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01.

    那天晚上大古梦见迪迦。

    真奇怪，他已经将近一年没有梦见迪迦，但今天他偏偏梦见迪迦，迪迦，来自猎户座的奥特曼，他想起幽怜的投影，她说，大古，成为迪迦的人间体是你的宿命。

    所以他如今梦见迪迦，梦见了自己的那个小小的床，迪迦躺在他的身侧，手搭在大古腰上，手指轻轻动着，大古抬头，看到窗帘被风吹动，好像少女的裙摆飞扬。

    “迪迦。”

    【嗯。】

    梦中的大古没有因为恐惧而发抖，也没有因为精神侵略的缘故而兴奋起来，他只是很平静地转身，人间体和他的奥特曼面对面，他们的双腿交叉在一起。

    【大古。】

    “嗯。”

    大古悠悠地叹了口气，迪迦歪头，静静地看着他，这是梦，大古清楚地知道，因为现实的迪迦怎么会面对他而不做什么呢？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大古轻轻地问，“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你们就那么想看到我们痛苦和发疯吗？”

    迪迦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他，那种宛如神明一般淡漠和平静的样子，最后他慢慢伸手，把大古搂进自己的怀中，大古的脸贴在他的计时器上，那一瞬间他害怕迪迦做些什么，他感觉到迪迦枕在自己肩头，但迪迦只是搂紧他。

    【大古。】

    大古睁开眼睛，看到了卡蜜拉。

    这位超古代的女巨人敲着桌子，表情很冷，眼睛的花纹宛如泪痕一般，大古下意识地坐起来，他大口呼吸。

    【你在做梦。】卡蜜拉用一种和奥特曼们一般的语气说，但动作还是很轻柔地伸手，擦过他的眼角，【你在哭。】

    “……我很抱歉打破了当时你对迪迦的封印。”大古哑声，“我很抱歉当时打你。”

    【迪迦和我已经没什么感情了，你已经经历很多了，所以你不需要抱歉。】卡蜜拉回答，【反正我已经离开了。】

    是啊，卡蜜拉已经离开了，离开了地球，以光的形态游荡，她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再帮或是怨恨人类了。

    大古点点头，忍不住把头埋在膝盖上，他感觉卡蜜拉的视线仍放在他的身上。

    【你和迪迦分离了。】卡蜜拉说，【谁给你们分开的？】

    “加坦杰厄。”大古闭上眼睛，“他最后，他最后……”

    超古代的最后希望，复兴的关键，被迪迦强制沉睡于露露耶中，在最后的那场战斗中，被迪迦打得奄奄一息，大古被困在里面，听着迪迦轻轻地说，【等他死了我们就离开吧】【你想看宇宙对吗？】【就像泰罗，赛文，其他奥特曼和他们的人间体一样—————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救救我。

    救救我。

    救救我。

    大古在神志不清地挣扎，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没人注意到他，他的嚎哭声太小了，没人能听见，谁在乎呢。

    他不知道加坦杰厄在最后的最后用触手缠住了迪迦，这个看起来可怖的怪物在发出悲鸣，他应该很痛吧，但加坦杰厄慢慢地，开始发出最后的光线。

    “加坦杰厄！”小孩子在叫，“加坦杰厄！”

    加坦杰厄的光线直接击向了迪迦额头的结晶。

    霎时间，暗紫色的光照亮了整个天空，这是这个怪兽最后留在世上的东西，因为迪迦像是意识到什么用闪耀哉佩利敖光线击碎了加坦杰厄，然后开始疯狂寻找什么，直到计时器疯狂闪动，才不得不飞走。

    那是后来丽娜给大古说的，当时的大古什么都不记得，他只记得他被一根触手缠着，轻轻放下，他睁开眼睛，只看到黑暗。

    【大古。】

    【大古。】

    【大古。】

    【希望。】

    【希望。】

    【好好的。】

    【好好的。】

    那是一种大象的悲鸣，但大古听懂了，然后他再次醒来就是在曾盛开着齐结拉的草地上，他慢慢爬起来，下意识地去拿出放在胸口的变身器，火花棱镜已经变成了石头，最后随风化成了灰。

    “大古。”

    大古转头，看到了丽娜。

    丽娜和其他队员站在那里，看着他，眼里含着热泪和希望，大古感觉自己步态不稳，但他还是虚弱地笑了。

    “丽娜，”他轻轻说，“我变不成迪迦奥特曼了。”

