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一双眼(三) 主要是剧情还有一点值得纪念的坠入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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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他和玉虚子保持着这样不咸不淡不清不楚的交流已经有些日子了。尽管情感关系仍然原地踏步,与玉虚子不期而遇之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反倒使谢云流一直记忆犹新。 因为那天恰好是谢云流三十五岁的生日。 同一天的早些时候,李忘生入选杰青的消息终于辗转被同事圈里一些好事之徒借故传播到谢云流耳中。当时谢云流的第一反应是师风师德竟然不在评选考量的范畴之内。但他最终表现出来的仅仅是一声似有若无的冷笑,随后就如同置若罔闻一般继续手上的工作。 周围人究竟无法真正洞悉他的心声。四下静悄悄的,众人又耐着性子等了等,见确实没什么热闹可看,也就识相地各自作鸟兽散。谢云流看在眼里又只能是心中冷笑。 说白了,有些话在被说出口之后,固然的确能得到一些迎合,本质无非是过个嘴瘾罢了,却也无趣得很。 或许因为这则意料之外的消息,当天谢云流的心境虽不能算是糟糕透顶,却也不能说是十分愉快。可惜这个世界的运作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心情好坏改变轨迹。 晚间的生日酒会是藤原广嗣提前了三个月早早就定下的。自打漂洋过海到了这里,谢云流一向把诸如庆贺生日之类的琐碎事看得很淡,况且这纯属是他的私事,故而他原先根本无意将它同公务上有往来的人牵连在一起。然而按藤原广嗣的意思,不过是借个由头攒成局,换换地方交际应酬一下罢了,谢君实在没必要将它想得太过隆重,不如就当作出了一次夜勤云云。谢云流碍于情面,只好暂且应了下来。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谢云流今日总是心神不宁的,一时间竟也忘记了按原定计划随便找个借口提早下班走人。等到回过神来,人已赫然站在了酒会的现场。 地点选在某座豪华酒店的顶楼露台,整体风格非常雅致有情调,觥筹交错的场面也的确堪称热闹。见主宾姗姗来迟地露了面,藤原广嗣领着几个得力干将自发迎了上来,寒暄的时候面上笑得异常真挚。谢云流冷眼看着,却打心眼里并不觉得怎么好笑。 方才他甫一进来扫视一圈在场的人,默不作声点了点数,立刻便察觉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同事几乎一个不落地都来了;再等他往桌上随意一瞥,见各色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酒瓶林立,叫他不免想起邀约那日藤原广嗣口中所谓的“几个朋友小聚一下”,额角青筋紧跟着便是突地一跳。谢云流心里多少有种不痛快的感觉,脑内迅速消化完预想与现实两者之间的落差,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藤原广嗣这厮果然丝毫不值得他信任。 但这种场合推杯换盏总归是少不了的,敬谁的酒、不敬谁,真论起来桩桩件件都很有一些门道。谢云流暗忖今日恐怕一场恶战不可避免,然而岂有他任人随意搓扁捏圆的道理,于是应付起来自然是很敷衍,仿佛根本不屑于解读,来者不拒一并都举杯受了。藤原广嗣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随即又立马恢复了笑脸。其实这些弯弯绕绕个中利害谢云流最明白不过,但他确实懒得在这类事情上多耗费心力,索性就在今天借这个场合把这趟水彻底搅浑,让他们不好再来窥测他的心思。 他心里跟块明镜似的,反正起码有四分之三的人原本就与他并不相熟,说穿了他们无非是看在藤原广嗣的面子上才肯花点时间过来暖一暖他的局。再者,他毕竟是一介公司技术高管,但凡有心要往上爬一爬,尤其是想学点真本事到手的,谁又不想来攀一攀他的关系? 有一件事谢云流一直心知肚明,有一小批人虽然名义上是挂在他的手下的,实际真正的归属却很难说。 他早察觉到,却并没有借题发难,无非因为他更看重谁能按照自己的吩咐将事情办妥。至于那些人究竟听命于谁,他则并不怎么上心。 