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两面宿傩（不存在的记忆，女装，上）
茏正在买药回家的路上。 他那神出鬼没的弟弟出现的频率十分不明。有时候，如果不是发现家里少了一些咖啡袋子和药品，他甚至觉得金木研的到来是个幻觉。为了保护弟弟的自尊心，茏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会留下一两张问候的字条。 眼看药箱见了底，茏绕远路去一家打折药妆店购买止痛药和绷带。 总而言之，他今天走的又是小路。 而理所当然地、仿佛是诅咒一般，他在这条小路上有了神奇的经历。 五十米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高大的成年男人穿着生成色系的西装外套和皮鞋，黄灰发丝梳理得一丝不苟，手背上的每一丝纹理都有着岁月沉淀的成熟和枯槁感。 即使这个男人戴着一副奇怪的眼镜，茏也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因为，他曾经暗恋这个人。 “……七海前辈？” －－－－－－－－－－－－－－－－－－－－－－－－－－－－－－－－－－－－－－－－－－－－－－ 茏之前所在的销售公司，奉行着“客户想要的所有东西都要给予，哪怕是花言巧语的谎言也要让客户上钩”的原则，压榨着所有员工。 茏没有上过学，辗转打了许多临时工，难得有一份正式工作，因此不惜一切地想要融入他理想中的人类社会。而在这样一个扭曲的公司，身为最底层的新人，如果没有一个靠谱的前辈领路，会遇到的情况可想而知。 当茏又一次被同事指使去接待一个恶劣的客户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成熟的声音。 “我还有工作要他今天完成，不然下周的例会就交不上报告了。” “七海，那是你带的新人吗？”同事有些忿忿，“怎么不早说……” 被称作七海的男人侧过头，他的侧脸线条苍劲，嘴唇线条笔直。灰调的黄绿色头发三七分，西装领口露出宝蓝色的衬衫和苍白的皮肤，说话间脖颈间隐约浮现青筋和经络。 同事还想挣扎：“把他借我用一下也没什……” 西装男人忽然站起身来。他的身高超过大多数人，站在那里竟然有种凛然的莫名气势。 同事在他没有温度的俯视目光中，感到了一丝胆寒。 男人平静而低沉道：“就我个人而言，不要太欺负新人会比较好。” “哦、哦。”同事喏喏两声，低下头不再说话。 午休时。 “谢谢你，七海前辈。”被帮助了的青年捧着一杯热茶，放在男人满满当当的办公桌上。 “不用谢我。你本不需要做这些。”西装男人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报表上。他的声音不冷不热，却仿佛为了配合茏的声音而降低了音量。 “没想到，公司里还是有好人的呀。真的很感谢你，七海前辈。”墨绿发青年凑近对方，大学生年纪独有的鲜活气息猝不及防地笼罩上西装男人的身体。 ……真诚的感谢和毫无掩饰的谢意。 七海建人发愣了一下。他动了动手指，最终用干燥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墨绿发青年的头发。 “……茏，是吧？好好加油吧。” 大概是雏鸟情节。自从有过身体接触后，茏就再也不怕七海建人表面严肃老成的模样了。他甚至开始试图让对方眉间露出一点无可奈何的神色。 某日午餐，茏又一次坐在了七海建人桌子的正对面——对方没有拒绝就是默认。 他递给对方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为了感谢前辈的照顾，是便当。”墨绿发青年眨了眨眼睛。“我一个人住，做一人食也吃不完，就给前辈也带一点。” “……公司里会有议论。” “议论什么呢？给前辈带便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茏想了想自己看过的晨间剧。人类之间确实会给有好感的对象带便当啊。“而且，前辈看上去好瘦。” 身高一米八四，切咒灵和切水果一样高效的前咒术师看了看自己健壮的身躯，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情。 “这里。”茏点了点自己的颧骨位置，“和我不太一样呢。” 西装男人沉默了一下，解释道：“我的祖父是外国人，我五官轮廓随他。”所以颧骨位置比较高。