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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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杖石x月泉淮 取康杖石比月大12岁的设定 ooc大避雷 走一趟人间,遇见你已然足够。 有些迫不及待的短句,没有说出口就被挂起在天空中晾晒;有些未挥出的刀,划开的伤口大得能让心脏跌落;有些早晨挤进的阳光,偷偷将他的脚踝染黄;有些黑夜悄悄遁影,撕开暗杀自己的路,哀哀痛鸣。 三载游历,两千里来时路,相遇于陌地。康杖石第一次见到月泉淮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净得无话可说,像两只透亮的水晶器铿登一声,回荡出二百零六块桀骜不驯的骨头。 康杖石问这个连自己名字都记不得的年轻人:“敢问阁下,易事、难事、江湖事、王朝事、风雨事,哪个是你的去处呢?” 那时日本已经入冬,飘雪之下,月泉淮的脸孔是羊绒,呼吸如雪花,黯淡日光将他的瞳孔照成两个深色的漩涡。他哼了一声,傲气搁浅在那微微翘起的唇角上:“有什么区别?都不过一剑的事儿。” 他们之间就犹如两团鸟雀在逐流中相遇。身边逐的是车之水,溯游的是波,溯洄的是浪,歧出的是漩涡。而他们,一个背负枷锁的人与一个寻找行囊的人,在这澎湃之中,要何等萍踪? 日本国也是海岛,他们夜宿外头之时,就去看海。鸟成群地穿天不动。海声十分悠扬,如远远传来的笛声,一群露水包围着他们,抬头看,一片月明星稀。 月泉淮深深地呼吸着、呼吸着,夜像掉在了墨汁里,空气中一偶晨曦尚未来汲水。康杖石吹起了他的白玉箫,海鸟惊醒,飞出天外,扑翅、扑翅、扑翅,为夜起了一个高音,海水的花蕾感动地开出一朵不属于墨的花,长夜立刻破晓。 刺骨冬风把时间吹静止了,康杖石能听见月泉淮不息的心跳,这是此破晓墨夜唯一的单音。他借着未褪去的月光再审视这少年剑客,平心再叹,静静站着,再吹一首清冷玉音。那一夜的最后,虽万籁俱寂,而生命的海潮音随着他们步伐澎湃着,犹如血液循环那般汹涌不息。 他们就像是同时诞生的人,能同时看懂一幅风景,听懂同一曲琴。昨夜有雨,水珠凝结在木窗的横条上,框柩被雪洗得宛如银白枯骨,悬着精致的珍珠,康杖石推开窗望外面池水假山一片银装素裹:“这云和雪是同一个白。” 月泉淮在旁边拭剑:“怎么,要论云与雪的戡误?” 康杖石摇摇头,他停伫、问讯,观他那垂眸而不阖的眼:“这戡误不值得讨论,要谈便谈其中选择。”他伸出手遥遥一指,“你愿做那天上云,还是做这飘下雪?” 月泉淮沉吟片刻:“应当是雪吧。” “世人一般喜云,因为他们想要登天。”康杖石虽然还在问,但他眼睛眯起,已是满目了然欣赏之色,“你是......” 月泉淮笑了,以一种发自肺腑的深泉谷音而道:“只不过是因为雪更有倾倒山河的野心罢了。” 得伴如此,纵身如蒙眛的急湍,一头去撞礁石,飞碎成为散沫,或者胆怯就像款摆的水草,再如何的游姿都尽是原地的,也都是极好的。去室外看雪,鼻尖落白,却觉得还不够冷,不够刺骨,在心头留下那种意犹未尽的渴。 康杖石年长月泉淮不少,每次看破月泉淮心思时,他脸上都会闪现一抹狡黠的笑。