手里的杯子又被人倒满了,行动要比意识快许多,谢云流一仰脖子喝下去,淡琥珀色的冰凉液体入了喉,这一刻他又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嘴上发誓效忠有什么用。外表温柔忠直如李忘生,即便是被他哄上了床,有过一二三四五六次荒唐乃至荒yin的深入交流,到头来还不是出其不意在他背后阴了他一手,由此让他狠狠跌了一跤,也让他真正清醒了不少。 谢云流虽不至于认同爱情是人类的癌症,到了如今的年纪却也常会因为曾经真心相信过爱情可以永远保持纯洁无垢而感到耻辱。 到底有没有人真心对过他?谢云流一时不察,被接连几杯灌得太急,过后酒气难免有些上涌,头脑中晕眩的那种感觉虽然被强行压下去,五月初的晚风却终究无法将那股蓬勃的燥意彻底从他身体里驱赶走,故而他居然脸热了起来也实属是正常,绝非是因为在这个场合突然想到了什么人。 不知是哪一位雅客刚好喝到兴头上,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用筷子敲在一盏盛满了酒液的八千代星空切子杯上,兴之所至干脆合着拍子大声唱起了时下最流行的一首演歌。 「満天の瞳が出会うとき」 「心と心は結ばれる」 些微的夜风中谢云流自己也忍不住跟着仰头去看,竟发现星河浩瀚,却也没有专属于他的一个位置。原来时至今日他还是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一些人。在失意落魄的时候。在彷徨无助的时候。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在看得到月亮的时候。在看不到月亮的时候。 谢云流固然不大可能被寥寥几句歌词撩拨得举止失常言语无状,却也在不知不觉间喝下去很多,以至于酒会延续到下半夜才算勉强结束。 酒喝得多了人就会醉,醉得狠了人就会晕。藤原广嗣喝得差点儿当场不省人事,幸而他歪歪斜斜倒下去的瞬间立刻被几个有眼力的下属连忙架住了,随后顺势一路护送着他下了楼。好歹拼酒拼到最后都留住了一线清明,谢云流刚吐出一口浊气,从座位上起身时却发觉自己也略有几分步履不稳。不过他面上还是冷肃坚硬如常,依旧维持着那副让人无从亲近的派头,众人从来都猜不准他的心思,也就没有谁敢贸然过来靠近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径自从人群中穿行而过一走了之,那身影又逐渐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各有各的去处,自然就此各走各的路。藤原广嗣被搀扶着送上了车斜倚在车后座上,待到挥别旁人车辆发动之后,忽然一扫先前的醉眼朦胧之态,坐直了身子哈地一笑,眸光明亮如同星子。 临时充当代驾的前岛长一郎不明就里。两人在中央后视镜里不经意对视了一眼,藤原广嗣嘴角仍然噙着笑:“想不到谢君喝起酒来倒是很实诚,实诚到我看得都要有点儿于心不忍了。” 前岛长一郎听了亦只能点头称是。 顿了顿,藤原广嗣又微微一笑,报上了一个新地址:“先去这里吧,约了几个朋友。”他需要好好筹谋一番,到底该怎么把属于他的东西重新拿回来。 前岛长一郎内心虽充满疑虑,但看了上司目光灼灼踌躇满志的模样倒也不便多说什么。 身前身后皆是浓黑的夜幕,谢云流此时尚存些许理智,旁若无人沿着三丁目的步行道笔直往前走了一大段路,途径一座石板桥时才忽然警醒过来停下脚步,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目前这个状态无论坐车还是开车回去大约都行不通,不如索性就近找了个酒店开间房先睡下。 等他办好手续从酒店大堂踉跄地上了楼,才刚摸进房间里,那股后劲猛烈地涌上来,晕得人几乎要难以睁眼,谢云流不免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骂了几句罪魁祸首的那个谁谁。昏眩中他任由自己沉重地一下子栽倒在床上,酒精让他的思绪变得混乱,一阵毫无缘由的寂寞却在这个瞬间倏然席卷了他。 谢云流并不否认自己偶尔也会感到寂寞。他这时候终于不否认了。可尽管是这样,他也并没有后悔。他这个人,本来就是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后悔的,更不可能动摇。所以再深的寂寞也只可能是一时半刻的。 谢云流来日本最初的那几年,藤原广嗣也曾尝试相对不那么明目张胆地往他床上塞过风情各异但都知情识趣的美人若干。而谢云流也很快查实了到底是谁在背地里几番运作,其真实动机同样昭然若揭:绝对是因为对方不怎么信任他,所以才必须用两性关系将他彻底栓牢了。 