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墨绿发青年的脸颊部位。那是圆润到仿佛不存在颧骨的雪白皮肤。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失礼，七海建人不着痕迹地低下头打开便当，然后愣住了。 上层摆着的，是他最喜欢的、已经从便利店下架的蔬菜夹心面包。 “前辈喜欢这个吗？我之前看到前辈在便利店里问这款面包。” 男人的视线蓦地看着墨绿发青年。那黄灰色的瞳孔有一瞬间如鹰隼般锐利发亮。 “……就网上搜了下做法，不是很难。”茏被那目光慑了一下，鼓起勇气把话说完。 男人垂下眼眸，声音低沉。 “……谢谢。” 他很喜欢。 ……然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以及每一个工作的日子。 “下次不要秋葵。” “好的，前辈！” 已经是乍看，非常牢固的前后辈关系了。 茏本以为这种生活会持续下去。他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公司里当个跑腿销售，虽然工作并不快乐，但每天给有好感的前辈准备便当这件事，就能让他一整天都充满动力。 在这个没有温度的社会上，能遇上一个值得喜欢的人，还能和他相伴相处，实在是太幸运的事情了。 然而。 有一天，七海建人忽然消失了。听公司同事说，对方一言不发直接离职了。 茏看着对面工位上的文件被清空，然后没多久就有了另外一个新人。 那个便当盒也被他锁进了厨房油烟机顶端的柜子里。 茏这才发觉，他自以为是的人际纽带，实际上脆弱到只要有一方单方面断开，就可能再也不见。 他甚至连七海建人的邮箱地址都没有。 七海前辈一定是高升了吧。 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 －－－－－－－－－－－－－－－－－－－－－－－－－－－－－－－－－－－－－－－－－－－－－－－－－－－－－－－－－－－－－ 然而，茏没想到两人的再遇会在人迹罕至的废弃河道边。 男人身着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西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后辈。他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似乎在思考什么。 几秒后，七海建人翻越了栏杆，跳进干涸的河道里，稳步向尽头的管道洞走去。 茏有些发愣。 ……七海前辈，该不会找到的新工作是修理下水管道吧？为什么修理管道也要穿西装？ ……话说他手里是不是拿着把刀？ 茏来不及整理自己心中的情绪。他把手里的药品袋子系了个死结，然后翻身跳下河岸，在泥水里蹲了几分钟。 突然间，下水管道里传来巨大的震动声。茏脸色一变，直接冲了进去。 “——再来两三下，我就让你不做人了。逃了这么久，你也应该到极限了。” 茏听到了一个极为轻佻的声音。 “而我呢，只要我能够保持强有力的灵魂的姿态，就可以做到毫发无损——” 茏心中的不妙预感愈发强烈。他没有去在意管道内部异常的景象，直直往里面冲，很快发现了那个灰黄色西装的背影——此刻对方弯曲着身体，一手捂着腹部。 “前辈！” 听到这个声音，七海建人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放大。 “啊，你的灵魂非常剧烈地动摇了一下呢。来的是你很重要的人？” “………………” 金棕发男人移动一步，挡住来者的身影和对面咒灵恶意的目光：“茏，你快点离开，这里很危险。我来拖住时间——” “噢噢，看你这副保护小鸡仔的样子，来的是个普通人类呢。那让我看看他的灵魂是什么样子吧？”咒灵的速度快到七海建人无法阻止。 茏警惕地抬起头，和近在咫尺的男性咒灵对视，对方的手指已经搭上了墨绿色青年的肩膀。 下一秒，咒灵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他看见的、碰到的是—— 【??????】 他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被狂乱支配的灵魂就瞬间消散了。 “……？” 这什么意思？发生了什么？ 茏皱着眉看着刚才被对方拍过的地方。有些凉凉的反胃的触感，倒也没太多不适。 