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贤】清醒梦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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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注定要枯萎,那就只在我眼前死去吧。 葬礼结束后,朴正洙挡下试图过来的其他人,强行将想要自行离开的李赫宰拽上车,脸因为哭得太多而红肿成一片,但所有注意力都在身边的人透着血色的眼睛上。 “赫宰啊,你哭出来呀!别这个样子!” 朴正洙语气不受控制的加重,他亲爱的赫宰从露面开始便苍白无力又支离破碎,只是看到就无法用生动形容,仅仅是精致活物的样子就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敢于靠近打扰,但就算下一秒倒下也不足为奇的人却从最初坚持到了最后。 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李赫宰的表情足可以说是平淡到了冷漠的程度,就算朴正洙似乎因感受到他外溢的痛苦而难过不已,也只是轻声回道: “特哥,我早就哭过太多次,现在真的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听完这话朴正洙却是唰的一下涌出泪来,伸手将李赫宰揽在怀里抚摸他的脑袋:“哎…… 我们赫宰啊……呜……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幸福真的是那么奢侈的东西吗?……哥会陪着你的……绝对不让你一个人……” “好,我也有点怕。” 张牙舞爪的树枝如同一只只狰狞的怪物探向深黑的夜空,而赤裸的月亮悬于天际高不可攀,千疮百孔却还在注视着身边的星星逐渐隐没。 ‘X年X月X日,哎一西!怎么会呢?真的不是误诊了?再安排时间去做个详细的检查,要是一家医院不行就换另一家吧。’ 跟着李赫宰回住处后,朴正洙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时不时会因噩梦而惊醒,然后飞速跑到对方房间伸手确认呼吸。 不断回复信息顺便打消其他人探问的想法,朴正洙偶尔还会落泪,李赫宰却像平时一样洗漱、吃饭、发呆、睡觉,可这才是他始终不能放心的最不正常的表现。 终于在一个秋日温柔暖融的下午,窗前被夕阳笼罩仿佛在发光的李赫宰叫住朴正洙,随后郑重拿出一个袋子里令他有些眼熟的手机。 “哥,陪陪我吧。” 沙发上的李赫宰手指颤抖着在屏幕滑动,他知道那个人有做记录的习惯,恐惧畏缩的心理却让他固执的从前往后看,身边的朴正洙一言不发,只用体温告诉他这里有人陪着。 即使李赫宰紧张到咬指节,朴正洙也没尝试制止,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让李赫宰找到一个将那些要窒息甚至谋杀他的情绪发泄的出口。 那一场葬礼发生得太过突然,知道从始至终所有细节的人现在大概只有李赫宰,曾经有两个,两个瞒住所有把其他人残酷安置到被通知身份里的人,而他朴正洙也不过是站在一边试图拼凑出个完整过程的人。 翻到最初起点的一条记录,李赫宰放下手,闭着眼仰起头反复深呼吸几次,朴正洙试图给他力量般握了握冰冷入骨的掌心,心疼着犹豫道: “赫宰啊,要不还是再等等,多花些时间也没关系,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就是今天。” 李赫宰重新睁开眼睛,坚定却带有不留退路的决绝,这些天来第一次露出浅笑:“哥不知道那小子有多过分吧! 找了个将我支开的机会,把手机交给护士让她悄悄丢掉,要不是护士小姐因不忍心留下转交给我……” 边说边摇头叹息,雾气弥漫在李赫宰黯淡涣散的瞳孔里,用力到近乎出血地咬了下嘴唇: “我真觉得他应该是恨我的,恨我使他的计划失败,恨我看到了他所有不堪的样子,恨我始终纠缠不休,更恨我让他那么痛还要继续坚持。 所以他什么实际的东西都不想留给我,让我连以后回忆的依托都没有。” 朴正洙的沉默不语是李赫宰感谢的,所以他能够放心的在崩溃疯狂边缘的时候依赖他。 