实则藤原广嗣完全是多虑了。当日谢云流既然肯承藤原宇合的一份情,如今他便自然会以涌泉相报。何况他本质就不是会吃这套的那一款。故而藤原广嗣此举在他眼里未免有点看不起人的意思。 谢云流躺在那张宽大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尽量避免去想这些是是非非,因为新风系统的风扇声吵得他脑仁很疼,而且莫名有点想吐。原本平整的天花板渐渐在他眼中扭曲成奇特的形状,仿佛是一团柔软的云朵,过了一会,又变成了缺了一角的月亮。醉里不知谁是我,越发让人分不清现实与幻觉,谢云流盯着它们看了一会,看累了,便把眼睛合上了。倒是没有出现譬如泪水悄悄从眼眶滑落之类的烂俗发展。 思绪如同扬起的沙尘,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在他脑海里轮番闪过。也不知道杰青公示页面上会不会附带照片,他漠然想了一会,忽然又感觉来了精神。谢云流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的时候形容略显狼狈,拿起手机打开了浏览器开始一番搜索的时候神色里却是说不出的专注。结果却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那件东西。 去学校官网找未免就有点太刻意了,谢云流转念一想,又试着搜了一些别的关键词,一直往后翻到十几页,非常有耐心地等完一个个网页加载完成,却还是一无所获。准备退出浏览器的时候角落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原本隐藏着的浮窗广告,指甲盖大小的一张动图上十分直接地展示出“双性诱惑 清纯佳人”几个大字,却暧昧地频闪着那种令人眩目的神秘的粉红色荧光。谢云流少见地被激得心头一震,哪怕已经醉得狠了,他依然没办法坦率直面心中阴暗的地方。不过至少在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情不自禁被眼前这样一个直击痛点的噱头吸引了。 或许等冷静以后再遇见这类广告就会感到难堪,然而在今夜,酒精带来的多巴胺刚好给了他一个省去进一步思考的充分借口。实际谢云流点开广告的那个瞬间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举动将改变他往后的生活。 深夜的这种直播间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观众的留言弹幕在屏幕左下角滚动得飞快。主播则是一个被观众称呼为“玉虚子”的人。 直播间里的灯光也不算明亮,谢云流暗道看样子自己是来得晚了些,这位玉虚子此时正在中场休息,故而只是半靠在床头胸膛微微起伏着,全然没有说些什么不堪入耳的助兴的话语。一条薄珊瑚绒毯紧紧缠在他身上,几乎裹住他大半身体,又将他全身上下几处紧要的地方全遮严实了,唯有那一双线条优美挺拔的长腿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对方面纱后露出的小半张脸已被汗水与泪水浸得湿透,看起来既诱人又可怜,柔和的光影随着他呼吸的一起一伏悄然从他的皮肤上滑过,有限的露出来的白皙的肌肤上,沁出来的那种沉醉在情欲折磨里难以自拔的潮红却仿佛是无限的。分明整个人早就被春情冲昏了头脑,所以才袒露出这一副神思不属、人尽可夫的放荡模样,与此同时,他却小口小口克制地喘得矜持非常。玉虚子的那双眼睛生得尤其漂亮,望向摄像头时显得既潮润又朦胧,状似十分无辜,兼之眼波含愁,让每个看客都觉得他爱煞了自己。不是错觉,而是自己果真成了他的唯一。 谢云流呼吸一促,一颗心忽然间跳得很重很快。像,真是像极了。那个轮廓。那个样子。那个人。细细看来,竟然连眉目间流淌着的那种情愫,都是与李忘生十分肖似的。若非谢云流深知以李忘生的脾性绝无可能恬不知耻地主动露出此等yin状给旁人看,只怕他的世界观都会在这顷刻之间扭曲乃至崩毁。况且,考虑到李忘生现如今的身家地位,对方又何至于为了区区几钱打赏委屈自身做此类副业。 谢云流定定地看着那张情潮未褪的面孔,画面中那个人似乎也察觉到无法等来一个自己所期望的回应,故而不过望着镜头看了一小会,很快便委婉地垂下眼帘移开了视线。他垂着眼不肯看人的模样自然是也很动人。 这怎么行?谢云流顿时感觉心口莫名闷堵一下,刚要打字询问,画面却猝不及防地黑屏了。谢云流愣了愣,紧接着屏幕中央跳出来一个新的弹窗,提示他游客试看流量已用完。 妈的。一气之下谢云流把手机远远丢开了重又躺回去。