    丽娜冲上去，冲过草丛，他的队友，同伴朋友，也跟着丽娜冲上前，他们搂住了他，大古感觉丽娜的眼泪，和新城的低语。

    “好小子，”他的声音颤抖，“好小子，你还活得好好的。”

    我不会好了。

    当时大古感觉自己的心在疼痛，他的大脑放空，迪迦，他默念，迪迦，他开始在想念他，哪怕那很可能只是单纯的成瘾性带来的近乎爱的情感。

    【你这种情况我上一次遇到是在那个叫东光太郎的身上。】卡蜜拉打断了大古的思绪，她的手搭在屏蔽器上，【泰罗奥特曼的人间体，他当时也和你一样，戒断反应，但他看起来比你坚强，他坚信自己终究有天会好起来。】

    “然后呢？”

    【三年后他被泰罗找到了。】卡蜜拉淡淡地说，【那可是个很有生气，很活泼的人类。】

    我也会和他一样吗？

    卡蜜拉看着大古几乎算是憔悴的脸，叹了口气：【屏蔽器我加了一点我的力量，迪迦暂时找不到你，但那只是暂时的，屏蔽器用不了多久。】

    【这次我会再次试着帮助你们人类。】卡蜜拉说，【但我还是会尊重你的选择。】

    然后卡蜜拉就消失了，就像光一样，独留大古一个人愣在那里。

    02.

    【你还真是准时呢，对于下班。】雷欧慢吞吞地说，泰罗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出去了，他和泰罗并肩，泰罗笑了几声，摸摸脑袋。

    【因为光太郎在屋子里，总是不放心，想早点回家。】泰罗回答，【而且光太郎还要吃药，说起来，雷欧要来我家吗？】

    【可以吗？】

    【我家有人类的厨房，定做的，你会惊恐发作吗？】泰罗说，【还有地球上的帆船模型，收音机啊随身听什么的。】

    嗯，如果能在泰罗的家里好好地，那么说明他的地球惊恐症有一点好转吧。

    所以雷欧点点头，泰罗欢呼一声，亲昵揽过雷欧的肩膀，看了一眼四周，低声说：【雷欧，你知道哪里有人类的糖果吗，不是说光之国仿制的那种，就是地球产的糖。】

    【那些宇宙黑市？我记得那些宇宙人会偶尔卖那些地球的东西，】雷欧看了泰罗一样，【我听赛文说你以前在地球不是更喜欢饭团啊烤鸡腿这种东西吗。】

    【但糖会让光太郎君病情好一点的样子，】泰罗比了个手势，【你知道吗，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精神侵略光太郎了，自从他精神失常了以后，现在我想对他精神侵略他就要在家破坏东西，还要踹我咬我，很麻烦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埋怨的样子，雷欧嗯了一声，他又想起了透，他离开时才10岁的透，现在的他喜欢吃糖吗？

    【人间体真是很麻烦啊—————】泰罗摸摸下巴，【mama问了好多次怎么回事，为什么光太郎突然坏了，mama说光太郎很坚强，不会轻易……】

    【你要换掉吗？】雷欧问，泰罗一下子转头看他，雷欧站定，【地球上的很多人类都这样，旧了坏了就换新的，有比现在的东光太郎更好，更————】

    【不要。】

    雷欧停住了，他看着泰罗，泰罗挥了挥披风戒备地看着他，好像雷欧要把光太郎带走一样。

    【才不要，光太郎很好的，他只是病了而已！】泰罗大声说，【人间体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换的。】

    哈。

    雷欧突然很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多可笑，如果可以，他很想大笑出声，笑出苦涩的眼泪，但雷欧摆摆手，什么都不说。

    【好，我明白了。】雷欧回答，【那是你的独一无二的人间体。】

    【是的。】泰罗满意了，他快步走，哼着小调，是一首地球的歌谣，船上的水手才会唱的小调，他们很快就到了泰罗的家，泰罗推开门，用一种欢快的语气说。

    【我回来啦！】

    咯吱，咯吱。

    雷欧听到了手拨动收音机按钮的声音，他还没反应过来，泰罗已经穿过门后那光屏，变成地球人的大小，雷欧微微低头去看，只看到东光太郎坐在楼梯间，他穿着昭和年间流行的服装，几乎算是面无表情地拨动着收音机，但除了滋滋的声音，雷欧什么都没听到。