目光落在记录的日期上,翻过那些支离破碎的模糊画面,李赫宰在记忆中找到那天,是他不在宿舍外出跑行程的日子。 第一次拿到诊断的那个人很慌张吧,以为是错的、是假的,以为现实也许对他没有那么残酷,就算审判的锤子已经落下,还怀抱着希望尝试推翻。 完全看不出日后被我质问时的平静呢,你究竟努力过多少次才垂下骄傲的头颅坦然接受死神的邀请函啊? 你认命后第一时间会想什么呢? 是你暗自爱了那么多年的钟云哥吗? 之后有没有一点宝贵的时间想起我呢? 曺圭贤。 ‘X年X月X日,没错,我病了,治不好的那种,只有不到一年时间的那种,神你真是个最糟糕的王八蛋啊!好歹给个治疗有延长的可能啊!只有缓解症状的方案算什么事情呐!’ 所以那段时间你才经常精神恍惚,还总是一点就炸,有点事情就大发脾气吗? 行程结束回到宿舍的李赫宰撞见自家忙内在厨房里,从背后凑过去抱住腰撒娇:“圭圭做什么好吃的呢?我也要!” “赫宰,在外面没吃饭吗?照顾不好自己干脆回家住算了……” “说什么呀,又想把我赶走然后独占宿舍吗?才不会让你得逞!再说你一直在这里,我想吃什么没有呢?” 踮着脚悄悄亲亲曺圭贤变长后翘起的发尾,李赫宰正想揉揉可爱的小肚子却被人强行推开,转过身的曺圭贤一瞬暗沉的脸色及时的调整好没有泄露,举起铲子挥舞着赶人: “脏死了!赶快去洗澡!给你下个拉面就行了吧,还想着点菜简直是想得美!出去!出去!” 被哄走的李赫宰背影看起来有点沮丧,低下头的曺圭贤牙齿是咬了又咬:“什么我一直在啊,笨蛋!” 不甘愤恨痛苦全部杂糅在脸上,最后又被曺圭贤一点点吞回去,掩藏在与平时完全无二的表情下。 能暗恋许多年自信没露马脚的演技,终于有了派上用场的时候,曺圭贤苦中作乐的尝试安抚自己。 结果曺圭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乎跟身边所有人都闹了些不大不小的矛盾,而其中最大受害者就是同居者李赫宰。 可情绪失控找茬刺伤别人后,曺圭贤又会真心实意的道歉弥补,大大小小礼物没少收的李赫宰还会额外获得贴贴抱抱,也就没太在意,大家只以为他是心情不好。 而在目击李赫宰面对金厉旭跟曺圭贤巅峰对决时,战战兢兢的畏缩样子,李东海真心实意发出邀请: “最近要不要来我这里躲一阵子,圭贤真像是被点燃的炸药包啊!” 毕竟拥有好脸蛋的李东海也没逃出曺圭贤的扫射范围,他聊天时说错一句话结果被追着教训了半个小时,再想想李赫宰待在宿舍会面对的状况,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不用,不是的,”李赫宰摇头说:“圭在宿舍还好啦,没有这么暴躁,只是他最近总走神,做饭还会忘这忘那,然后就开始生自己的气,那时候的样子比较吓人。” 没多久易燃易爆的曺圭贤就消失了,恢复常态伴随着的是他身上多出来的两个小盒子,一盒装的是药片,一盒里是应对其他人的糖果。 ‘X年X月X日,对于一眼便能看到头的未来思考许久,执行中的计划还会不时修改,有些动物在临死前会独自离群寻找埋骨之地,我希望离开同样悄无声息。’ 在其他成员不知道的情况下,曺圭贤陆续结束手头的工作,同时拒绝其他邀约,跟经纪人还有公司的解释是身体状况不好,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实际上曺圭贤只是从报告里抽出了几页,描述不算严重属于正常需要调息修养的内容,堵住他们嘴的同时表示成员那边他自己会应对,别让其他人瞎cao心去多嘴。 于是李赫宰欣喜发现在宿舍遇见忙内的机会直线上升,没有忙碌的行程,也没有到处约人喝酒,除了多往家跑几次,曺圭贤做最多的事情便是整理跟做饭。 “你说什么?” 勺子刚从嘴里拿出来的李赫宰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看着曺圭贤,对方则是用虫子眼瞥他。 “我说去旅行啊,跟永善哥确认过每个人的日程了,拿出一周时间来,赫宰和我做旅行计划吧,只有我们成员一起的旅行,这件事不是在哥的遗愿清单上吗?” “是,可是……时间是怎么,还有觉得累不愿意去的…… ” “你考虑那么多干嘛?听我的就行了。”没吃多少却放下筷子的曺圭贤,脸上露出‘和善’的笑:“至于那几个家伙,我会一个一个找上门去,相信到时候他们肯定没有其他意见。” “哦,我们圭出马啊,这我就相信了!” 