不过比起他自己，更重要的是—— 茏眼见自己的前辈以一种从未见过的狼狈姿态奔到他的面前，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肩膀。 对方喘息了几下，才克制住自己：“没事吗？” 茏摇了摇头，伸手碰了碰刚才男人捂住的腹部位置：“我没事，前辈。不过你这里是不是……” 被碰到伤口的一瞬间，面色冷静的男人发出一声无法控制的痛吸。 “七海前辈，你果然受伤了！” 对方腹部位置的蓝色衬衣渐渐渗出血迹。 “我……” 男人摇晃几下，倒了下去，大半个身体的重量挨在了墨绿发青年的身上。 茏扶着对方的腰，另一手摘下对方的眼镜，发现七海建人闭着双眼，眉头紧蹙，额头冒着细汗。 “前辈？听得到我说话吗？前辈？” 茏皱眉思考。刚才那个奇怪的人消失得太快，他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消失的样子倒是有点像上次被他吞噬的那个咒灵。但咒灵不都长得奇形怪状的，哪个能正常说人话了。 ……冒然联系别人可能会给七海前辈带来危险。 他摸了摸对方的裤兜找出手机，却发现那是密码锁而不是指纹锁，不然就可以让靠谱的同伴来接他了。 总之，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前辈等他醒来再说。 茏查了一下地图。一百米内有个情侣旅馆Lovelove。这种宾馆只需要在外面的显示屏上缴费就可以拿到房卡，不用和任何柜员接触，正适合现在七海前辈受伤的情况。 不过，这也是茏第一次来情侣宾馆。当他好不容易扛着七海建人走进房间时，还是被粉色的桃心大床吃了一惊。但他很快稳定情绪，将西装男人放在了床上。 男人灰黄色的发丝在鲜艳的背景下愈发泛起灰调，和粉色的床铺格外不搭。床很软，男人的腰和手臂都陷进了被褥，整个人的姿势不再是站立时挺拔笔直的模样，带来一种可以为所欲为随便摆弄的错觉。 粉色的灯光给男人苍白的脸颊颧骨打上红潮般的阴影。 看着七海建人布满细汗的额头和有些干燥的嘴唇，茏从旁边的柜台里拿了瓶水拧开，扶住男人的后脑勺，慢慢将水喂进去。 看着对方仍然有些急促的呼吸。茏环顾四周，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些熏香。他嗅了嗅，是好闻的桃子味。 ……点上吧。这样前辈能睡得好些。 他点燃了熏香，然后开始检查七海建人的伤口。 对方腹部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撕扯，已经有愈发严重的趋势。幸好茏刚从药妆店买了一批药品回来，正合适给男人简单包扎一下。 茏解开他的西装外套，叠起来挂在一边。 他又解开了对方的西装皮质背带搭扣，拉开西装裤的拉链将衬衫下摆拔出来。 然后脱下了对方棉质的西装正装袜。 男人的胸部肌rou裸露在空气中，此刻正因为伤口的疼痛微微震颤痉挛着。 “会有点疼，前辈忍一下。”他跨坐在男人的双腿上压住对方，然后用棉签沾了消毒药水覆盖上小腹上的伤口。 即使在昏迷中，男人仍然闷哼一声。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一下，双手无意识地向上挥动。 看着那肌rou坚硬的小臂，墨绿发青年思考了一下，用那两条长长的皮质肩带绕过男人的小臂，将他的双手捆住安置在对方头顶。 “……没关系的，很快就好哦。” 茏很快将雪白的绷带缠绕上男人的腹部，然后打了个死结。 “……呼。”茏放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准备从男人腿上爬起来时，下身顶到了一个凸起的部位。 “……七海前辈？” 茏看向对方的脸。因为粉色灯光的遮掩，他竟然没有发现男人的脸上已经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潮，平日整齐的头发因为刚才的磨蹭而凌乱地散开在床铺上。 感性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男人裸露的胸膛也大幅度起伏，脖颈间的汗水顺着肌rou流淌进胸乳中间，在粉色灯光下泛着亮晶晶的暧昧光泽。 茏眨了眨眼睛。刚才紧张的情绪散去后，他才注意到，一波波难以抗拒的情欲涌了上来。 周围清甜的桃子香气不知何时弥漫成有些yin糜的浓甜味。 茏的目光投向床头柜上的熏香，辨识到了刚才没注意到的文字—— 【催动爱欲的熏香～超强版～给你一个难忘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