    【这是科技局发明的，专门用在有人间体的奥特曼的房子里，外表看起来和光之国其他房子一样，但里面我们都会变成人间体一样的大小。】泰罗头也不回，他检查着桌子上的药，【我记得迪迦好像准备申请这种房子来着。】

    哦，那个人间体。

    雷欧想起那天他看到的大古：那是个很好看的地球人类，眼神很温柔，就像夕阳，那种让人心生柔情的美丽，可大古的表情就像透当时看向当时坦白自己是雷欧奥特曼的他自己：愤怒，怨恨，哀伤，恐惧，雷欧不喜欢透这样看他，作为一个奥特曼，他应该为一个人类这样看他而生气，他们怎么胆敢这样看他？

    但当时的雷欧刚刚击败了圆盘生物，变回凤源，他静静地看着透，那些孩子已经走了，他们尖叫着跑了，只有透站在那里看着雷欧慢慢变小，最后变回和他相依为命的凤源模样。

    “我讨厌你，雷欧。”透嘶吼，10岁的孩子不该如此恨的，“我讨厌你！！”

    “我爱你，透。”雷欧当时回答，“因为你是我的家人，所以我爱你。”

    “我会被你带走吗？”透面无表情，好像不相信雷欧的话，“我听百子jiejie这样说过，奥特赛文带走了尤里安奴，泰罗奥特曼带走了东光太郎，你会带走我吗？”

    “你不会，你会好好的长大，你会很开心地活在地球上，”雷欧伸手，手贴在透的脸颊上，他认真又很温柔地看着透，毕竟这是最后了，“我很抱歉，透。”

    【你得自己一个人去海边了。】

    所以那时他放走了大古，就像他当时没有带走透一样。

    【所以雷欧你坐一会儿，光太郎没有吃药，我很快就回来。】泰罗的轻快地声音打断了雷欧的回忆，雷欧嗯了一声，转头看到了放在沙发上的吉他。

    【泰罗。】

    【嗯？】

    【我可以用那把吉他吗？】

    【嗯？哦，你说那个啊？当然可以，反正都是哄光太郎玩的，我自己不会用人类的这些东西。】

    雷欧坐在那里，拿起那把吉他，那是把看起来不好也不坏的吉他，保养得当，他的余光看到泰罗抱起了东光太郎，东光太郎仍在拨弄着收音机。

    咯吱，咯吱，咯吱。

    雷欧想起了节拍器，百子有一个，放在那里，一拨弄，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他拨动吉他弦。

    03.

    “你别无选择，只能前行，

    你破碎，你死去，你复生，

    而你的故事仍需你继续讲述下去……”

    大古关闭了留声机。

    那难听的，变调的音乐戛然而止，飞船只剩下一片寂静，他缩在椅子上看着介绍书，是历代解散的，全灭的警备队们得来的全部汇总，他翻到雷欧奥特曼那页：雷欧奥特曼旁边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没带走。

    “雷欧奥特曼已知没有人间体，人类拟态为MAC队队员凤源，因为该奥特曼与泰罗，赛文，等出现在地球的其他奥特曼不同容貌，判断雷欧不出身光之国，MAC队因为其变身导致全灭，其队长诸星团不知所踪【已证实诸星团为奥特赛文人类拟态】，和暗黑恩多战斗胜利后，独自离开，没有带走任何人。”

    “据曾与其同住过的群众回忆，其死去的女友与同事没有出现精神侵略的迹象，对梅田透进行检查，没有精神侵略的迹象，判断雷欧没有其他奥特曼那样有极强的精神折磨欲和占有欲，但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大古想起了雷欧的眼泪，但大古已经没力气同情他了，雷欧再那么不幸，他至少还是个奥特曼，而大古呢？

    大古又想起了迪迦，明明没有发作，但大古还是想起了迪迦，眼灯，哪怕他害怕憎恨着迪迦，他不得不承认，第一次他们面对彼此的一开始还是很美好，迪迦是超越种族的美，他被裹挟着送进计时器，挣扎着，他听到了怪兽在嘶吼，然后就是一片寂静。