心是一口窄口长颈宽腹陶瓶,每一次四目相接、指尖相碰,都会变成糖、花朵亦或是果子,施施然落在里面,在时间中酿成骇人的惊涛烈酒,染上每一次目光的投射,使之带上热切的温度。 凝视总是一再而来,就像是内脏受到了撞击,使得躯体不由自主地口干舌燥。有时练剑,中途歇息,康杖石空出的手臂搂着月泉淮,那只总是捏着白玉箫的手指捏着他的肩膀,姿态非常亲昵。康杖石骗不了自己,他不动声色地摸着他,知道自己在为此着迷。 他暗怀心思,以各种隐藏的方式表达,他仔细观察过他的脚踝、膝盖、手腕、手指和脚趾,渴求抚摸他的寸寸肌肤。 康杖石找不到一条合适的途径解释这些,他向来认为世间有七关:求情、争名、逐利、夺权、防病、延老、怕死。人存于世三十载,名利权唾手可得,只有求情二字迟迟不来,原是在这儿等着呢。他摇摇头,望向那没有过去、连名字都是现编的少年,只觉得此事任重道远。 他们也有过争锋相对,锐利得令人捏把冷汗。两个人都好强,天生的刚硬,谈起问题来很容易由讨论转为争论,但是爪与牙的嬉戏里,又是只有手与足之间才能达成的绝妙平衡。 这时候作为年长的一方,康杖石就会略叹一声,让步于月泉淮。一旦退后,月泉淮心就没那么硬了,哪儿来的那么多气焰?但又不肯放下那唯我独尊的面子,别扭一阵,惹得康杖石心里窃笑。月泉淮抬头看去,只见对方眼角流露出意的好逑。 那迷人的紫问他:“气消了?” 又是一咬牙切齿的低吼:“没有。放手!” 嘴上这么说,那无端的胜负欲倒是却是真的散去,无影无踪了。康杖石看他,以一种透透的眼神:锐利、明了,像亮晃晃的、包容的镜面,在月泉淮瞪过来时不紧不慢地收回,扬起一个安抚性的微笑,仿佛在说,其实我都懂。 月泉淮讨厌他这种眼神,常常冷哼一声扭头过去。康杖石就磨,慢慢地磨,非得把他身上的别扭劲儿榨压竭尽,连最后一滴跋扈也落下时,才堪堪收手。 檐前吹一曲玉箫,树下一段剑舞。没有日本,没有武士,没有冬天,有的只是紧张、悬疑、急于想知道究竟的心情,试探犹如满弦的弓,七分难耐三分酸柔,心都痴在靡靡之音里。 康杖石唤他名字,他的嗓音特殊,许多许多阴霾的云垛被他这么一喊,仿佛都能散开了去。月泉淮还在收拾自己的脚印跫音,被这么一叫,便抬起头去。 那人只是眯着紫色的眸莞尔,用视线将他从头到尾包裹起来,脸上隐隐带着能牵动他身上所有敏锐感官的胸有成竹:“你有没有察觉到......” “什么?”月泉淮惜字如金。他立在原地,看康杖石白露未晞地缓缓贴近,那么流畅自然又那么段落分明。 康杖石伸出手指触摸月泉淮的下唇,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一次非常完整的游移摩挲,他呼出的热气漂在他的唇上,仿佛在给他时间思考。 他等了又等,没有等到拒绝。于是康杖石低下头,将自己的嘴唇贴到了月泉淮的嘴唇上。有一股甜润的柔香,轻轻地散在鼻息之间,唯有酿一字方可形容。 月泉淮不记得自己是否与别人有过亲吻,此时此刻他实在太过青涩,犹如一艘首次出海鼓胀着风帆的小船,让康杖石驶进了双唇的港湾。 缓慢的唾液交换,轻柔的舌尖爱抚,月泉淮被动僵硬地接受着,捏着剑柄的手因过于用力而指尖发白。这种感觉是如此怪异,如撞礁搁浅,掉进诡谲的漩涡,月泉淮惊动不已,反而猛然挣脱,似乎只要再多持续一秒,就会被困在迷洞之中。 康杖石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惊讶,后退了两步,沉默突兀地蔓延了。