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风评被害后 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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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能接受吗?”祁执业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甚至有点没来由的不想看他,“实在太不习惯了!” 风烨弱弱道:“长得好看,就是大师。长得不好看,就是秃驴。你们这些女孩子每次都这样,太过分了。” 即墨姝非常公平公正:“都是秃驴!小秃驴老秃驴大秃驴小秃驴。” 乔灵珊:“圣女大人,这是祁执业的灵台,你要是再骂他秃驴,可能要被丢出去了。” 本来心魔里有云闲一个人就已经够热闹了,现在众人都在,更是搭个台子就能唱戏,就在这时,住持转身,看见明仁,慈道:“近期修行如何了?” 明仁道:“尚未突破。” “你小小年纪就快到出窍期,自然难以突破,切勿心焦,切勿分心。”住持安抚道:“昨日惯例巡查,你去的是南山镇,有发觉什么异常么?” 佛门处于宏愿和法喜两国之间,独自占据一座山头,各自国境内也有不少佛寺,每隔一段时间弟子便会去寺内巡查,看看是否有为祸的妖魔鬼怪。 南山镇就在山脚下,隶属法喜国,明仁思索片刻,道:“暂无。” 若有什么妖啊魔的为祸人间,信众应当是会上报的。除此之外,的确没什么了。毕竟佛寺静地,谁就算要打架斗殴也会自动离得远些,最近一段日子风平浪静,就连小妖都没多少只。 “那便好。”住持又道:“方才和你上山的那名女子,是南山镇之人?” “是。”明仁总是苦修,除了佛门之人外没什么同龄朋友,就算有,也总不能时时跑来山头找她。芳菲是她在斩水鬼时遇见的,一家都是虔诚信众,两人相谈甚欢。 “看来你是很喜爱她了。”明光揶揄道:“最近总是往山脚下跑。” 明仁笑了:“师兄难道不也是找机会就往山下跑?成日待在坐台上,什么东西都给磨平了。” “好啊,你们在我面前也敢说这些话?”住持瞪眼佯怒,拿着法杖便要揍人,明光明仁抱头逃窜,各自脸上都挂着笑意,半晌,住持方感慨道:“算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想当年,我还年轻的时候,也是……” 两人都知道,住持一开始“想当年”,他们的午斋就别想吃了,于是连忙打断:“知错了,我们知错了!” 祁执业道:“看来哪个住持都是一样的啰嗦。” “可能是住持啰嗦,不是人啰嗦。”云闲道:“若是等你当了住持,你只会比他还要啰嗦。不过,我们都进来这么久了,明仁前辈的心魔到底在哪?” 祁执业的心魔可是没这么多家长里短前因后果的,也没这么风平浪静。 即墨姝道:“再等等。” “不论如何,定要记得沉心修行,勿要被外物所扰。明光,你记得。明仁,你更是如此,此后你肩上重担不比任何一人少,你兼顾的事情也要更多,任何一件小事都不能忽视。”住持看向明仁,意有所指,又问:“最近线香不知为何总是难以点燃,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明仁,你确定南山镇没有任何异样?” 此话问出,整个空间却瞬间停滞了一瞬。 众人眼睁睁看着雨珠停在半空,落叶凝在枝干,不远的主殿外,少女芳菲方踏出门槛,明媚衣摆飞扬,住持的视线停留在明仁脸上。 而静止中,唯有明仁缓缓回头,看了眼平静祥和的院外,她转回头,笃定道: “没有。” 话音落下,场景却猛然一变,原本的连绵雨天瞬间雷雨交加,众人眼前一花,议事堂中便坐了密密麻麻的佛门弟子,个个面色凝重。 住持坐在主位之上,明仁在其右手侧,神情难辨。 有弟子急急道:“住持,宏愿和法喜二国突然就开战了。真的,太突然了!昨日我本想汇报两国好像在试着招兵买马,但我根本没想到,这么快……” 其下一片哗然。 “怎么就突然开战了??半个月前……不,前几天,明明还好好的啊?!” “兵也不招了,武器也不买了。因为一开始打的,不是士兵,就是普通的民众啊!” “疯了吧?!普通的民众之间打架,为什么会引起两国开战?国主不考虑一下后果的吗?