    【大古，】他听到了一个很平静的声音，就像神的声音，【睁开眼睛。】

    大古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飘荡在宇宙里，时空好像被停滞，而迪迦就在他的面前，不再是他看到的石像模样。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要发抖，他想起了那些人间体的衣冠冢，但他被迷惑了，被震撼了，迪迦长得很有一种欺骗性，大古抿了抿嘴角。

    “你好。”

    【所以，你是我的人间体。】迪迦的语气很淡定，并不惊喜，大古嗯了一声，迪迦伸手，他们四指紧扣，大古感觉到迪迦的膝盖分开了他的双腿，迪迦在审视他，越凑越近，大古的额头抵着迪迦额间的宝石，大古感觉自己快窒息了，他的心在狂跳。

    【……还可以。】迪迦看了他许久，大古感觉他抓他抓得好紧，【幽怜说你有资格，勉勉强强合格。】

    【那么开始了。】

    “什么———————”

    后来大古就明白了，那就是悲哀的开端，不幸的开始，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被人强制撬开，他一下子松开了手，我好像死了，我在天堂还是地狱？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极致的痛极致的快感同时砸来，大古感觉自己的眼前全是白光，小腹收紧，他发出了尖叫，他开始用手去推迪迦的胸口，大古感觉自己好像在哭他说迪迦迪迦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你在干什么好痛好痛好痛哈哈哈哈哈哈再来点好痛好痛再来点哈哈哈哈哈迪迦迪迦迪迦迪迦迪迦。

    他感觉迪迦也在喘气，好像飓风一样猛烈，他感觉迪迦的手抓住他的腰，他感觉自己的腿盘上了迪迦的腰又好像在踢迪迦。

    【你会习惯的。】迪迦只是这样说，【你的反应很可爱。】

    一开始只是战斗后偶尔那么一次，后来越来越多，这是一条既定的道理，好像每个有人间体的奥特曼都这么过来的，他们都会上瘾，奥特曼和人间体都是如此，最后大古每个晚上如果没有精神侵略都会双腿磨蹭，喊着迪迦，最后他昏过去，醒过来，昏过去，醒过来。

    想到这里大古发现自己又在双腿交叉磨蹭了，他的身体已经毁了，大古把头埋进手里。

    “不能放弃。”他想起了丽娜的话，当时她抓着发作后抽搐的大古的手，大古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汗淋湿，他正在地下几千米深的房间，无数信号干扰，那时居间惠很少来看他：她和总监好像在研发屏蔽器，他被关在房间里，关在玻璃房子里，因为戒断反应而滚来滚去，大声哭嚎，分离初期反应最强烈，他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丽娜，他清醒后永远最先看见的是丽娜，她总是对大古说。

    “不要放弃，大古。”

    “还差一点点，只剩一点点就可以了。”

    她给大古说很多很多事，她讲街边的可乐饼，休假时去的东京的寿喜烧很好吃，新城和meimei真由美又吵架了，野瑞新过关了一款游戏，成为世界通关时间最快的游戏玩家，崛井和千鹤的约会还是难上加难，大家都在前行，只有大古一个人停滞不前。

    而他对丽娜说：“我想迪迦，我想要迪迦，他为什么没有带走我呢？杀了我吧。”

    “大古队员！不要放弃！”当时的丽娜瞪着他，就和平常一样，“振作起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带你去吃可乐饼和寿喜烧，崛井说要带你去吃大阪烧，你和新城还是会驾驶着飞燕一号巡逻，这次不会有人追究你的责任啦！”

    但大古没等到那时候。

    大古想着丽娜的笑脸，大家的笑脸和眼泪，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得振作起来。他想，我得振作起来。

    良久他抬头，把介绍书扔开，拿出来宇宙地图。

    “我记得往北一直走有个宇宙酒吧也许那里有地球人的线索……”他喃喃。

    04.