李赫宰立刻乖乖点头,掩不住兴奋雀跃起来,可他根本没料到那场旅行是曺圭贤准备好的最后告别。 ‘X年X月X日,金钟云,我对你说爱像太过、谈喜欢又太浅的感情就到这里了,曾经想着你的时间让我很充实,可我要全部放下然后轻装上阵。’ 指腹滑过屏幕里的文字,似乎就能触摸到留下它的那个人的真心,李赫宰轻呼口气,从刚刚牵扯到的回忆里不着边际的想象挣脱。 不能再想了,曺圭贤当初有多不甘难过,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粉饰太平?这是李赫宰每次想起都要心里滴血的事。 第一次在记录里袒露真心的曺圭贤却同时斩钉截铁宣布暗恋结束,李赫宰清楚他完全说到做到了。 “哥记得我们一起的旅行吗?圭、圭贤还在的……” 不等李赫宰说完,朴正洙的手便搭上他的肩膀捏了捏紧绷的肌rou,眼里盈着一捧水光嘴角却在笑: “当然不会忘记,圭贤特意在我回家时找上门来,拽着腿缠人又撒娇的让我答应参加。 至于他对希澈就更过分了,直接从东海那里拿着黑历史视频去要胁,旅行的时候希澈不就没少为这事揪着他骂嘛。” “嗯,”不知道朴正洙在为他这段时间以来首次说曺圭贤的名字而高兴,李赫宰点点头:“当时我是真没在意他找你们的手段,只顾着为旅行高兴了,知道之后还想,又会是些我们能拿到摄像机前笑着互相调侃的事情,现在却……” “连说出口都没有力气,”泪水坠落的朴正洙视线落在金红阳光处:“前不久东海给我打的电话,一个字也没说,直接呜呜哭到结束,哪里能想到呢,那就是我们的最后。” ‘X年X月X日,总是夺走我喜欢的人真心的可恶家伙,赫宰呀……怎么偏偏是你碰到呢?可又为什么会是我呢?拜托了!混蛋神!就让他当个魅力四射、无忧无虑的傻瓜吧,明天推开门时我不想见到李赫宰。’ 那场旅行中,有金厉旭那样专职YouTube主播般拿着自己镜头的,也有带了多个相机胶卷拍不停的金钟云,还有正常些如李东海一部手机拍全部的。 是大家都很珍惜宝贵的机会,所以在最后一晚聚在一起时,喝到醺醉的程度不知是谁提起来,便拿出了或多或少的照片跟影像记录分享,漂亮的、作怪的、可爱的……脸上无一例外都洋溢着快乐。 对自己的设备玩不太明白,曺圭贤便把它交给神童摆弄展示给其他人,睁着亮晶晶眼睛折腾酒杯。 看看这边金希澈揽住李东海,勾着金钟云胳膊,再看看那边抱崔始源大腿,不理朴正洙絮叨的金厉旭,还有抻着脖子盯住神童手上动作的李赫宰,曺圭贤呵呵直笑。 满意于自己在曺圭贤相机里的最大比重,李赫宰骄傲叉腰,就说一起到处打卡的他们两个合照视频肯定不少吧! 转头便见到只会傻笑却乖巧坐着的曺圭贤,李赫宰凑近摸摸温暖泛红的脸颊跟脖子,顺便闻了闻,可并没有太大的酒味: “圭圭你悄悄喝了多少,怎么好像喝醉了?” “我没醉!” “醉鬼都这么说,走,回房睡觉吧。” 李赫宰扶着没挣扎的人起身,不想曺圭贤快走两步趴到神童后背,把结实的哥哥压了个踉跄。 “什么?!” “哥,别把我相机拆了啊!” “说什么呢?你小子!” 被软乎乎嗓音无故攻击的神童一脸不解,始作俑者却躲开追来的李赫宰,欢快跑向纠缠成一团的三个人:“灵九啊!!!” 几乎把矮小的亲故活埋在胸口,曺圭贤松开他转去抱住朴正洙的腰时,赶忙大口喘气的金厉旭被李赫宰扶住,立刻撇开崔始源的财富大腿扯着嗓子抱怨:“银赫哥,你看圭贤有多过分!我跟你说,绝对不能太放任……不行!我要报复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神童在那边,厉旭找他玩去。” 刚把迷迷糊糊的金厉旭打发走,李赫宰便撞见带着朴正洙一起投入崔始源怀里后,曺圭贤片叶不沾脱身而出,他自己却被两人搂腰搭肩截留。 于是好不容易挣脱金希澈纠缠,下意识找到李赫宰所在走过去的金钟云让人迎面抱了满怀,愣在原地的他只听到散发柔软气息的曺圭贤贴在耳边轻声说: “金钟云,我只会是你喜欢的弟弟曺圭贤,哥哪里都不差,勇敢去爱那个傻瓜吧。” 旋即身体接触到的热源离开,还没回过神的金钟云见到衣衫凌乱还着急忙慌跑过自己的李赫宰,挑起唇角苦笑一下。 还说别人傻瓜呢,你们两个明明一样傻好吗? 找到朴正洙身边坐下,立刻被揽住,盯着热闹起来的金希澈那边,金钟云却眼神放空起来。 从前段时间开始他就察觉曺圭贤有变化,那些藏在视线动作里令金钟云畏惧的热度逐渐冷却,以为别人不知道实际却演技拙劣的人理智又稳妥地退回弟弟的线内,着实让他松一口气。 