他低头看着月泉淮,少年表情僵硬着,看起来有点近乎疑惑与无言的迷茫。 一感受到视线,月泉淮就撇开了目光,硬着头皮撑住了沉默,却不知道沉默已然使他泄出马脚、暴露无遗。 康杖石了然,他松开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地、慢慢地拍掉落在他肩头的雪,若无其事地道:“练剑去吧,明天不是还要打南边那家武场吗?” 耳尖透红,唇都抿紧了,月泉淮还不忘拆他的台:“是西边.......”只是那音,飘了半截就哑了。 风穿树梢的声音,有人以簸扬谷,雨沥中疾行而过,又像以利剪划绸。他们各看各的茶水,各赏各的燃烟,白日从一处出,落日从异处归。 终于山雨欲来,啼鸟为雨调音,落水兵马杂沓似的,震动这座院落。滂沱大雨让康杖石感到安静,愈大的雨愈能营造私密空间感,月泉淮坐在床边,难得悠闲地看书,旁边是一些零散的手稿。他的冷肃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两道斜飞入鬓的细眉,毫不留般;眸也是黑白分明的,鼻梁挺秀,似乎不屑于吸太多世人的浊气。 康杖石看了他许久,撑起下巴,打破这频繁寂寞的雨声:“你在做什么?“ “看书。” “真的吗?” “......这还能有假?” “你才没有看呢。我猜,你在想东西。”康杖石的声音像在叹气,“在想什么?” “没有。”月泉淮闷闷地说,手中的书掩饰般翻过一页。 “所以你不想说?” “你好烦。” “所以你不想说。”康杖石笃定了。他撑起了身体,移到月泉淮身边,以一种极透极透的眼神盯着他看,仿佛能以窥镜般的精准切开并凿穿内心。 少年啪地合上了书,用手肘顶开了他,康杖石顺势将他扳过,以一种极其温和的姿态叫他不要逃避:“告诉我,好吗?” 月泉淮这才抬头看他,仿佛要正面迎战。雨还在窗外连续着,以一种无奈的落姿,疏松的泥吮了水变得肥润,立岩上还是憨憨的白。他们的嘴唇再次贴在了一起,似乎透着“我们可以停在这里”的意味,非常浅尝即止的触碰。 康杖石略略放开他,问道:“继续?” 月泉淮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试试。”他扬起脸吻了回去,康杖石立即反应过来,扣着他的后脑与之唇舌纠结。这一次近乎野蛮,似乎要将答案揭晓。 卷缠舌根,轻舔重吮,有仔细温存,也有攻城略地,肆意地碾磨,往更深处索取,暧昧且潮湿,好似在蕴蓄着什么火种。月泉淮只觉迷醉气息伴随舌尖灌入,整个身子都跟着烧起来,背靠床柱,便要下滑,康杖石扔开那碍事的书,长腿挤入他的双膝之间,隔着布料顶在胯间突起之上,刻意厮磨摁压。手指滑进宽松衣料里,抚上腰胯,贴合于尾骨,缓慢揉搓,极尽挑逗,酸软酥麻,几乎烧熔骨骼一般。 少年那稀薄的记忆里哪里存有经验?顿时觉得燥热万分,喉间溢出细碎低吟。当康杖石握住他的yinjing撸动时,不由得欲念旺盛,鼻息浓厚热烈几分,眉头紧皱,用手肘顶住身前人胸腹,哑声叫道:“等一下......” 回应他的却是攥紧手心的一次上下磨动,康杖石那双紫晶眼眸如若沁水一般笑意盈盈,专门挑弄青筋突起圆润柱头之处,满意地感受到手中身子一僵,他顿时笑了,舌绽春雷,嗓音琅琅:“这还要等什么?”话音一落,又是一阵仔细揉抚,激得月泉淮那沙哑喘息,尾音销魂蚀骨。康杖石欺身凑近,将自己嘴唇送上,与少年的微凉薄唇厮磨。 