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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学校最近的医院,五点半,晚饭过后上自习的时间,同时也是下班高峰。车被困在车流里,停停走走,来得很慢。司机在车库停车,梁胥挤进电梯里面,门诊大楼人满为患。到处都是人,他直接上四楼,绕行,转弯进走廊,停在妇科门诊处。周幼里和一个男孩靠得很近,站在一起。病房跟出来一个女医生,“不是说不可以婚前性行为……只是你们都还未成年,高二学生,怎么说也应以学业为重。”周幼里皱紧眉头,那男生拉了拉她的衣摆,周幼里跟着他走了。他们走到一个更深的角落里面。“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凭什么告诉你?”“你说凭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你!”女孩子冷笑,“喜欢我的人排着长队,他们都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吗?”“不是,周幼里,我没有对你指手画脚,你知道的”,男生沉默了半晌,“我只是关心你,对不起。”他说:“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不行。”“为什么?”“他比你厉害多了,就算你知道又能怎么样,杀了他吗?”“我可以带你走——”周幼里从走廊深处走了出来。她皱着眉头,裹紧大衣,揉了揉被弄乱的头发。钱豫还在后面追,她跑了两步。看到了一双漆黑的眼睛。/头骨/:渎神者。(H)晚饭时间,周幼里离校,跟黄媛说了一声。黄媛问她:“你干什么去?”周幼里回答:“不干什么。”“哦…”,黄媛收回停在风中的手,“你不跟班主任说一声嘛?她说你落了好多课,今天放学要留堂呢。”周幼里:“不说了。”“好吧”,两个站在教学楼花坛边的人对视一眼,黄媛问:“她要问我,你让我怎么说?”“去医院复查。”周幼里是真的要去医院。下班高峰期,打车软件的等待时间排到了半个小时,眼看医院门诊即将下班,周幼里给自家司机打了个电话,对方接通:“可是小姐在上课呀……”管得比梁胥还宽,周幼里暗骂:“直接说就行了,来不来得了?”“先生这边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您看我过半个小时到学校——”周幼里挂断电话。要不明天再去?她想。看了眼叫车软件的预计时间,叹气,余光中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她的面前。钱豫坐在副驾驶看她:“你怎么出来了?”他申请冬令营,需要签点资料,请假出来办事情,卡着上自习的时间回来,正面遇到从大门溜出来的周幼里。钱豫其实有点儿高兴。周幼里自然地拉开车门,对他说:“载我去人民医院,我去复查。”他立刻转过身来:“身体不舒服?”从椅背探出头,望着周幼里的目光关切万分,周幼里说:“还好。”两人陷入怪异的沉默当中。汽车发动,往医院的方向开,车行缓慢,钱豫时不时从后视镜看着她。他说,“你受伤了,我一直想去看望你,但是听说你在家养病不见客人,我就没有去。有好几次我站在你家们口,没敢按门铃,托人给你送了花和果篮……”周幼里没应声。钱豫又说,“钟芮的事,对不起。”周幼里回答:“和你没关系。”这话说出来有点伤人,钱豫表情变了变,犹豫着,“我可以理解成‘你不怪我’吗?”周幼里从后视镜里看他,男生一脸小心翼翼,穿着件红黑相间的夹克,刘海蓬松,容颜其实相当俊朗,其实应该算是这个年纪里最受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男孩。周幼里说:“嗯。”他咧嘴笑了起来。“快去医院复查,好起来一起玩,我哥把他那辆车又改装了,换了个G25竞技涡轮,我让他带我们去……”周幼里移开目光。“再说吧。”到了医院,周幼里立刻下车,排队挂号时,钱豫依然跟在她旁边。她问他:“你跟着我干什么?”钱豫说:“我陪你。”周幼里皱起眉头,“不需要,你这样我会很尴尬。”钱豫讪讪,笑得勉强:“那我在外面等你,你出来我们一起回学校。”“不用了”,周幼里提了提书包带子,“我直接回家。”她往前走了一步,排在后面的人跟上,钱豫远远看着她刷卡、挂号,接过病历本。转身看也没看他就往大厅方向走。他突然觉得特别难受,心被堵住一块,半天没能动上一步。想起周幼里那句“你这样我会很尴尬”,胸口很涩,缓了缓,他慢慢想到一个名字,苏馥。因为朋友喜欢他,所以周幼里对他的示好感到尴尬,钱豫觉得是这样的,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迫不及待亲口去问她,于是跟着周幼里上了电梯。一开始距离很远,他隔着二十米跟着她,在人群中搜索她的背影;后来周幼里上了四楼,进了妇科,钱豫的脚步慢了下来。“不是说复查吗……”,他开始面色泛白,看到周幼里从导医台出来,大厅的项目上写:新增孕检,周幼里。她怀孕了。她怀孕了……钱豫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僵硬。他坐在门诊室外面,等到周幼里出门的瞬间拉住她的手腕,任她怎么挣扎都不肯放松。她才十七岁啊,还在上学,为什么会怀孕,为什么?那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又是谁、又是谁敢这样对她?钱豫咬紧牙关,眼眶发红,医生从门诊室出来,看到他们两个,“男朋友啊?”他拉着周幼里往医院走廊深处走,周幼里被他拉得踉跄,他说:“你知不知道你还在上学。”周幼里说:“那又怎么了?”钱豫问:“那个人是谁?”质问好像连珠炮一样砸上墙板,崩裂开了,一切都是,周幼里说:“你管不着。”她挣脱出来,背着书包走出走廊,背影一下子就消失,钱豫追了出去。一拐弯,他就看到周幼里身前站了个面色沉郁的男人。事实上钱豫曾经在某个家宴现场匆匆见过梁胥一眼,但这时他没能对上面孔,因为梁胥看起来不太一样。周身气质迥异,仿佛真正喋过血的杀手,下一秒就会捏碎周幼里的脖子,轻轻巧巧。钱豫立刻上前阻拦,“你干什么?!”梁胥一只手打开他,力道极大,伤及胸腔,钱豫痛得不能动弹。他听到周幼里说“爸爸,爸爸”,声音很急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