金钟云不知道曺圭贤为什么对自己产生特别的感情,就像他不知道将李赫宰剥离本能的办法。 可年长又敏感的金钟云在平时应对中很耗费心力,是真的喜欢且想亲近的弟弟,所以既不愿造成误会也不想留下创伤,这导致他在曺圭贤面前总是神经紧绷,所以有段时间他仔细考虑过要不要干脆退队彻底逃避算了。 反正金钟云倾注热爱的李赫宰并不爱他。 在与发出请求的曺圭贤诚恳交谈时,金钟云难以说出真正理由,大多时间是听对方剖析两人的交流方式并止步于挑明感情直接告白前。 金钟云便明白曺圭贤这个弟弟是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理智清醒,他知道前方是绝路所以怎样都不会迈步。 如果是金钟云,只要李赫宰愿意,他就会和他一起坠落。 但李赫宰不愿意。 没有人比暗恋的人更清楚被爱的那个人目光焦点,就像曺圭贤不算费力就发现金钟云对李赫宰的感情,金钟云也能察觉到爱意包围的李赫宰究竟在意谁。 只是比起演技欠佳的曺圭贤,李赫宰可以说是影帝水准了,金钟云最初疑惑过,李赫宰似乎对每一份投向他的喜欢迷恋都回以相应份量的感情。 有时刚为他的冷落忽略而难过,便又因为他的关注照料而开心,很多情绪全由李赫宰cao纵的金钟云,真是很奇怪他能对每个人坦然说喜欢的样子。 于是金钟云发现李赫宰对曺圭贤的特殊也就不算意外了,开始李赫宰还有些哥哥照顾弟弟的样子,之后他注意到曺圭贤的意愿便恰当调整相处方式。 他们两人间主导关系的人成为曺圭贤,李赫宰心甘情愿对他退让,就如金钟云永远没办法拒绝李赫宰一样。 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金钟云有时会看到,可以肯定的是他注意到的时候并不少,会让他心疼的是李赫宰大大方方拥抱过每个成员,再掺杂着小心与珍视去和曺圭贤勾肩搭背、亲密相拥。 那些时候李赫宰眼神里流露出的星点东西,是金钟云暗骂着西八想要抓着曺圭贤的脖子让他看见的。 但金钟云终究是什么也没做,懦弱与侥幸作祟,暗恋太久真就没办法坦然说爱,还不如期待李赫宰碰壁,再如英雄登场拯救。 可夜半惊醒的金钟云想到曺圭贤的隐忍与固执,再想起把心藏在更深处只说喜欢不言爱的李赫宰,不由苦笑着意识到他们三个感情上绝望的处境。 但经年累月的感情投入,依旧无可救药的为李赫宰着迷,即使是哥哥、队友的身份,也不是金钟云痛苦便能轻易放弃的。 放弃逃避想法的金钟云自暴自弃的画地为牢,甚至带着凶狠戾气的去想,那就耗吧,看看他们最后会耗成一个怎样的结局。 此时结局似乎隐约摆在了金钟云面前,曺圭贤的放下与祝福简直是个漂亮无比的抽身而退,可他金钟云真就能如愿以偿吗? 你以为是我勇敢去爱,那家伙就立马点头答应的吗? 真要如此,我至于把自己弄到这样凄惨被动的处境吗? 李赫宰到底是什么想法,曺圭贤你小子压根就没注意过吧!? 金钟云叹息着,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见不得李赫宰受一点委屈,抬眼他打抱不平的对象却正憨笑着躲金希澈、李东海两人嘟起共同凑近的嘴唇。 另一边是没被抓到的曺圭贤施施然拿回杯子抿一口酒,脸上挂着眉眼弯弯的恶作剧成功笑容,金钟云再瞥眼陷在温柔乡里的李赫宰,又叹了口气。 你哥我的对手可远比你的情敌多得多啊! 终于拉住不乱跑的曺圭贤送进房间,乖巧靠在肩膀上的忙内格外可爱,扶着人坐到床上的李赫宰没忍住,伸手揉揉洗过后散发清香的脑袋。 软乎乎看着李赫宰的亮闪闪眼睛眨了眨,然后张嘴想说话的曺圭贤就这么合拢眼帘,瞬间脱力倒下去。 “圭圭……圭贤!” 开始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紧接着发现不对劲的李赫宰握住曺圭贤的肩膀,先是探了鼻息,掐住手腕感受脉搏,都有反应。 随后弯腰听过心跳,轻拍脸颊跟戳人中都没用,摆好姿势捏着鼻子准备人工呼吸时,李赫宰的脸被宽大手掌按停,曺圭贤嫌弃地盯着惊魂未定的他说:“赫宰你要干什么?” “你、你刚刚晕过去了!是不是晕过去了?怎么会……我们去医院检查……” 一手托住曺圭贤的下巴,另一手不安的摸摸这里碰碰那里,李赫宰还没说完便被拉住安抚般握了握。 “没事的,就是眼前一黑,可能低血糖或者酒度数比较大,喝得有点急,让我睡觉休息休息。” “可在下面你有吃东西啊,血糖应该足够的……高度数酒不是一拿出来就被希澈哥搜刮走,他一瓶瓶去灌的人,你不就只抱着低度数果酒喝吗?