手指顺着青筋的脉络一点点滑过,最后灵活地拨动包皮,挑逗脆弱的guitou,轻抠马眼,月泉淮哪里受得了这些,把身上人另一边的手臂都掐青了,被逼得腰身颤颤,低吟出声,忍了再忍,还是被弄得丢盔卸甲,xiele出精。康杖石就把他的jingye抹去,擦到囊袋上,低头与他缓慢亲吻,安慰一般地温存起来。 雨过天晴,鸟雀扇翅而过,深夜的天空没有云,月光悄悄地转入窗棂,洒了一地的霜。康杖石得月光之助,搂身边人入睡,抵足而眠。某一瞬间,只觉得无惧也无悔,仿佛世界都静止了,门与墙与锁也都患上了心满意足的疲倦。 有一种特殊的东西,在深深追赶上了康杖石,让他于晨光月影之中,使他短暂地脱离了佩戴了三十几载的束缚,从名为家族的牢笼里挣脱出来,感受到那个本然的自我。他心悦于这样的宁谧,便越陷越深,想要伸出手牢牢拽住。 在这种事上,因为顾及月泉淮的感受,康杖石难得温吞,平日疏解止于触碰和口舌,并未更深一步。他躺在床上,长腿和月泉淮的纠缠,姿态亲密至极。每当这时,他垂眸看少年熟睡的眉眼,都会觉得自己一脚跌落于漾漾天水,打破了水中月。 他爱极了月泉淮情动至极的模样。康杖石用嘴帮他疏解,或深喉含入,或用舌尖顶开顶端外皮,刺激敏感孔洞,月泉淮便会露出一副情难自已的表情,眼角媚红泛水,声音沙哑难耐。 月泉淮见他做得多了,也说要来试试。他似乎有一种奇特的实践精神,又天生领悟能力惊人,虽一开始被康杖石的硕大噎得难受,连动一下都困难,但很快就学会了退而求其次,伸出手扶住挺直茎体上下taonong,嘴巴张开含住顶端,伸出舌头来舔舐guitou。康杖石看得眼睛发红,忍不住去抚他的头发:“做得好......”似乎老天生来就是让他们在一起的,不然怎么能看懂同一场景,性事还极为契合? 情苗若萌于无缘土,很难忍住不揠它、不濯它,情痕自我燎原,只好心坛任它居。康杖石察言观色的功夫练得不错,见月泉淮细眉不锁,眸也任着清润,便知又是极顺利的一天。他问道:“又是哪家武馆遭了殃?” 月泉淮幽幽的眼神投来疑问,意想这消息是何时泄漏的?抿嘴不屑道:“太弱了,没记名字。” 他注意到了今日康杖石是少有的早归来,但是月泉淮一向懒得去猜他做事缘由。待康杖石拉着他到院落矮桥上坐下,又掏出两坛酒时,他才觉着不对劲,问道:“这是做什么?” “中秋到了,”康杖石拍开酒封,倒进壶里,递给他,“是我们那儿团圆赏月的日子。我家族......团圆就不必了,赏月还是可以有的。” 月泉淮接过,晃了晃酒壶,仰头灌了口酒,姿态倒是豪迈。康杖石还掏了一袋花生出来,吃两颗又抓一把撒进水里,惹得聚集了几十尾游曳鲤鱼,颇为旖旎壮观。月泉淮对此毫无兴趣,只顾着自己埋头喝酒。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味道实在太淡太淡,隐约有酒应当更烈、很浓、更暖的错觉,然而念头总是一闪而过,刻意捕捉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很快,一壶很快就被他喝得滴酒不剩,他倒过来抖了抖壶,又伸过手,朝康杖石要酒喝。 喝到最后,竟然也有些脸颊guntang,脑袋粘稠,然而微醺的状态很短暂,康杖石吻过来时,他便完全醒了。倒也不推拒,自然地张了唇,与之纠缠亲吻,暧昧湿润,一时水声渐起。待一吻结束时,已是被压在桥地上,衣衫半褪,康杖石欺身而上,卡在两腿中间,使月泉淮门户大开。