只是他心下到底憋着一团火,即便把手脚完全摊开来也觉得浑身哪哪都不舒服,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被千万根针刺着,遂又坐起身欲求不满地抽了支烟。谢云流当然也曾经亲身体验过所谓点烟的手都在颤抖这种情景,然而事到如今,那一丝拉的悸动就和烟灰一样,到头来总归是要抖掉的。 时光倒回去许多年,那时候的谢云流还总是旁人欣羡的对象,有一天谢云流总算非常确切地弄明白自己的想法。自己是喜欢上了李忘生这个人,而且是和朋友间的喜欢截然不同的那种喜欢。 发现这个事实之后的一段日子里,谢云流一直过得不怎么舒坦。他喜欢李忘生,所以瞧见男男女女单独拉着李忘生聊这聊那的,心里总会没来由地一阵烦躁。他喜欢李忘生,所以盼望着李忘生也可以像他喜欢李忘生那样也来喜欢他。他喜欢李忘生,所以一想到李忘生是有可能会拒绝他的,就简直气得要跳起来,进而萌生某种退却之意,最后甚至一度发展到没法与李忘生在同一个封闭空间内一对一共处的地步。 李忘生心思何等细腻玲珑,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在对待自己的态度上有了如此明显的改变。然而李忘生虽然的确对他流露出了些许的担忧之意,却并不肯主动来询问他的隐秘,谢云流每每一想到这里都觉得十足可气。 直到当年冬天的某一个晚上,雪几乎是转眼间就忽然下得又急又冷。谢云流下了楼,在宿舍一楼的大厅里徘徊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打道回府,留在寝室里装模作样地学习。李忘生当然也在。谢云流知道李忘生平日里怕冷怕得厉害,于是把暖气温度调高了些,又叫他坐得离自己再近一点。能与师兄如此亲近一番都成了最近一段时间里十分难得的一件事,李忘生听了自然是很欢喜,顺理成章靠进他怀里安静地翻阅起书页。 谢云流怀着背德的愧疚感搂着自己的心事,超近距离感受着李忘生身上源源不断流淌出来的那种毫不设防,实际身体已彻底僵住了丝毫不敢动弹。正在谢云流思索如何脱身才好时,就听李忘生在他怀里轻轻说起那个话题。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谢云流闻言先是怔住,而后很快回过味来。他自己也从来都认为数学并非是遥远冰冷而不可捉摸的,只不过他思维一贯跳脱,又生性十分自负,默认所有人都能自动理解这一点,因此从未觉得有必要拿出来同别人特意强调。 情绪单方面起伏跌宕了这么久,这时候忽然有了转化为开口向上的抛物线的契机,所以他抱着某种侥幸心态,像是随口问了一句的样子试探了下李忘生。看见对方却没有抬头,只是木然愣在那里,谢云流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踏实下来。他们果然是心意相通的同一类人,是理所应当要在一起的。 谢云流人生头一次感觉自己就快要抓住属于自己的命运,心里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根本压抑不住,又或许是他不打算再压抑下去了。实则他没意识到自己从没有失去过,只不过是误以为自己失去了。总而言之,谢云流情难自已地凑过去吻了李忘生的嘴唇。一吻毕了,他觉得如此还是不足以表示自己对李忘生的情感,于是按住对方又亲了一次,随后的事态发展变得越加一发不可收拾。待到他完完全全剥开了李忘生的衣物,李忘生却仿佛从置身的云端上忽然跌落,受惊般的徒劳挣扎了好几下。谢云流态度出奇强横地把他仰面制住了,嘴上却不断说着些“爱你”之类的话哄他,李忘生因此很快就不再抗拒,谢云流这时才知道原来对方身上也长久藏着一桩不肯展露于人前的秘密。胜利的果实最终还是会被勇敢的青年人摘取。直至最后李忘生被他顶撞得双腿直发抖,却全然不顾自己淌了满面的泪水,依旧非常温驯地将双腿分开着,一边默许着谢云流对自己的进犯,一边伸过手去环住谢云流的脖子,充满依赖地靠过来亲吻了他的嘴唇。即便谢云流事后想来这眼泪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但在当时那个时间点,它的确让他真切感觉到,此前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那种惴惴不安总算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消释。 李忘生在他面前向来是很听话,或者不如说是他对谢云流任何逾矩的举动都很宽容。这种任他予取予求的情状,令当时的谢云流全然没有抵抗力,并且深深沉迷于其中乐此不疲。