一开始是什么原因?” “……听弟子汇报,是因为两家人抢田畊。两家都觉得对面往自己这边侵了一寸,吵了好几天,有个人手下没轻重,用锄头把对面一人打死了。但对面那家人是宏愿国人,又不是法喜国人,这下子引起众怒,就,就……打起来了。” 实在是荒唐荒谬到离奇的理由。抢田畊,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乡里乡间每逢播种季节都要这么掰扯一回,但打死人就不一样了。就算打死人,打死的还是异国之人,那就更不一样了! 打死一个人,这对一个家是灭顶之灾,但对某些人来说,人不是人,只是一个恰巧奉献了生命的导火索。 两国国主都不约而同做了同一件事,那就是装聋作哑,在国境内大肆宣扬仇恨。要说开打,又不说,反倒是成天哭天喊地死去的那人有多么无辜多么凄惨,对面的人又是对么盛气凌人多么丧尽天良,自己国家的脸面就这么被踩在脚下,凭什么?为什么?! 平时征兵都要用强制手段,现在倒是不费一兵一卒。被耳濡目染了几十年的国民们个顶个的愤怒,只要有第一个怒喊着冲向对面国境的人,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再美其名曰派兵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百姓,这么一来二去,就开战了。 这两国原本便是一国,信众众多,住持面色沉凝,道:“接收流民了么?” “接收了,已经在接收了。几乎把所有没闭关的弟子都叫下去救人了,可是……”那弟子惨然道:“此战若只有几天还好,若是打个几周几月,我们的佛寺实在接收不了那么多人。” 不是说救就可以救的,普通人要伤药要吃饭,要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要休息,一间佛寺再大,就算把佛像都拆了,能住的了多少人,接收得了多少流民?那剩下的人怎么办?他们往哪里跑?就算整座山都住满,也不够两国人的百分之一啊! “先不管够不够了。”住持当机立断道:“尽量先救治重伤之人,能制止就制止,我要启程去法喜。” 众人皆应“是”,匆匆离开了。 住持站起身,明仁也起身,道:“住持,我与你同去。” “明仁,你还在紧要关头。”住持迟疑道:“此事非同小可……” “正是因为非同小可,所以我才要去。”明仁并不躲闪,道:“以后我若要接任住持,难道也发生什么事都坐在山上修炼吗?” 她的眼里满是坚定。这是她第一次着手佛门事务,她是年轻一辈修为最高之人,她必须要去。 住持深深看着她,叹息一声。 “这和修为没有关系。”他道:“……罢了。你跟来吧。” “……” 到了法喜国,国主正在殿中吃水果,看到两人来了,眼皮都不撩一下,语气倒是挺尊敬:“法师来了,恭迎恭迎!来人,给法师倒茶!” 二人向他行礼,住持一路过来看见硝烟遍地,哪有心思喝什么茶,只道:“国主,这开战之事,老衲……” “什么开战?我也不想的啊。”国主老神在在道:“可是对面都打过来了,难道方丈你要我国人坐以待毙吗?他们是人,他们有血性,对面都欺压到头上来了,难道还要不还手吗?” 明仁听他语气,压根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怒道:“分明是你法喜国人先出手伤人,杀了对面一人,不忏悔也就罢了,反倒挑起战争!” 住持道:“明仁!” “什么叫我们先出手伤人?这位法师,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国主正襟危坐道:“你只看到是我们出了那锄头,那你有没有想过,那是在什么状况下?能把我国人都逼到用这种激烈方式来自保,你怎么知道对面有没有拿刀,有没有拿棍子,有没有出手想要杀人啊?难道他死了就有理了吗!” “你……”明仁平生没见过如此胡搅蛮缠之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最初那田畊,到底是谁往前了一寸?” 国主答道:“不知道。” 明仁不可置信质问道:“不知道?!你在开玩笑吗?是谁先犯的错,谁就理亏,就该忏悔道歉,而不是还继续一错再错。” “可我真的不知道啊。没问,没查。不过两位法师,这真的重要吗?宏愿多年以来偷偷劫走我国货船,人财两空,不知逼死了多少人。