    【所以光太郎你一直都没吃东西咯？】

    光太郎没有回答泰罗，泰罗看了一眼光太郎，他仍在拨动收音机，可惜那个收音机坏掉了，接受不到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它除了滋啦滋啦的声音什么都不会发出来，泰罗知道对病人总得宽容，所以他也什么都没说。

    【先吃点东西，光太郎想吃什么？】泰罗开始翻找冰箱，这可是泰罗专门从地球买回来的东西，【我听mama说吃这种药要先吃东西，空腹吃不好。】

    “我想回地球。”

    泰罗停住了手，转头看着光太郎，光太郎看起来眼神清明，他清醒过来了。

    【是蘑菇饭还是其他？】泰罗转头，【说起来ZAT那些人类曾经变成过……】

    光太郎突然扑上来抓住了泰罗，又来了。泰罗无奈地想，光太郎永远学不会教训和温顺，这么想的时候他们已经滚成一团，在厨房里，冰箱门因为长时间打开发出了滴滴的声音，光太郎又在打他了，但老实说一点都不痛，他干脆把手枕在脑袋后面，一脸你随便打的样子。

    “混蛋！”

    【嗯，听着呢。】泰罗无所谓地说，他感觉自己的奥特心脏在隐隐作痛，【真是的，你怎么老是这样任性啊光太郎，当时跟我走不就好了，虽然我当时承认我过火了点，但当时，当时……】

    当时光太郎擅自离开了他啊！他难道不该生气，不该愤怒吗？

    明明一切泰罗都计划得好好的，虽然光太郎是奥特之母给泰罗亲自选中的，他们在那之前没有任何接触，就那么被奥特之母强制塞进当时因为战斗飞机失事跳伞而昏迷不醒的光太郎体内，当时尼桑他们看着他被奥特之母塞进光太郎体内。

    【mama我不想让这个男人当我的人间体我完全不了解他啊——————】

    【他很像你，而且很强壮。】奥特之母边塞边说，【你像曼一样乱来的话他也不会轻易坏掉。】

    但泰罗那时候年轻，还有点小小的叛逆，他一开始和光太郎零交流，必要的变身战斗外其他的他什么都不愿意光太郎说，光太郎一开始还有点害怕，毕竟成为奥特曼的人间体的前辈们各个教训惨重，但看到泰罗这样他放心了。

    “所以你没有其他那些奥特曼这么混蛋，”光太郎吧唧吧唧吃乌冬面，“太好了，我可不想被精神侵略，我看影像里早田前辈的样子很可怕的，我想成为拳击手，我不想成为那个样子，总之我们到时候好聚好散对吧？”

    【对！】泰罗在光太郎的脑子大声说，【人类真的烦死了！……你多吃点，乌冬面好吃。】

    “那你走之前我们从ZAT退出，去全世界旅游怎么样？”光太郎说，“你走了的话，我会想你的，泰罗。”

    “我保证会想念你的，泰罗。”

    后来泰罗发现光太郎很可爱，朝气蓬勃，像个小太阳，mama选中的光太郎确实是最最适合泰罗的，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他在一个夜晚精神侵略了光太郎，那时的光太郎对泰罗根本没有反抗，他在床上呼呼大睡，但精神侵略一下子弄醒了他，光太郎不可思议地看着现身在房间里的泰罗，他抱着光太郎，光太郎的胸口抵着泰罗的计时器。

    【果然就和曼尼桑他们说的那样是很棒的事情呢，我算了算，大概今天晚上我们还可以进行四次精神侵略。】泰罗歪头，看起来就像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错的小孩，【我们继续吧？】

    光太郎开始踹他，他不愧是奥特之母选中的，哪怕最后他几乎在叫了，抓着泰罗臂弯的手在颤抖，眼神迷离兴奋，可他还是嘟囔。

    “混蛋。”他说，“混蛋泰罗。”

    但泰罗没有停止精神侵略，他每天都会出现在光太郎的房间，进行精神侵略，光太郎不得不捂住嘴：他住在白鸟纱织的家。

    【没关系啦，叫得大一点都无所谓啦。】泰罗非常体贴地说，光太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咬泰罗，泰罗却觉得很新奇，他把手放进光太郎的口腔里，玩他的牙齿，光太郎口水流出来，就像波吉一样，泰罗叽叽喳喳地说话，【呐，等我把这些怪兽消灭后，我就带你回光之国，我把你放进计时器里，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后面战斗容易很多，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泰罗也同时感觉他和光太郎的联系越来越淡：有时候他根本就听不到光太郎和队友在说什么，甚至感觉不到光太郎到底在想什么，后来被抓住的那天光太郎才在泰罗的全面精神侵略下崩溃地坦诚从他们第一次精神侵略开始ZAT就启动了分离实验的计划，原来朝日奈队长早就注意到了光太郎。