少年脸皮薄,登时满脸染了粉:“这是在外面!” “我们自己的院子,又没外人,怕什么?”康杖石不以为然道,低头在他光滑胸膛一点突起上反复亲吮啃咬,火热舌头灵巧得有若活物,牙齿不轻不重地折磨着,直到将一点rou粒咬得鲜红发硬后才堪堪松开。 “这是什么理屈词......”月泉淮略微抗拒的表情被染上情浓热烈的神色,脸颊和胸膛都泛起了潮红,尽管如此,他还是半撑起身来,坚持至少不要在桥上。康杖石无奈,搂起他的腰飞身下桥,将人抵在了花树下。这花开得正盛,好似在喘息,娇美之花一朵接一朵开着,人一撞上来,花瓣便纷纷飘落,落在月泉淮的唇上、胸膛上,被康杖石一一吻了去,白玉般的皮肤上染出暧昧红痕。 手指刺入后xue时,月泉淮不由得惊喘一声,弓起背来撞在花树上,成碎的花瓣雨一般落下来,纷纷扬扬。他隐约知道男人之间是要用那里,但他们之间一直止步于互相抚慰,他也乐得于此,懒得深入多想。如今被这般入侵,属实有些措不及防,他蹙眉抗拒,康杖石的手指却如蛇一般扭动开拓钻研,压着他的腰往深处探索,脑袋也覆了下来,咬住了他的唇。 月泉淮齿关轻轻一顶便松开来,康杖石缠上他的舌,唇齿之间翻弄。他的手指上却是不停,反复进出,尝试着将那处撑开,一直加到了三根,勉强觉得足够扩张了,才搂住月泉淮的腰,提胯而入。 月泉淮勉力抱着康杖石的脖子,剧烈疼痛在xue口周围蔓延,他蹙眉忍耐,那粗大东西不断摩擦腔体,又胀又麻。待反复抽插数次后,体内yinjing仿佛顶到了什么,那簇酥麻瘙痒找到了缓解的途径,纯粹的快意袭来,手脚都酸软得难以动弹。 他不由得嘴唇颤抖,嘶哑喘息出声,快感堆叠,愉悦情潮海浪般地来。康杖石亦是被他吸得舒服,忍不住拉高他一条腿肆意施为,耸动之中呼吸灼热,yinjing周而复始、无始无终地在潮热软rou里横征暴敛,索求无度。 顶得深了,一片强烈酥麻便自体内骤然炸开,月泉坏猛然弹起身子,又被康杖石摁在怀里,不得自主,背部撞在树上有些生疼,却比不上体内那无从宣泄的强烈感受分毫,只觉得快感尽数窜进脊髓之中。 情,蜷缩着、俯卧着、静静地露宿着。摩擦之中出了何等清脆的天籁,又灌溉多少痴迷?娇花落了满园,月泉淮深深地呼吸着,咬着唇被cao出了精来,康杖石见他去了,也不忍折腾太久,便掐着他的腰借着高潮时热情吮吸的腔体狠cao,泄在了甬道深处。 异国中秋,却是同样圆月,皎皎挂在墨似的天空,星光密布,一起普查人间。清辉照于矮桥汲水花林,照见两个拥在一起的忘世人影,默默笔记下这一段宿缘。 康杖石抱住困倦疲软的月泉淮,耳边是水声鱼动,颊上是春风拂面。他贪恋温暖一般亲吻怀中人的耳后,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又将目敛起,荡出微的哀伤。 早在一开始,康杖石就知道,他们之间所倾注的一切感情都是一池水泉,从发源的泉眼开始已然注定了流程与消逝。 无形的天堑与横沟把他们分开来了,就像心室被分为左右两边那样冠冕堂皇。因而,奔流途中所遇到的惊喜之漩涡与悲哀的暗礁,都是终会消逝的心愿。 东海有九岛四十二洞,彼此之间纷争不断,势力最大的有三座,康家为其一。自从东海霸王擂一举成名之后,康杖石就被捧为少家主,洞天福地岛之千门万户、土木之盛寄于他身,各种规矩就像茧一样将他缠住。 这意味着他需要为自己的脾气、任性负责;他需要费尽心思去包扎别人摔跤弄出的伤口;他需要去学习武艺之外的其他诸般杂技,以换取他人的一声赞叹,保全杂之大家的名头。