再往后他由衷感受到李忘生身体上出现了一些变化,故而又耗费一个周末下午,轻而易举就将李忘生拘在体育器材室里的一张软垫上,一边用眼睛抚摸着师弟青春美好的rou体,克制住想把脸贴上去的悸动,一边循循善诱地哄着李忘生,非要听他自己亲口说出来不可。李忘生被他逼问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然而谢云流一如既往地不怎么肯轻易放过他,气势汹汹地又问了他一遍,为什么没人碰他,他就已经下面流水,上面也流水。 实际谢云流自觉被一双眼圈红红的眼睛楚楚可怜盯着的滋味也很奇妙,何况他面对李忘生之时常有种难以自持的感觉,为此在兴奋之余总是有点莫名其妙的难为情。彼时谢云流正在心神荡漾中,就见李忘生蓦地半低下头,随后用指尖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这一来便把谢云流的身与心一并勾住了。他的好师弟自然是不肯说,只是脸红而已。谢云流却准确领会了李忘生想要向他传达的心意,心中亦对此感到十分得意。因为李忘生的胃口毕竟也是他一点一点养出来的。 李忘生来机场送别他的那一日反倒没有哭鼻子。可见磨练演技这种事永远是实践出真知,而且是片刻都松懈不得的。谢云流最佩服他的便是这一点。或许李忘生心里面是在无比庆幸自己终于能如愿以偿摆脱他的纠缠,明面上却还肯摆出似乎不计前嫌的姿态,大度地出言挽留他。于是谢云流走出那一步当然也就不能再回头。 不如怜取眼前人。 一根烟的时间结束,谢云流脑中忽然冒出来了这样一句话。 左不过这些搞黄播的玩的都是这种路数,大概总要使上一点手段让看的人以为自己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谢云流不自觉咽了下口水,鬼使神差从浏览记录里调出那个直播间的页面,一时间竟感觉有些来源不明的焦虑紧张。等他按提示流程注册好账号,一键跳过了兴趣偏好设置,开通VIP之后又折返回原先的页面点了关注。 再进入直播间时,在线人数依然不少,弹幕评论依然热闹,屏幕上的画面却明显要比刚才不健康许多。 玉虚子不知什么时候去换了一身轻薄柔软的黑色蕾丝吊带睡衣回来,睡衣下摆堪堪才盖过臀部,他的下半身却不着寸缕,再搭配那个几乎开到腹部的深V领,实际上哪哪儿都没能遮住。可是他整个人看上去依然很端庄,而且很漂亮,漂亮得谢云流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开始不由自主快跳起来。其实谢云流并不吝啬对真正美好的事物投以欣赏的眼光。 玉虚子走近镜头,调试好角度才后退几步坐回床沿上,旁若无人地把自己的身体完全打开,腿根竟然早成了湿漉漉的一片。谢云流原本见他的手指既白皙又纤细,且上面又没什么辛苦劳作的茧痕,想来他平日里大约也是个既斯文又秀气的文化人,实在没料到玉虚子在对待自己这副身体时竟如此毫不留情,十分舍得下重手。因此当他眼睁睁看着几颗被做成草莓形状的硅胶软球,被玉虚子那几根修长的手指揉弄推搡着,一个接一个地一气呵成全喂进xue里去了,心情不可谓是不震撼。 被迫一口气吃进去这么多异物,甬道当然是很排斥,挤弄抽动着想把它们全都推出去,xue口更是因此撑开到了极限,看样子险些就快要含不住了。谢云流根本无暇顾及弹幕都在热切讨论什么,愣愣地看着对方,玉虚子全身紧绷着,额头已沁出一点薄汗,另一只手的手指也在紧紧地攥着床单的一角。分明都已经被刺激成这个样子了,谢云流一时心里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滋味。 然而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玉虚子随后便小心翼翼在床上跪伏下来,从后xue慢慢将一根末端缀了一大团兔尾巴的按摩棒朝身体里推。这一回玉虚子动作虽然慢,却慢得恰到好处,仿佛刻意要让所有人看清所有细节。谢云流目光直直地盯着屏幕里举止惊人的玉虚子,不知是什么缘故,原本躁动不安的一颗心忽然跟着慢慢静了下来。 等玉虚子彻底将按摩棒送进身体,他甚至别出心裁地进行了一句话总结汇报,朝着摄像头干脆地解释说:“我已经全部都吃进去了。” 谢云流闻言不禁玩味地想,简单明了但不失准确的概括,倒好像有点学术风格。 弹幕自然是回应很热烈,一行行地往上刷得速度飞快,谢云流终于忍不住加入了话题。 [jm0690]:【就这么放在里面不会痛吗?】 这种问话出现在春情洋溢血气贲张的直播间里何止是很突兀。玉虚子大概是看入眼了,顿了顿才说:“是有一点不舒服的。”