再说以前喝再快都没有这样啊,圭贤……” “吵死了!” 李赫宰没控制住的、追根究底的絮叨,迎来的是提高音调放大音量一嗓子怒吼,随即曺圭贤翻身留下个似乎怒气冲冲的后脑勺,调低嗓音:“赫宰你出去,我要睡觉。” 沉默当即降临在房间,额头渗出薄汗的曺圭贤咬着牙维持平静,另一道呼吸声从急促变为缓慢,在他以为对方要起身离开时,李赫宰仿佛抽离了感情的声音挤进耳朵。 “曺圭贤你不对劲,平常你早就站起来把我推到外面,再把门当面关上,糊弄没成功又想赶人,你在隐瞒我什么?” “是你太啰嗦了,我要睡觉,很烦……” 曺圭贤说着话想分散李赫宰的注意力,并试图把抬手擦汗的动作伪装成不耐烦按太阳xue,整个人却被翻回正面,钳住双手按在脑顶,大腿一沉后两条腿也没有动弹的余地了。 姿态强硬的李赫宰拭去曺圭贤苍白面孔覆着的汗水,从上方冷脸盯住他:“只穿了一件T恤,你是不知道能从后面看到出汗的笨蛋吗?给我一字一句不准撒谎地说清楚啊!你小子!” 第一次被李赫宰吼的曺圭贤愣了下,抓握在交叠手腕处的掌心guntang却颤抖,认识到没有逃跑挣扎可能的他眼帘低垂:“哥,我要吃糖,在裤子口袋里。” 刚为他擦过汗的手摸出两个铁制糖盒,在曺圭贤下巴指点中倒出其中一个的白色硬片,塞进他嘴里前刮下点粉末抵到自己舌尖,眼睛瞪大又恢复的李赫宰拿来床边的水喂给他,只是因为手在哆嗦,所以撒出许多。 “是药……你吃的什么药?甚至还准备了正常的糖,到底是什么药需要你这样遮遮掩掩的吃?” 眼前战战兢兢的人好像暴雨降临前瑟瑟发抖的鸟,可曺圭贤感受到的却是没有半点松懈,反而又加重的力道,他正在被近乎强硬的控制着呢…… “胃药。” 潮水般褪去尖锐的疼带回些许轻松,下巴脖子湿乎乎的一片也不影响曺圭贤挑起嘴角,得到答案的李赫宰瞬间褪去所有脆弱波动,只冷静道: “你又在骗我,圭贤呐,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老实说出来我就把特哥他们都叫上来。” 没想到李赫宰会用这种方法威胁自己,表情空白了刹那的曺圭贤平淡开口:“非得知道清楚吗,哥?你就把它当做是胃药不好吗?” “说。” “哥~” 嘟着嘴唇,脸蛋鼓鼓,眼角下斜,眉端扬起,曺圭贤惯常撒娇的软了嗓子叫他,李赫宰却觉得胸口满是苦涩,要不是强撑着他都要哭出来了。 “快点!” 不再做多余动作的曺圭贤嘟囔着说了串复杂词组,听一遍绝对记不住的那种,李赫宰继续道:“病的名字。” 放弃挣扎的曺圭贤侧着脑袋吐出长串的英文,随后竟然又转回来取笑:“说了赫宰也记不住,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得休息一段时间而已,你不用下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吗?” 根本不理会曺圭贤的话,李赫宰拿出手机:“一个字母一个字母说给我。” “……”无声呼出口气,曺圭贤感叹道:“赫宰你真过分啊……” 按曺圭贤念字母表的清晰读音在手机上输入,李赫宰的指尖还在轻颤,短短时间他已经想到许多的情况,如果是最可怕的那种……心脏突然一松,那他也再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再过分也没有你对我过分啊!” 过往的心事似乎都藏在了这句话里,说完李赫宰按下搜索,结果蹦出来前余光发现曺圭贤脸上居然是担忧的表情。 你在担心我吗? 为什么这个时候你要担心我啊! 滑动屏幕查看的李赫宰在光亮下样子凌厉又鲜亮,像荆棘守卫的神秘花园,就算受伤也只会让血rou成为养料,变得更加令人神往,有些恍神的曺圭贤注意到手腕的束缚松动了,再去看近在咫尺的人,发现鲜活眨眼间化为黯淡,他反握住变得无力的手,缓慢却温柔地轻声说: “赫宰呀,我要死了。” 身上的人整个哆嗦一下,曺圭贤伸出获得自由的双臂将他拉着抱进怀里,他没有注意倒在胸膛的李赫宰下意识用手撑住自己避免压实。 亲密相贴不留丝毫缝隙的拥抱里,本该兴奋激动的李赫宰却觉得一切情绪都被抽离,眼前变成斑驳的灰白色块,在他终于得到的答案和曺圭贤的坦白下。 “圭,是假的吧……怎么会呢……哪里出错了才对……不对……是玩笑吧?这里有隐藏摄像机吗?