那个时候,你们为什么没有来?难道上吊比被锄头打死要痛快点体面点吗?要论谁错,难道不是对面先犯的错吗?” 国主用一种明仁不知怎么形容的眼神看她,随即,微笑起来。那笑里面带着点令人厌恶的圆滑,仿佛一只飘着死苍蝇的菜汤,“啊呀,两位法师。我们都知道,佛门清净之地,不能打打杀杀。所以这不是都没有砸佛寺么?你要接收流民,接收了就是,我们不管。” “我们不管,你们也不要管我们了。行不行?”他悄悄道:“不如这样,法喜再捐一座佛祖金身像?纯金的,十米。不,二十米!” 明仁瞪着他,心中郁结,难以言说,住持只是静静看着国主,不发一言,拂袖而去。 “诶,别走啊!法师说一个数,我们建就是了!这样行不行?” “……” 声音被甩在身后,明仁跟在住持身后,见其他人神色怪异,竟是故意把两人当做打秋风的来对待,顿时气到差点头昏,抿唇道:“再去宏愿国……” “不必去了。”住持道:“抱着那般目的,已经药石罔效。去也是无用。” 明仁道:“若是把这国主给抓来关到佛门……” “明仁。”住持温和看她,视线中略有愁意,“先不说,我们不能这般做。其次,就算真的这样做,他走了,其他人也会继续贯彻他的做法。能抓一个两个,能把法喜所有主战之人都抓走吗?” 明仁哑口无言。 “此战,绝不会善了。”住持看向天边,又道:“前阵子,北界之人又悄悄进入西界之内,似是又有异动。” “……”明仁默然半晌,才道:“住持,让我去佛寺中吧。我也是个不小的助力。境界无所谓,我还年轻,还有时间,人死了就救不回来了。” 住持深深看着她,不知为何,犹豫良久。 云闲一众人又感到了时间的骤停,这仿佛出现在任何一个需要抉择的时刻。可这时,寂静的时空中,明仁仍是一脸执着地看向住持,并无半点迟疑。 明仁恳求道:“住持!我就算在山上,我也无法静心的!” “……好。你去。”住持最后仍是道:“明仁,你一定要记住。救人便是救人,不要去考虑你救的是谁,不要生出分别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他沉声道:“不论如何,我佛门弟子,只能固守,绝不能还手!绝不能。不要伤害任何人,听到了没有?!” 第106章 梵心逆莲(二十) 这要求, 即使云闲一行人早就在四方秘境里对佛门有所了解,现在也还是无法想象。 只能固守,不能进攻,换句白话说, 不就是只能挨打, 不能还手吗?可这些是杀红了眼的两国人马,不是好糊弄的异兽, 只是这样, 又怎么能抑制战局? 即墨姝道:“我不懂。” 祁执业道:“你一个魔你懂什么?” “你就懂了?”云闲回嘴,“也不知道谁在秘境里天天离家出走, 要说最受不了佛门这种方式的应该是你吧。” 祁执业:“……” 即墨姝一句“秃驴找死”还没出口,见云闲帮她说回去了, 便不太自然地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风烨顿时觉得心里难受:“我天天给人骂,也没见你帮我说话。” 乔灵珊无语:“明明她骂你最多吧……”被骂的时候心里不难受, 叫他缝袜子削苹果也不难受, 看到云闲帮人说话心里就难受, 真的很难揣测风烨的心理活动。 少年明仁还在回佛门收拾东西。她要带的东西不多, 换洗衣物,一点辟谷丹, 武器靠在墙上,是一把莲花棍。 她像是犹豫了一下, 也不顾忌男女,直接一溜烟跑到了明光的房前,把门推开了。 云闲顿时捂眼, 从指缝里被迫看见了明光大师的闺房。 众人又是一震撼。 明光大师屋内的东西竟然还挺多, 扫帚就有六七把了。他真是个很恋旧的人, 什么东西收拾收拾都不舍得扔,法衣都快洗包浆了还不舍得换,但最重要的是,他人走了,东极法杖竟然还靠在墙上。 他根本没有带武器! 不带武器,等于自断一臂,想出手都难,明仁沉着脸,一排排看了过去。 所有下山的佛门弟子,武器都还在房内。没有一个人例外。 明仁纠结地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莲花棍,最后还是将武器带在了身上,她要防范不时之需。 不得不说,明仁前辈年轻的时候和现在真是完全不一样,没那么慢悠悠也没那么慈祥了,跑起来更是奇快,一行人跟在她后头,感觉自己被拴在马车后头拖。 “接下来她要去哪里?”乔灵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