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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风道骨,冷血手段

    千离走到摆在悬崖旁的屏风前,女修们方才呼啦一下散去。

    胯侧被轻轻一撞,她低下头,才发现垂在腰间的香囊。

    粽子形的香囊,不知何时被洗净挂回来了。

    也许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吧。

    她拍一拍香囊,心情轻快地飘向屏风,“师尊!”

    而后一头撞在屏风表面,脸压成了一张饼。

    “让我进去呀,阿父。”千离举起手上下敲敲,屏风传来砖石殿墙被敲击的响动,却依旧把她拒之门外。

    她不解地把脸贴在屏风上蹭来蹭去。

    不知过了多久,屏风都被蹭出了温度,里面才传出尘清发闷的声音:“站端。”

    “少来这套。”嘴上不服,身子还是勉强正了一正。

    “我且问你,你这次去凡间,可有出手伤人?”

    千离掰着手指数:挖了寂城的灵根,打了摇举不要的男人,切了十几根roubang,掐了姒连的脖子。

    伤人伤多了,想来想去,只有一桩方便说出口。

    “有烂人想cao我,我不乐意,就把他们全阉了……”

    寒意瞬间透出屏风,结成冰晶,层层上攀,直把屏风上绣纹的蛇眼冻僵,尘清的声音才再度响起:“你可有受伤?”

    千离屈起手指,抠掉蛇眼上的雪块,塞进嘴里,咬得嘎嘣脆。

    “放心,师尊不是说想当我的夫君吗?为了全身心地爱你,我才不会被别人碰到。”

    她全然不提带回情哥哥的事,把脸重新贴回冰冷的屏风上,“你不一样,我乐意被你cao……”说着把手伸进袖中,圈住玉茎的guitou一滑。

    扑咚——

    千离脸朝下栽倒在地。

    尘清的屏风,被她吓跑了。

    他像前世那样,连夜扛着宫殿逃跑。

    千离明明说她带上山两人,可亓思打完招呼再回身,只看见先前坠在她身后的少女,另一人不知何处去了。

    她只能先紧着少女看顾。

    “你多大?”

    “虚岁十七。”摇举答。

    这么小,怪不得看她五官都没长开的样子。

    亓思打量少女的衣着,简洁有余,体面不足,显然不是好人家富养的女儿。

    再看她的脸,一张清汤寡水的小黄脸,眉色极浅,从眉头延伸到眉峰就稀薄到只剩几根,是天然的断眉,下眼睑到鼻梁两侧微微凹陷,看不见颧骨,她不安又拘谨地抿着皲裂的唇,是不用算命就能看出的苦相。

    看不出有什么根骨。

    亓思猜她是小侄女心善救下的,打算随便给她安排个有饭吃的地方,刚要带人往伙房走,一道熟悉的哭丧打上耳朵。

    “将军府的长子好怨呐!”

    那男人昨日来罢,今日复返。

    昨日来不受任何修者欢迎,今日,倒正合亓思心意。

    她从袖中取出早带在身上的玉剑,递到男人眼前。

    “这……这是何物?”美玉一望便知价值连城,男人看傻了眼。

    “这是你家小将军的遗物。”亓思勾唇一笑。

    “你说什么!?”男人后撤一步,面露骇色,“你们说好要救人的,如今却杀……”

    “慎言。”亓思握着剑鞘猛然伸臂,剑柄顶在男人嘴上,“听说山下青楼,如今盛传小将军的死因——说他侮辱见慈山女修,受了天罚……可我家宗主,不信这个故事。”

    亓思再逼近一步,毒辣的眼中闪过笑意,“我家宗主说,小将军上月已拜入见慈山,除魔卫道时,不幸死于魔爪。早已战死的英雄,怎么可能闹出侮辱女修的丑事,平白辱没了将军府的门楣?”

    听清她的话,被堵住嘴的男人,浑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你们认错人了。这几日现身青楼的,不是小将军,是披了他人皮的魔。”亓思将双手举过肩,重重拍两掌,云雾缭绕间便显出两列抬棺的修者,“喏,英灵忠骨,归还于你。”

    玉剑终于抽离,被扔进敞盖的棺中,忠心耿耿的奴才往棺中一望,望见主子鲜血淋漓的遗容,哐然跪倒,跌向棺口。

    “噗——”他竟怒极攻心,呕出一大口血,“你们,颠倒是非,欺人太甚!”

    亓思从腰间取下团扇,挡在脸前悠闲地摇一摇。

    “我不过讲了两个故事。青楼的故事,宗主的故事,任君挑选。你若都不喜欢,大可向上告发……别忘了,见慈山为国占星,历代直属于天子。”

    摇举站在抬棺的队列后面,悄悄攥紧了拳头。

    仙姑任她在这里旁观,想必是误以为她年少懵懂,不知世故。

    可惜,她全听懂了。

    想象中仙风道骨的修者,用的,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冷血手段。

    山顶的风不接地气,指尖藏进手心,依然感到发寒。

    棺中的死人脸,她何其眼熟。

    曾经,他以夫君的名义,成为挡在她人生路上的拦路虎,要把她关进妾室的牢笼。

    如今,却被轻而易举地杀死了。

    摇举心中,没感到一点快意,只感到警惕。

    杀死他的不是正义,是站在更高峰的虎兽。

    她踮起脚,背离对峙的人与仙,不声不响走到山路边缘,下望,只见万仞悬崖,无尽深渊。

    之于无权无势的她,这座仙山,是庇佑,还是更难逃脱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