……” 带着可怜哭腔的嗓音又软又小,李赫宰贪婪攥取耳边的心跳声,不甘不愿不停的排斥否定,曺圭贤爱怜地蹭蹭他脑顶,没有犹豫便说: “是假的,赫宰睡一觉就全忘掉吧。” “……” 听到他的话,李赫宰反倒再也不出声了,取而代之的是低低的啜泣声响,曺圭贤本来只有领口湿答答的,逐渐胸膛也被热烫的液体浸润了大片。 在李赫宰抽嗒动静越来越大时,曺圭贤挣扎着推他一同坐起来,把喷水龙头似的脸和自己皱巴巴的可怜T恤分开,嫌弃地拿过纸巾怼到他鼻孔下,笑道:“不行,鼻涕绝对不能蹭到我身上。” 难以抑制的悲伤心痛就这样被堵个正着,李赫宰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继续发泄还是该同样勾勒笑容,只呆呆坐在曺圭贤大腿上盯住他脸上的笑掉眼泪。 被李赫宰直勾勾的注视弄得有些不自在,曺圭贤某种意义跟供台上的神像有相似之处的笑淡去,透着点顽皮的眼睛微眯,被撑起布料直抵的大腿动了动,反倒显露出人类的内里来: “多久没抒解了?只是这样就有反应吗?赫宰成为变态了啊。” 在曺圭贤的预想里,这时候的李赫宰应该害羞到不知所措地跳起退开,然后他就可以想别的方法把糟糕的一切糊弄过去,比如揪着李赫宰下楼丢给金希澈,把人直接灌到断片。 但李赫宰只是看着他,不躲不闪,点点头软乎乎的说:“我对你确实有很多、足以称为变态的想法。” 没有遮掩的讶然出现在曺圭贤眼睛里,紧跟着是难以置信和慌乱不安,视线开始飘忽不定的躲闪,李赫宰仍在继续说。 “有许多幻想是控制不住的,但这些在现在都无所谓了,圭贤呐,你有什么想要的,钟云哥吗?我会帮你的。” “在你眼里我是那么卑鄙的人吗?”曺圭贤自嘲的勾起嘴角:“确实,一开始我有想过,那哥心多软啊,要是知道我活不久肯定会任我予取予求。 可是啊……可是我不愿意呀,他从始至终就没有的感情,要怎么逼他拿出来?他答应或不答应,最后只有伤痛留给他。 幸好我跟他的关系可以定义为朋友、队友、兄弟,却没有更近一步,停在这里放弃正好,剩下的时间我要全部给自己。 赫宰想帮我的话,就忘了刚刚的一切走出去,明天也像以前的每一天一样。” 成串细碎星屑似的泪水从脸颊滑落,哭着的李赫宰却笑了:“你怎么会这样说呢……你怎么就敢这样要求我呢?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已经隐约意识到李赫宰感情指向的曺圭贤很是手足无措,他从没想过被许多人爱着的人竟然悄悄把心递给了他,而他却始终毫无察觉。 想像以往一样安抚,似乎又不恰当,曺圭贤脑子空白了刹那,话便脱口而出: “要做吗?” 看上去快要崩溃的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虽然曺圭贤好像是能心安理得被爱的人,但他其实是没办法坦然接受并视若无睹的人。 会不断去在意,会因为没法回应对方期待而愧疚,会想方设法补偿弥补倾注,此刻终于找到一个似乎恰当的方式给予李赫宰,曺圭贤就与他相反的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赫宰要跟我做吗?现在的我状况还可以。” 又被问一遍,李赫宰悲哀自己与心情截然相反的身体反应,得不到回应的曺圭贤却有些蠢蠢欲动地伸出了手,结果中途被拦。 “原来在你眼里我才是卑鄙的家伙啊,我们相伴这么长的时间,到底是我藏得太好,还是你始终都没想过看清呢?” 不等曺圭贤回答,李赫宰起身下床并擦干净自己的脸,离开房间前丢出一句:“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但你也别想逃跑,明天见。” 所以我才是那个真正卑劣的人吧,既然你想要瞒过所有人,那就顺理成章把你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贪婪渴求着最后时间里的你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了。 李赫宰始终记得第二天早上他红着眼睛敲开房门后,曺圭贤无奈的表情,他推着人进去查看了现有的诊疗记录,也问明白对方接下来的所有安排。 旅行结束直接留在外国再看看有没有治疗的可能,等到状况严峻时再暗中转回国内,不让任何人知晓的坚持努力到最后。 