    看起来不靠谱，拖拖拉拉的，总是花很多很多时间来和怪兽相处的ZAT队。

    巡逻跟郊游一样，圆桌上放着饭团，西瓜，懒散的ZAT队，这是个“一盘散沙，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的队伍。”这是赛文的评价。

    但就是这样一个队伍，一边啃着西瓜，饭团一边说：“我们把光太郎和泰罗分开吧！”

    “可是怎么分开，没有先例的！”森山泉忧虑地说，“又不是什么挑鱼刺啊这些的！”

    但他们还是试了，并且很有成效，他们一开始是把实验药物做成糖果和调味料的样子给光太郎，害怕得要命生怕被泰罗发现，但泰罗没有在意，毕竟，人类。

    人类做不到这一步的。

    直到光太郎毫不犹豫地拿下他的变身器，泰罗问：【光太郎，你要干什么？】他感觉不到光太郎在想什么了，彻底感觉不到了。

    光太郎说：“那么，再也不要见吧，泰罗。”

    他把承载着泰罗的变身器扔了出去，朝着太阳的方向，奥特之母接住了那个变身器，白光闪过，泰罗站在了奥特之母的旁边。

    【mama，我感觉不到光太郎了。】泰罗茫然地说。

    泰罗花了整整几年才把光太郎找到，他很生气，所以他抓住了光太郎后【光太郎看起来也不好，戒断反应让他看起来像是被抛弃的狗】他在那个汽车旅馆里直接精神侵略，光太郎的叫声让隔壁大骂到底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们能不能小声点，而泰罗没有停下，他忘记了他做了多少次精神侵略，只记得最后光太郎几乎奄奄一息，眼神溃散。

    “就差一点。”光太郎喃喃，“mama。”

    再次醒来的光太郎就成了现在这样，浑浑噩噩时而疯癫时而很清醒。

    泰罗收回情绪，光太郎好像在哭，他以前很少哭，他抬头看光太郎，光太郎捂着脸，跨坐在他的身上，他听到了雷欧的声音：【泰罗我要走了，队长好像有事要我去他家……】

    雷欧停住了，泰罗转头，他看起来几乎算是面无表情。

    【……那我走了。】雷欧点头，直接把门关上，泰罗转头看光太郎。

    【打完了？】泰罗的语气很轻快，【那么我起来了，你要吃蘑菇饭还是咖喱乌冬？】

    光太郎疯狂摇头，泰罗耸肩，直接把光太郎抱在怀里，光太郎算体格很大的，但在泰罗的衬托下宛如一个物件一样。

    【光太郎，你要快点好起来啊。】泰罗说，【你好了的话，我保证不会对你用太多次精神侵略，一晚上三次。】

    他的语气好像是给光太郎多大的殊荣一样。

    05.

    【所以你没有见到这个人类，对吗。】

    面前的宇宙人紧张地点头，迪迦看着杯中的酒。

    他一般来说不喜欢喝酒这个东西，但没办法，来到宇宙酒吧不喝酒总有点奇怪，为了大古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古，他心里默念，大古。

    “我怎么敢欺骗您呢，光之国的大人。”宇宙人用一种很滑稽，很恭敬的语气说，迪迦没有觉得很不自在，毕竟屈服了的怪兽们都这么称呼奥特曼，他已经懒得纠正他其实来自猎户座了，“如果遇到地球人的话，我们肯定会跟您们汇报的，绝对双手奉上不会私藏的，地球人是光之国各位大人的宝贵财产，我们都明白这个道理的。”

    迪迦嗯了一声没有反驳，他环顾四周，周围的怪兽他都不太熟悉，但应该都是他们曾镇压过得不再反抗的宇宙怪兽，他们不敢看他，正视一个奥特曼不是个好决定。

    【人类总是那么麻烦……】迪迦轻轻地叹了口气，超古代的人也是，他想起幽怜，讽刺地是明明是跟随他的人，他却完全记不得那个女人的长相了，毕竟神明是不会记住蝼蚁的。

    【你们人类真是奇怪。】当时迪迦说，【为什么像你这样愿意服从我的人类不多点呢？】

    幽怜当时只是冲他笑。

    后来幽怜死了，只剩她留下的AI智能，那个模仿她的AI说，迪迦，我好像找到了你的那个人间体，他会打破你的封印，让你重获自由。

    人间体是光之国的奥特曼才会用的东西。

    当时的迪迦很想这样说，但他被封印着，开不了口。

    但现在的迪迦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人间体是有好处的，那是一种很奇妙的羁绊，无法言说的感觉，叫奥特曼忍不住把人间体抓住手中。