他必须对知识的饥渴就像一头饿狼面对开膛破肚的牛犊;必须如变色龙一般学会在群体中隐藏情绪与真实自我;必须学会如何从一滴水推断出来自于海湖或者水池的存在。似乎这是铁律:康家家主必须全知全能。 茧的形状已然形成,只待蛹钻进去,不断喂食,直至它填满内部所预留的空间一般。这些种种必须与需要叠加起来,似乎就能创造一个完美无缺的康家家主,然后形成下一个茧、挑选下一个蛹,如此循环往复。 康杖石能够明白这样做法的用意。任何一个家族,人一旦生下来,就会被不停地灌输价值观,套上牢固的项圈,以此来驱策着奋力前进。但他实在不喜,甚至话说得更重一些,是实在厌极。 他此次出来,也只是豪门大族后辈的例行游历,三载时间,享一享最后的自由。一旦回去,便要继任家主,担起整个康家的重任来。虽说家主并无离岛限制,但既然坐上了一家之主的椅子,又怎可轻易离岛,出去闯荡呢?说白了,不过是一副华美的茧躯罢了。 在见到月泉淮之前,康杖石曾一度觉得自己是最俊美的人——当然,不要误会,现在他仍觉得自己位于榜首,只不过他愿意把屁股移一移,将那把名为“第一”的交椅空出一半,给月泉淮坐一坐。 关于外貌美丑的定义,各人的标准不尽相同,但大趋势是一致的。而康杖石恰在这无数标准的重叠处、在概念的正中央。他的容貌生来是那么不偏不倚、那么公正无私,甚至到了能规范“美丽”这一词的地步。这世上不可能有人能在这方面超越他,正如所有夸赞外貌的形容词都是“美丽”的延伸一样......除了月泉淮。他不是延伸,他是他的同义词。 他看他比武,看他杀人,看别人畏他也敬他。康杖石在众生荡漾中仔细把月泉淮看清,浅的皮肤,浅的嘴巴,浅的微笑,浅的记忆。他太浅了,仿佛没有东西可以束缚住他。很难想象这样浅的人会在深海里遇难,那会是多铺天盖地的黑啊!仅是失忆已是万幸。 时间悄悄溜走,好似缁色的长布上,滚落数颗玻璃珠,轻碰、轻碰……静止。康杖石吻过月泉淮的发梢,吻过他的肌rou,时常想再慢一点、再慢一点。他盯回过头看已经逝去的日子,非常眷恋过去的血rou,在心里叹:“给我时间!” 即使如此,岁月还是会不经意地溜到某个月日,旋出一朵水淋淋的红花,沧浪一般自去。康杖石感触到碎石子在他的脚rou下一而再再而三地体系结构,石的筋血一般,似空印空。 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回去,回到那厚厚的茧层里,把镣铐重新带回脖子上了。这种忧伤怎么也说不尽了,他只能主动地伏跪,走近,俯身贪恋月泉淮,描摹他的五官七窍,只觉得情关实在是太难过,如浴火劫残喘,独行荆棘沥血。告别的话从嘴里吐出,最终,他拉着他的手说:“去看海吧。” 流荡星月和云,弄一条舫船,飘在海上,筑成一个暖巢。最后的几天他们都待在船上,记忆是混沌的,充斥着射精和高潮,酣眠都是奢侈,呻吟和喘息在海上一阵高过一阵,仿佛穿越绮丽的生死边界。 他们几乎所有时间都在交媾,糜烂至极。康杖石把月泉淮的脚压下去,狠狠顶进xiaoxue的最深处,囊袋重重地撞在他的臀瓣上。月泉淮跟他较劲似的,被cao得眼眶都红了,咬着唇不说一句话,拼命夹紧后xue,要把他吞吃入腹一般。 康杖石呼吸粗重,xue里的性器涨得更大,用力顶进最深处那窄小的腔体,硕大guitou挤压得内壁生疼。