对期间所有亲朋好友的询问,统统以照片音频视频编织的谎言应对,留给家人们的话会准备好手写信,至于其他的就交给可靠的律师按程序走。 那是份对曺圭贤自己十分严苛的计划,也没留丁点余地给任何人参与的机会,是绝对没有李赫宰存在,但他坚持要走的未来。 “我不会让你修改,”彻夜未眠查资料做好准备的李赫宰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是我要在你身边。” “在说什么瞎话呢,你是没有工作吗?到时候天天往我这里跑,真以为会没人注意到吗?……” 显然对这想法不满,曺圭贤嘟囔着,李赫宰平淡道:“外国对我发的邀请也不少,找一份跟你安排的时间差不多的接受就好,回国要是被碰见不接其他节目也可以用专注来应对。 况且你一个人想要天衣无缝瞒过去很难吧,我来帮你完善,更重要的是你不答应,我就告诉特哥他们。” “你居然威胁我?” “我是在求你啊,臭小子!” 想发火的曺圭贤对上看起来火更大的人沉默了,好像他再说一句就委屈到要哭出来的李赫宰,他真是拿这个人没办法了,于是便故作轻松道: “好吧好吧,反正你跟我也浪费不了多长时间,赫宰知道吗?这个病一旦开始恶化,速度就会像滚下山的巨石般越来越快……” “而恶化的征兆就是突然的丧失意识,轻至中等疼痛,身体无力,对,就是昨天晚上你看到的那样。” “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年秋天,唉,你怎么又哭了……” 给李赫宰擦擦眼泪,圈住他肩膀的曺圭贤轻轻笑了笑,明媚又灿烂:“我不会让你别哭,跟赫宰交换处境的话,被要求别哭再认真去忍耐的感觉太辛苦了。 哭就哭吧,只有我看到不会嘲笑你的,为我流的泪水实在太珍贵也太重,所以只看你一个人的就足够。” 那天早上他们两个成了欺骗所有人的共犯,却只能有一个留下来服无期徒刑。 ‘X年X月X日,对赫宰发火让你滚真的很抱歉,我只是太痛太狼狈,谁也不想见。’ 看到这条记录李赫宰抿了抿嘴,绷紧下颌线条,想起他们回国后的日子,他常常面对的是飞速消瘦难以下床的曺圭贤,躺在那些医疗设备的包围中如精致的玩偶般沉睡。 只有一个人清醒的病房里,机器设备的嘀嗒声响伴随着曺圭贤安静的睡颜,会让李赫宰不知不觉就平静的哭出来。 李赫宰有时会想长时间昏迷也好,清醒时曺圭贤因难忍疼痛而哭泣挣扎着叫喊的样子真是太令他难过了。 在被不时注意到他存在的曺圭贤骂着赶出去后,李赫宰常常对着墙壁祈祷,如果要让这个人如此痛苦地活下去,那就不要再继续折磨他了,让他走吧。 可有时候曺圭贤高烧退去,整个人包在被子里笑着跟他说话时,李赫宰又会祈祷再多给他们一些时间吧。 李赫宰陪伴的时间,似乎也随着曺圭贤的状态变成一段一段的,所以他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混乱,记得最清楚的是曺圭贤离开的那天。 ‘X年X月X日,别再哭啦赫宰,一辈子的泪水都在我这里流光了,以后一直笑下去吧,虽然看起来有点傻,但是让人喜欢开心的笑脸啊。’ 趴在床边睡着的李赫宰被摇醒,坐在身旁的曺圭贤戳戳他的脸埋怨道:“你睡太沉了啊,快点去拿我定的炒年糕。” “圭贤呐,你感觉怎么样?可以吃炒年糕吗?但你已经很久没吃正常食物了,要不要问问护士再……” 即使睡意还没散去,也不影响李赫宰因曺圭贤许久未见的生动状态而高兴,站起身就想找人,却反被拉住。 “不用问,我说可以就是可以!赶快去拿,要是回来时炒年糕不热你就死定了!” 李赫宰踉跄着被推出门,始作俑者的虫子眼还一路目送浑噩的他进入电梯,直到接过热烫的炒年糕时浑身打了个激灵,不祥预感让他转头便跑,因为等不及电梯而冲进楼梯拔腿飞奔。 当李赫宰气喘吁吁拖着腿走进病房时,站在窗户前的曺圭贤转头惊讶道:“赫宰,怎么喘成这样?没必要跑这么快吧,我也没有那么着急。” “你、到底、呼、我……嗯,怎么回事?我去叫医生来!” “哥,最后不愿意陪在我身边吗?” 曺圭贤的笑容平静温暖,哑然的李赫宰却失去所有力气似的全凭病床尾的把手支撑,拎着的东西始终没松开。 走过来的曺圭贤拿起炒年糕,扯着李赫宰并肩坐下,在茫然无措目光注视里淡然拆开包装,用筷子夹着最喜欢的食物送进嘴里,缓慢细碎咀嚼后咽入喉咙。 “啊,吃起来跟以前味道差好多。”感叹后的曺圭贤没再动筷子,推给李赫宰:“不准浪费,把它吃光。” “什么呀,你不想吃就推给我吗?” 