    【迪迦。】

    迪迦抬头，看到卡蜜拉的脸。

    卡蜜拉直接坐在他面前，迪迦下意识退了退，他们曾相爱过，但如今他们的一切已经面目全非，从卡蜜拉决定帮助超古代的人类独立起来，守护加坦杰厄开始。

    【找大古，对吗？】

    【那不关你的事，卡蜜拉。】迪迦说，【你已经很久不帮人类了，从齐结拉开始。】

    【我听说地球上已经没有它了，胜利队联手把它毁掉了，你原本打算让它继续开对吗？】卡蜜拉说，她拿着鞭子，一下子扯紧，【然后杀死加坦杰厄，你做到了，恭喜你。】

    但我把大古弄丢了。

    【但你把大古弄丢了。】卡蜜拉嗯哼一声，迪迦不满地俯身，他们对视，彼此能看出对对方的不满。

    【你知道大古在哪里。】迪迦哑声。

    【他藏在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卡蜜拉笑起来了，【啊，人类总是这样让我们很惊喜，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

    【别紧张，我封印你已经3000万年前了，就像我说的，我已经很久不帮人类了，他们被你们怎么现在已经不是我的考虑范围。】卡蜜拉的声音就像是地球的蛇，【但现在我给了大古选择的机会，如果他选择了你，我自然不会干涉，但他选择了反抗，我会出现带走他。】

    【卡蜜拉你——————】

    【只是帮助一个地球人逃出生天而已。】卡蜜拉消失了，【比起奥特曼啊，宇宙人啊，我还是更喜欢地球人一点呢。】

    独留迪迦坐在那里，最后一下子飞了出去，他飞得很快，目无一切，就那么飞走了。

    他没看到远处，一艘一看就是地球制的飞船里，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类缩在椅子上，心脏碰碰直跳，大汗淋漓，几乎尖叫。

    “迪迦。”大古颤抖着，用一种饱含深情，恨意，爱意的语气唤着，“迪迦。”

    06.

    【这是什么？】

    【安奴突然割腕就是因为他。】赛文说。

    他们坐在房间里，雷欧化成了凤源的模样，和变成诸星团的赛文并肩坐在沙发上，安奴刚刚出院，雷欧坐在那里看着赛文把安奴带去卧室，他给安奴吃了点安眠药，让她能好好睡一觉，我从没见过队长这么柔情的一面。雷欧想。

    等赛文下来，雷欧发现他的怀里多了个襁褓，雷欧有点呆滞地看着他，赛文示意雷欧凑过来看，雷欧一看：那是个奥特曼幼崽，红蓝色花纹相间，头上有两个小小的头镖，他愣住了，看了看赛文，又看了看这个奥特曼幼崽。

    【队长？】

    【我以为我和安奴有繁衍隔离。】赛文回答，【我没想到她会……有了我的孩子。】

    赛文一直以来都是用诸星团这一人类拟态与安奴相处，一般来说不可能会有小孩诞生，但这一奇迹就是出现了，一个三口之家，赛文没期待过，照顾安奴已经很让赛文精疲力尽，但为了照顾安奴的情绪，他不得不装得高兴点。

    但那个孩子终究是奥特曼的孩子，就像赛文再怎么伪装掩盖，他都是赛文，来自m78星云的奥特曼。

    所以她生下孩子以后，看到的就是一－个奥特曼的幼崽，而不是人类的孩子，安奴愣愣地看着那个孩子，然后发出了一声尖叫。

    接下来的这几天安奴都重复着：看孩子，尖叫，看孩子，尖叫，看孩子，尖叫这一行为怪圈中，赛文不得不把幼崽到处躲，安奴因为母亲的本能到处找，幼崽又需要光线哺育，赛文疲惫不堪，最后他几乎快维持不了人类拟态。

    所以那天安奴看到的就是: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的，不知不觉变回形态的赛文，和他怀里的奥特曼的幼崽。

    【我被安奴的尖叫声吵醒，醒来发现她割腕了。】赛文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他训练他时那样冷酷又暴躁，他充满了疲倦，【所以这个孩子我不能留下，我只能把他送走。】

    为什么抛弃他?