月泉淮只好勉力咬牙放松肠道接受,努力忍耐之时,身上人却突然发力,性器顶得更深,狠狠撞在潮热软rou上。他瞬间被逼出眼泪,红着眼睛叫道:“给我滚出去......” 康杖石自然不会停,掐着他的腰猛干。yin事之中他们的灵魂似乎在相互渗透,身体也能完完全全地属于对方。性就像一场疾病,激流在他们的躯体里漫卷骇浪,把屏障悉数摧毁。累了,便裸裎而睡,如两片光滑的叶子在春水里悠悠荡荡。 走到舫外船板上,从世界手中偷出最后一点时光。潮浪扑来,吐出泡沫,回旋,倒退,他们在一片蓝中光着身体,看阳光在滴滴答答地漏水。康杖石转过头,看月泉淮的胸膛白得像是跳动的月亮,他的感官活络起来,攫住这抹清辉,捕获令人有晕眩感的海吼,在船的颠踬中又一次将眼前这个少年近乎渴求般的贯穿。阳光滴下来,融进他们亲吻的嘴唇上,融进yinjing头部吐出的yin丝里,融进亦是入侵亦是包裹的交合处。 落日的时候,他们结束了最后一次交媾,披上了衣服,回归了自我。太阳的余晖绵绵密密地散装,并不壮观,死沉沉一般,像是飘在海上的莽草。大海变化无常,康杖石看了看天,知道要归岸了。果不其然,脚刚刚踏到岸上,潮浪便开始翻滚,海仿佛千万头猛兽开始嘶吼,掀出大浪,露出尖齿嘲弄渺小的猎物。 这样的风暴难见,抓着时间最后一点尾巴,他们登上崖壁,居高临下地看无涯幽暗海洋和携着风一起咆哮的浪,波澜壮阔,气势宏伟,看起来能压倒一切。 他们沉默着,如铁球丢入湖里再也浮不起来。康杖石眺望着海,看波涛翻滚,半晌才转过头去,话已经在齿间蓄势待发。然而月泉淮似乎没有感受到他的视线,被慑住一般紧紧盯着汹涌的浪涛,眼瞳深处像是潮湿黑夜髹上浮光。 康杖石眼皮直跳,只觉得要干些什么,比如拉住他。就在他即将遵从直觉伸出手之时,月泉淮却先一步跃入水中,扎进滔天的浪里。康杖石的视线定格在黑色的水花中,惊愕极了,脑子竟一时宕成空白。然而还没等他从空白里走出,月泉淮就浮出水面,速度非常快地游着,升火举爨般,逆风而上地破开巨浪。 他的身躯比起大海来说是那么浅那么渺小,随着波涛起起伏伏,像月亮印在水面又被打破了的模样。康杖石也跳进海里,在汹涌的浪中逆行,努力游到他的身边。他自认为水性很好,但月泉淮比他更快,像是在奋力抵抗风浪。少年白皙又线条流畅的身躯在墨色的水里忽生忽灭,总有从实而虚、从虚而实的跌宕感,大海沉默狂啸,风浪卷天扑下。 待浪小了,风也弱了后,才好不容易离得近些了,康杖石伸出手拉他,月泉淮一够着他的手臂便缠了上来,天上的云依然流动,不动声色地将月亮露了出来,照在他被水浸透的脸上。 他抓着康杖石的手,用力得就像在抓一块浮木,声音新鲜且铿锵:“我想起来了——月泉淮,我的名字是月泉淮!” 责备的话就一句都未能吐出了。浪声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康杖石的目光定在他的脸上,似乎是在重新描摹五官七窍。 无边的墨色浪海,头悬一轮明月。清辉皎皎,人间若眠,枕的是月,夜中若渴,饮的是银瓶泻浆。 取水浇梦土,举头望天,自东海而来,得见明月,跌落于漾漾天水,少侠过情关,当是不瘦不灭,翻姿成半。 人间若有梦,不该独醒,枕月而眠,拥月入怀,饮清辉洒泻浆。就让月将他灼伤罢,坠入眸里,即使眼睛渗泪,也不要眨眼。 大海之中,康杖石搂着他,笑道:“是了,你该是这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