红了眼睛抱怨一声的李赫宰开始吃,他知道长时间没有正常进食的食道能够咽下一口已经是拼尽全力的事情了,可如果曺圭贤想要笑,那么他也就一定要笑。 可是,好难啊,太难了,在爱的人面前笑原来是这么难的一件事吗…… 注意到李赫宰的勉强,曺圭贤调转视线,不再让他逼自己,闲聊似的说起话来。 “赫宰有没有后悔那天没有跟我做?” “有……很、后悔,想起来都睡不着。” “哈哈哈哈哈,再没机会了,但我是新手,真做的话体验不会好,所以不用后悔啦!” “……” “记不清什么时候看到的,也不知道准不准确,非洲菊的花语,赫宰知道是什么吗?” “那呜是……什么……” “是热带的花,花瓣很多很可爱。” “……” “花语写的是不畏惧的去追求丰富多彩的人生。” 曺圭贤终于转过脸看他,手臂环过后背,用一种半包围的方式握住肩膀,凑近抵住李赫宰的额头。 可李赫宰注意到的却是他空荡的衣服下一只手都能轻易抱起的消瘦身体,还有仿佛永远驱散不了的医院消毒水味道。 似乎要唤回李赫宰注意力,柔软的唇瓣轻触在唇上,温和的交换气息,不深入却也未曾远离。 比起透着欲望的热吻跟玩笑似的亲吻,更像是离别前的缱绻眷恋,不去想他跟曺圭贤是什么关系,李赫宰只是按着他的后颈久久不愿放开。 喘不过气而松开的李赫宰眼前一片水雾朦胧,清晰时曺圭贤已经握着他的手半躺在床上看他。 “不能一点美好的记忆都没留下呀,赫宰,炒年糕味道的吻喜欢吗?” “喜欢……” 曺圭贤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那就好。” 掌心的手很快就失去热度,就跟没吃完的炒年糕一样变得冰冷,李赫宰却再也哭不出来,只弯曲脊背蜷缩着。 ‘李赫宰,这段时间我对你真的做了非常残忍的事情啊,道歉什么的就不说了,毕竟要是说那实在是太多,不过在赫宰这里我这样也是可以的吧……’ 不是弟弟这样也是可以的,只是曺圭贤可以这样。 本来李赫宰以为最后的记录只有那样短的一句话,却在朴正洙的提醒下翻出了藏着的一封短短的信,暗骂曺圭贤净在没用的地方花心思,就像袋子里始终没送出的纸做非洲菊。 看完全部内容,李赫宰终于笑着哭出来,又哭着笑起来,在他因情绪起伏过大而疲惫的沉沉睡去时,朴正洙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第二天他亲爱的赫宰身上透出了几分鲜活气息。 ‘我被你坚定的爱着,所以什么也不怕,但有点遗憾,赫宰好像没学会别再爱我。 那就努力学着别再只爱我一个,会很难,可总会过去,去接受别人的爱吧。’ 被李赫宰赶出家门后,朴正洙会叫某个成员过去看看,在知道他重新开始接触外界准备工作后,才不再按行程给其他人安排不间断的排班表。 ‘想让赫宰记住我,又想让赫宰忘了我,最后决定赫宰在被爱时别记起我,到离开世界跟我重逢的日子再想起我吧。’ 除了最初几次单独过来,之后金钟云常常跟李东海搭伙来找李赫宰,在李赫宰问过后才解释因为那几次说不出话总是哭,感觉多个弟弟在场会控制得好一些。 李赫宰随即嘲讽金钟云,明明是你跟李东海两个一起眼泪都流成海了呀,脾气暴躁的哥立刻吐出成串电视台不能播的话,每次分开告别前却又会郑重的拥抱祝福他:“赫宰,不论如何,你会幸福的。” ‘到底要不要对赫宰说呢?爱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原来会在某个瞬间就产生,不知道我醒来的你,握着我的手亲吻的样子真让人心疼啊。’ 再次一个人踏上旅行的李赫宰摸着下巴新长的胡茬,突然想起曺圭贤信里提到的事。 那时候以为躺着的人昏睡,李赫宰呆呆注视眼前满是针孔瘀血的手,然后从那只手的手腕开始,他的脸一一接触过手心、指节、指腹、指尖,从下巴开始,到脸颊,到颧骨,到鼻梁,到鼻尖,到嘴唇,一次又一次的来来回回。 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单纯的珍惜。 多宝贵的人啊,而他要失去他了。 ‘如果说我爱你,人生那么辽阔,你会不会被它困住,再也没办法向前走?’ ‘可如果不告诉你,我又感觉很可惜,不论是对你还是对我而言。’ ‘所以在跟你重新相遇时,一起去与哥相配的繁花盛开的美丽地方,再告诉你吧,我真的爱你。’ 曺圭贤,我再也不想看见花了,因为会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