    雷欧感觉自己在发抖，一个孩子，他想起了透，透在他离开那天哭了，明明之前才说了恨他，却在离开那天眼泪糊了一脸，一点都不男子汉，他还是叫他凤源哥哥，但雷欧如今是孤独的，和其他奥特兄弟们的关系都不算怎么亲密，队长需要照顾安奴，泰罗也有光太郎，他.形单影只，终年被地球惊恐症困扰，常常醒来时忍不住在想透：他拋弃了透，像蛋糕一样脆弱的透。

    【队长，你可以跟佐菲尼桑他们……】

    【说了又怎么样。】赛文冷酷地说，他轻拍幼崽，【不会有改变。】

    【他叫赛罗，你到时候把他送到孤儿院，不会……雷欧？】

    雷欧看着赛文怀中的赛罗，眼神高兴到极致也悲伤到极致，那是一个极端绝望的人看到最后的希望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有点疯癫了。一个孩子，雷欧还在想，他想有个家人，小小的，可爱的，就像透，他会爱他，带着他……

    【雷欧。】赛文警告，【别想自己养。】

    07.

    “说起来，最近常常看到一艘地球制的飞船。”

    大古准备拉下灰布彻底盖住自己的手停住了。

    他正坐在这个宇宙酒吧的门口，直到迪迦走了很久很久他才敢坐到这里来，听着那些宇宙人支离破碎的闲话，妄图找到那一点点地球人的线索，他披着灰布，在这些巨大的怪兽面前小得如同尘埃，没人告诉大古他坐在那里灰布盖着只露出一个很精致的下巴的样子，宛如蒙尘的圣母玛利亚，他满脑子都是随时可能的逃跑，大古明白他不能随便踏进这个酒吧，已经认命的宇宙人只会把他包装好，亲自送到迪迦面前。

    是我的飞船吗？

    大古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

    “是啊，红色和灰色，是很少见的颜色。”

    大古快速回忆了一下自己的飞船：通体黑色，为了更好地融入宇宙中，他感觉自己想蹦起来，但他忍住了，也许是无人驾驶，他知道宇宙里————————

    “里面有一个地球人来着。”

    “欸？是前段时间来的奥特曼大人要找的人类吗……”

    接下来的话大古什么都没听到了，因为他直接跳起来开始飞奔，他感觉自己心突然活了，一个地球人，另一个地球人。

    有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千千万万个。

    大古跌跌撞撞地冲回自己的飞船上，一进飞船他就躺倒在地上，他感觉自己在笑，他已经很久没这样笑得开心。

    他的目光看着放在驾驶平面上的地球仪。

    “我不会放弃的！丽娜队员！”他说完，自己咯咯咯笑了。

    08.

    雷欧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他抱着赛罗，徘徊在孤儿院门口，这是一个被放弃的孩子。雷欧想，被流放至孤儿院，他将孤独的长大，不知来处不知归处。

    他感觉到孤儿院的院长已经在张望了，她肯定觉得他是个很奇怪的奥，雷欧就是知道。

    【不要自己养。】赛文的话突然响起，雷欧强迫自己执行队长的命令，这是命令，雷欧只需要执行。

    不要自己养。

    雷欧低头去看自己怀中的赛罗。

    这个奥特曼的幼崽看起来小小的，有点瘦，但本质是生命力旺盛的，小小的头镖，眼灯有点像赛文，他睡得很甜，但很快他就醒来，眼灯亮着，他在看雷欧，雷欧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什么在崩塌了。

    透。

    透。

    透。

    不要自己养。

    不要自己……

    不要……

    【呀！】小小的赛罗伸出自己的小手，试图抓住雷欧，就像要去触碰火花塔一样。

    雷欧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他真的飞了，真的跑了，速度极快，好像进行一场逃亡，他稳稳地抱着赛罗，赛罗好像被取悦一样在笑，他最后开门都在手指颤抖，在进门的一瞬间，他仿佛支撑不住一般，滑倒在地上。

    他还稳稳地抱着赛罗。

    雷欧举起赛罗，那是个幼崽，出生没有多久，他需要照顾，需要家人。

    他需要爱。

    雷欧搂紧了赛罗。

    【透。】雷欧低声，眼灯缓缓熄灭，他感觉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赛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