “如果真的是她回来了,你一会儿打开仓库的门,会看见她在人偶身上。”酒吞打断茨木飘走的思绪,引着他对金沢说,“否则,你应该清楚真正发生了什么。” 金沢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像是已经预感到了结果。 金沢带领着茨木拐过几道弯,走下台阶,来到那间地下仓库。 正当他把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他整个身体却石化般钉在原地,肩膀止不住发起抖来。 金沢僵着脚连连退了三步,圆睁着眼睛,死死盯着那扇插着钥匙的门:“……那里面……那里面有个……” “有个红衣服的东西贴着门跟你面对面,是吗?”茨木说着,三两步走上去拦在他前面。 他替金沢转动钥匙,开门的瞬间,鬼王的威压借着茨木的身体漫溢出来。 门里传出一声两人都听得真真切切的凄厉嚎叫。 待到门打开,仓库的灯亮起,他们面前拥挤的空间却空无一人。 只不过,下一秒茨木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金沢办公室里用过的琥珀香薰。 “能解释一下地下室和办公室有什么共通的需要么?”鬼王借茨木之口直截了当地发问。 金沢上前的动作僵住了。他这时才隐隐意识到,自己步步差错,不经意间已经朝深渊滑了很远。 “其实,她真的托过梦给我。她说她舍不得离开,也明白我的心意。”事到如今只有坦白才能换来生机,不过金沢坦白的同时,还在沉溺于他描述的事,“当初是她告诉我,开灵异体验馆会接触到高端客户,她说得很准,还承诺会一直帮我。她所求的一点都不多,只要我在自己和她身边都点上真正的琥珀香……” “你说的东西连你自己都不信吧?!”茨木忍不住抢上去质问道。 他早就听不下去了,鬼王如此直白的步步逼问之下,金沢居然还流连于他的梦幻泡影。 金沢甚至颤抖着不断重复:“我怎么舍得怀疑她……” “你从没想过里面的根本就不是她?你没想过真正的她压根回不来吗?”鬼王的忍耐总算到了极限,他气不打一处来地提醒金沢,“梦里跟你说话的人像她吗?你女友生前是什么商业奇才,还是未卜先知的高人?” 金沢挨了当头棒喝,终于闭上了嘴。他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一点一点蔫了下去。 “生离死别不可逆转。的确是有一些方法沟通逝者,可你接受不了阴阳两隔之后她的面目全非。所以,你压根没有魄力了却心愿或者逆转现实,你只选了最差劲的方法来逃避。”酒吞的这段话是他的肺腑之言。 他说罢,从茨木身上收回震慑阴灵的威压,一把将金沢推进了他的仓库里: “自己看看,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用来陈放货物的仓库里突兀地竖着一座书橱,跟金沢办公室的边柜显然是成套的。就在这书橱高处的隔板上端坐着一个人偶,身穿华美的大红色洋装,五官精致,面颊绯红,栩栩如生。可从金沢此刻短暂的灵视看去,她的手脚上竟缠满血红色的丝线,丝线尽头连接着仓库里几乎每件道具。 尤其是那些仿造婴儿和少女做成的娃娃,傀儡般的身体上无一幸免地趴着一团团血红的蠕动的东西。 金沢登时一个踉跄跌跪在地上。他看清了,这人偶赋予了所有东西“灵魂”,唯独它自己身上空无一物,却像一个无形的意志似地凝固在那里,主导着恐怖的一幕。 金沢硬撑着爬起来,“嘭”地一声摔上了门。他扑在门上猛地转动钥匙,一圈,两圈,三圈,直到彻底锁死。 “我该怎么办?这到底是什么?!” 金沢的眼神又惊又怒又无措,拽着茨木的袖子就像拉着救命稻草。 然而此时最大的不定数在于,茨木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算什么。 刚才开门的时候,茨木虽然本着不去惊动的原则没有靠近,可是好奇心也驱使他朝里看了一眼。 只那一眼,茨木真真切切看见了把金沢吓得跪在地上的画面,他甚至还跟那个人偶对视上了。 “鬼死则魂灭,你平常是这么听人说的吧?”鬼王忽然借着茨木的身体循循道出真相,“可是阴灵之死,并不只有魂飞魄散一种结果。有些生前修炼术法的人,死后化鬼会被地府严惩,但他们的魂魄熄灭以后又变成另一种东西——魙。” 人死为鬼,鬼死为魙。人之畏鬼,犹鬼之畏魙。 酒吞最早听闻这个说法,是在偶遇了一本遣唐使带回的典籍之后。他后来成为冥界领主,亲眼见过魙,深知此物稀有且猖獗。 魙可以驯鬼,可以聚鬼,并以鬼为食延续自身。它们大多流亡在无形无相的另一个界面,得不到食物就会渐渐消亡,所以无时无刻不在伺机回到阳间。 “魙盯上的未必是你,也可能灵异场所招来的阴灵,它需要吃这些东西,反而对人不那么感兴趣。”“茨木”口中总算说出了能让金沢稍稍宽慰的话,“你的店里之前很‘干净’,大概就是道具还没进门,它先把店里吃空了一次。” 至于现在,按照金沢那种“追求真实”的魔怔思路,源源不断的阴灵总能通过道具灌进店里,这只魙当然不会允许这些路子空置着不用。 “也就是说,哪怕它最想害的不是我,我也注定要跟这些东西一直作伴了?”金沢苦笑道。 茨木耸了耸肩:“你追求的真实不就是这样么?” 他走上前,朝金沢眉心一点,借酒吞的力量关上了金沢短暂的灵视,让他回归到先前那种感知却不能看见的状态。 “眼不见为净。不过你可以先换一批塑料和树脂道具。记得新的东西别过仓库,这间仓库就留给这只魙,今后井水不犯河水。”茨木最后给了他一个的建议,并提醒道,“还要检查一下,人偶的任何东西都别进店里,哪怕是粘在道具上的一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