他说起话来还是那样语气轻轻柔柔的,丝毫没有被冒犯到的意思。 谢云流正在思索对方何至于对自己做到这种地步,看到弹幕上又飞过去一串诸如“为什么回复他不回复我”之类的抱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算是被偏爱了。 玉虚子说完便不再理会其他。身体被完全撬开来,又被毫无保留地填满了,因此他受到的刺激的确不算小。性器顶端早泛起那种异样的潮红,正在湿漉漉地往外溢出不少粘腻的清液,他用掌心磨了磨顶端,犹豫了下,握住那根秀气性器抚弄摩挲了会,但仍然不觉满足,索性撩起一点点面纱,将睡衣的下摆掀上去用牙齿咬住了,跨坐在枕头上将腰身完全压下去紧紧贴合住,不断往枕头的一角用力磨蹭刮弄自己的阴蒂。那两片花唇因此很快被摩擦得红肿,十分可怜地外翻着,玉虚子缠着枕头的腿又紧了紧,显然是舒服得不得了,原本紧绷的身子不由得放软了一点,腰身也随之又沉下去了些。 谢云流盯着手机屏幕呆看了一阵,心一软,便不再看了,干脆将手机丢到一边,只将耳朵贴上去听。其实竟然连喘息时的声线也很有几分相似。玉虚子的喘息很轻很淡,却无疑是在撩拨着他。配合着如此特别的背景音,他记忆中的那张脸,那张令他日思夜想已久的脸,竟然逐渐与玉虚子的模样重合在一起,仿佛真现身在他面前了一样。 谢云流感觉身体的某个部分迅速肿胀起来,口中也更觉干渴,高端酒店的隔音效果不会差,他干脆将手机声音外放,音量也开到最大。此刻他的心里充斥着被撩拨起来的欲望,他迫切想要占有他,并且想要得紧。这肿胀的疼痛提醒着谢云流必须有一次释放了,他的手向下伸去,利落地解开自己的裤扣taonong起来,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紧急自救。然而玉虚子,或是那个人,却还在他的耳边不知轻重地喘息着呻吟着,引诱着他一步一步往更深一层的深渊里坠进去。谢云流一边绝望地在想这是幻觉,至少他必须得当作幻觉,一边鼻音却不受控地渐渐浓重起来。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手机里的那个声音却忽然呜咽了一声,模糊地喊出了一个字。呻吟喘息的动静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道下播提示音打破了这个本该醉意阑珊的夜晚。 他要说什么?谢云流猛然睁开双眼,眼见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变成一大片冰冷的黑色,只有直播间评论区还留有些余兴未尽的观众正在互相交流感想。其中一大半是刷屏的长串问号,还有一小部分则是老粉丝在向其他人解释,估计是玉虚子的男朋友回来了,所以才当场下播了。随即又有人说那位从没在直播间露过面的施某其实更可能是玉虚子的前男友,主播情到深处稍微怀念一下也是情有可原的。 立刻有人从中提取出关键消息: 【这么说主播还是单身咯】 【上次他自己玩的时候喷了那么多水,单身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那不是更好冲了,主播还在吗?能看到的吧?能叫我一声老公吗?】 【主播真被男的cao过?】 【还老公,别太好笑了吧。开了眼了,真有人对一个婊子这么zqsg】 【玉虚老婆quq】 【你骂谁呢???】 【婊子婊子婊子】 【sb,把菩萨骂跑了我去看你吗】 【quq别吵了好吗】 【可是我记得玉虚子有一次提到过自己是信道教的】 【喊他菩萨会不会有点冒犯……】 【笑死谁了,一个婊子还信这个】 【老婆quq】 【点了举报了,管理员怎么还没过来】 【直播都中断了还这么热闹惊讶】 谢云流本就有些不痛快,眼看着评论区越吵越厉害,罕见地动了几分真怒,非常冲动地cao作一番,购入了一个清屏烟花。 烟花放出来之后世界果然清静了。 他却不知怎么的,心底忽然莫名其妙滋生出一股独占欲。在这个金钱就是一切的电子世界里,他竟然对一个萍水相逢的色情主播无可辩驳地产生了独占欲。 而这独占欲最终却也无处可以释放。 这一夜,注定是个难眠的夜。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谢云流躺在床上辗转,直到天边泛起微光才勉强合上眼睛。然而就在梦境刚要将他笼罩的那一刻,他又骤然醒过来。口渴得厉害,谢云流起身倒水喝才觉得四肢发软,并且头痛像一把卷了刃的刀,正在一下一下锯着他头脑里的每一条神经。 不过他只肯把这一切都归结为不过是宿醉后常见的后遗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