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城市
乌云翻滚,雨水淅沥,空气中夹杂着远处返港的汽船鸣笛声,作为新时代智慧产生的雾被雨水带走,滚落在毫无防备的银色金属上,撑着黑色雨伞的男人正在没有什么人的喷泉广场上赶路,全然不在意被打湿了一边的肩膀。 这是凯因接到命令的第十天,他正在追捕一名代号叫“孙悟空”的渎神者。 凯因的记忆一直都只属于修道院,对“孙悟空”这个名字除去渎神者的印象,还源自他的meimei露娜——一个对亚洲文化有着浓厚兴趣的孩子,倾心于孙悟空反抗万物挣脱桎梏的英雄形象。 对于深受教廷教育影响的凯因来说,露娜对这个名字的定义就已经完全释义他对“渎神者”三个字的理解。 转弯走近一条小路,青苔结成的路面在雨天变得异常的滑,凯因并不受影响,和刚才一般地走着。 凯因走得这般轻松,小心翼翼步履蹒跚的老妇人依然不慎要向别的地方倒去,意料内的疼痛没有到来,老妇人稳住身形以后想要感谢,旁边地人影就冲了出去。 凯因出了小路,规划并不好的城市,四通八达的路口让凯因承认自己跟丢了。他转过身,要将老妇人送回去。 红瓦的矮房子在这一片非常显眼,两边高高的破旧楼房挤压着这一小块带着绿意的真正活着的人家。 老妇人盛情地邀请让还没有找到今晚住所的凯因无法拒绝。凯因将风衣脱下,左臂的银甲还是被戴了回去,就进厨房帮助老妇人做饭。 袅烟吹起,为朦胧的青灰色城市又裹挟上一圈烟雾。 阿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正端着菜往桌上放。阿金常年捕鱼,皮肤黝黑健康,今天不错的捕鱼收获为他的脸上染上一些红润来,一双澄澈的眼睛让人见了都觉得愉悦。 淳朴又不善言辞的阿金显然没想到今天家里会多出一个男人来,一时间只能站在门口望着男人说不出话,张口想说些什么,男人又进里面去了。让心地善良的阿金都不免有些气愤起来,内向的性格令他无法当场发作。 这是个不通人情的人,一边收拾身上东西一边看着里屋里偶尔闪过的人影的阿金想到。他放下所有东西,倚在门框上,打消了再挤入已经有两人的拥挤房间里,他的奶奶并没有注意到他,阿金能看出来奶奶很开心。只是男人想再一次把碗筷端出去却发现门口站了个阿金,微蹙的眉头让阿金格外火大,阿金接过碗筷:“我来吧。” 老妇人听到阿金的声音,高兴是阿金回来了,亲自将一锅菜叶汤端了出来。 一顿饭吃过,要暗不暗的天空已经全然进入夜晚,雨依然不歇,敲打着红瓦房子外被挂起的破烂铁盆。灯火摇曳的内屋,阿金正愤愤地铺着地铺,没有比和一个不通人情的冷漠男人睡一个屋子里更糟的了。 背对着凯因的阿金觉得脊背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这让阿金有些心虚地想是不是骂这个人的话都被对方听见了。阿金战战兢兢地铺好,想缓和气氛说些什么,就被凯因抢先了。 “你是东方人?” 虽然这座城市的东方人不多,可也不算很稀奇,这里沿海,与各处交汇融合,阿金并不特殊。黝黑皮肤的青年只是点点头,没有说多余的话。 凯因追问:“你们有血缘关系吗?” 阿金觉得难受极了,他和奶奶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这件事几乎包含了他这辈子全部的痛苦,他倏然起身,将床上多余的被褥砸在刚铺好的地铺上,冲看起来优哉游哉的凯因吼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才是外乡人!” 阿金说完就拿起油灯走了出去,留下凯因陷入到黑暗中。 独自一人的阿金倚在靠门的窗边,外面走动的人很少,偶尔才有马蹄声,马灯闪过将地面照得油腻腻的,将他的脸也一瞬照亮了。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干净,里面只有一些简单的怄气,恶劣地想着那个外乡人抹黑上床睡觉。奶奶的房间没有灯,以往这个时候奶奶还非要借着外面的路灯做一些针线活。今天没做应该是下雨天腿疼,阿金又有些难过,想进去看看奶奶,又担心奶奶睡着了,睡眠浅被自己一过去就弄醒了。 他又回头看向外面,现在奶奶腿还不严重,他可以等攒够钱接奶奶去布兰城,听说布兰城四季如春,那里的空气不会像这里一样只有煤炭烧出来的灰。 他叹了口气,趟着黑回到屋内,他对这里很熟悉,根本不需要摸摸索索地走回去,他脱了衣服就往被子里钻。 一个温暖的硬物却被阿金撞到,他被烫得弹了起来,哑声惊到:“你怎么睡在这里。” 今夜下雨,雨水将更多的路灯带入到屋里。勉勉强强地在凯因面前勾勒出一个人形。凯因坐起声,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回答阿金这个问题。 阿金反应过来,刚刚不愉快的心情也被驱散不少,俯下身靠近凯因低声道:“你是客人,睡床上吧,我睡这里。” 温暖的气息随着阿金的话语喷洒在凯因的脖颈,因为不敢大声说话而低沉柔和的嗓音以一种缱绻的方式绕进凯因的耳朵里。凯因下意识摇头,却又不确定对方能否看见,不那么善于沟通的他也意识到应该小声说话,他将弯身在自己面前的阿金直接拉得单膝跪在他面前,凑过去道:“不用,这里就可以了。” 阿金被他这么一拉猝不及防,还好膝盖直接跌在凯因坐着的两条腿上,不然他可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因为疼痛叫出来。他听完对方的话,耳朵忍不住抖了抖,略痒地揉搓了一下,他道:“我奶奶知道了会说我。” 凯因是想再说两句,可刚刚阿金贴过来说话却带着自己的膝盖顶到了凯因下面。他只能往后退,对面的人却以为凯因不乐意还在往前靠近,最后被顶到床沿才退无可退。 明明外面还吹进了凉凉的风,燥热的感觉让凯因无法正常地回复阿金的话,对方几乎完全贴到他身上了,凯因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身上的人却毫无察觉地说着话。 可能是因为凯因这种谦让的行为,让阿金对他产生了很不错的改观,他比开始时要活跃许多了,这能帮助凯因了解关于这座城里的事,如果能换一个姿势的话就更好了。凯因想要推开阿金,手却虚虚停留在阿金腰身的两侧。身下的研磨几乎要让他喟叹出声,他头脑已经有些眩晕了。 少有自渎的圣职者对这样若有若无的撩拨根本无法把握,他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今天下午第一次看到倚靠在门栏上的青年,黝黑的皮肤上闪烁着健康的光泽,刚从外面赶回来的发丝上还滴落着雨水,青年应该只是敷衍地擦过,漏网之鱼从发丝间游弋到脖子上,隐没在脖领深处。 凯因微微喘着气,他握住阿金的腰,差点叫出来的阿金被他扔到了床上。他落荒似地冲了出去。 阿金有些气愤地看着凯因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抚上自己右边的腰,那里有一圈圈的魔气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