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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十年前谢云流参加第一次名剑大会时,还是少年心性,那时他初来藏剑山庄,对西湖旁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便拉着李忘生,游遍了西湖旁的每一个景点。 说到寻一僻静之处练剑,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地方,在九溪十八涧的深处有一处山谷,那里与别处景致十分不同,明明是七月的天气,却依旧山覆小雪,银装素裹。两人凭着记忆走到九溪十八涧深处,找到了那个山谷,果然见小山坡上白了一半,空中飘着细小又温柔的雪花。 此处冷如初冬,鲜有人迹,但谢云流和李忘生久居华山,这点寒冷对二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谢云流许久没有动武,早已技痒难耐,又因为梦魇的原因,一直觉得心头堵得慌,找了块空地,便拔刀而出。 “忘生,来陪我练练。” 李忘生拔剑应战,这次是谢云流回到中原以来两人首次心平气和地比试,刀剑相碰,眼神交汇间,心境却大不一样,谢云流依旧用的在东瀛自创的刀法,很快又把李忘生逼退到一棵树前,梦中的片段闪过,握刀的手居然也有些不稳,然而李忘生却没再前两次那样,反手挥剑荡开他的刀,翻身闪到他的身后。 梦里的一幕没有再次重现,李忘生被他用这招攻破两次后,也转变了套路,那人一边出招一边问道:“师兄,你在想什么?” 谢云流这才在心里暗暗自嘲,却假装不甚在意:“我在想,你也懂变通得嘛!” 说罢旋身回刺,李忘生却不再和他短兵相接,顺势跃起,跳回了那棵树上,衣袂翻飞,如一只轻盈的鹤一般。 “被师兄用这一招连续击败了两次,忘生可不能再败了。” “忘生,莫非你夜里与我同床共枕耳鬓厮磨恩爱非常都是装的,其实你都在想怎么打败我吧,果真心思深沉。” 李忘生脸一红,老实答道:“忘生确实夜间做梦时有想过这个问题。” 下一刻谢云流却原地跃起,已踏空而来,趁李忘生脸热之际,削去了他鬓边一缕发丝,那人跃到了另一棵树上,将那缕青丝放在鼻边一嗅。 “哎呀,师弟,原来你在梦里也在想着我……唔,好香。” “师兄……你这是……趁人之危!”李忘生涨红了脸,“师兄以刀剑为尊,怎可如此轻浮。” 谢云流把那发丝和先前的发结收在一处,嬉笑道:“可我的刀想你了,你说怎么办吧?”说罢挽了个剑花,以刀做剑,又飞身荡来。 “师弟,你再不认真,可又要输了。” 两人对练了许久,起初还按着纯阳剑法的招式,到后来,谢云流心随意动,怪招频出,非用剑风去撩拨李忘生,李忘生最初还因为羞耻心难以招架,被戏弄许久后,也终于适应了,面不改色地配合着对方。两人心意相通,又被勾出万千情丝,一路在山涧中追逐打闹,渐渐从山谷打到了烟霞山,又从烟霞山打到了西子湖畔。 天色已晚,三三两两的藏剑弟子已出门在河堤上散步,忽见一黑一白两道人影从远处如一阵风般飞来,那黑衣人在前飞着,足尖轻点,已跃进了西湖,在湖面留下一圈涟漪。 “忘生~再来呀~” “师兄,莫在此处胡闹了。” “好师弟,你若能追到我,我自然随你回去。” 李忘生见谢云流身影渐渐远去,只得跟着那道水痕跃到湖上,待他行至湖心,却又见谢云流已好暇以整地等着他了,两人在湖面上过了数招,虽在水上,却未湿寸缕,如太极双鱼一般,时而靠近时而分开,只留剑风在湖面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波痕,晃晃悠悠,扩散开去。 “那不是纯阳宫的李道长吗?” “他喊那黑衣人叫师兄,想必对面的便是谢云流了。” “听闻谢云流叛师出逃,没想到师兄弟之间的感情还这么好,真是羡煞旁人。”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居住的小院,又从屋顶打到了地上,谢云流却忽然不打了,果见李忘生没能停住,一头撞进了自己的怀里。被谢云流揽在怀中,一个吻便毫无预兆却又在意料之中般印在李忘生的唇上。李忘生与谢云流练剑练了几个时辰,也被勾得心动不已,两人唇舌难分,从院子里挪动到了屋里。李忘生被谢云流按在门框上,直被吻到脚跟发软,谢云流才放开他唇,然后咬着他的耳朵说:“师弟,一会为兄将今日的剑招记下,便是一套新的剑法,只属于我们的剑法,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李忘生未想到谢云流居然说了这般正经的话,微微侧头躲过了耳边的热气,“师兄不是要记剑招吗,还请放开忘生。” “不急,”谢云流把李忘生搂紧,道:“现在么,我的剑想它的鞘了。” 李忘生疑惑地看着谢云流放在床边的剑:“师兄的剑不是已在鞘中吗?”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被谢云流一顶,继而整个人熟透了。 “——这把剑。” “师兄……莫开这种玩笑……唔……” 谢云流大概实在忍得太久已不想再忍,搂着李忘生便滚到了床上,在他的脸庞印下一个一个的吻,又伸手去解他的腰带,然就在两人情难自禁之时,却传来了大煞风景的敲门声。 “师兄……有人……” “谁这么不长眼,莫管!” “云流兄,忘生兄,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门外那人力气极大,见无人开门,用力一推,便将门推了开去。谢云流和李忘生匆匆进屋,又急着欢好,哪里记得落栓,门外的风吹了进来,谢云流眼疾手快,拿过旁边的被子将李忘生裹得严严实实,李忘生的脸霎时红透了,干脆钻进了被子当鸵鸟。 “拓跋思南,你来作甚!”谢云流气急败坏道,“没看到我和师弟在练剑吗?” 拓跋思南奇道:“哪有人在床上练剑的?” 李忘生把自己的头埋得更深了,只觉得无地自容。 谢云流冷笑道:“呵呵,我们纯阳的剑法博大精深,如何在床上就练不得?” 拓跋思南道:“忘生兄没有告诉你,我要与你比剑吗?” 李忘生白日与谢云流练剑在兴头上,确实忘记告诉他这事了,心中更觉羞愧难当。 谢云流总算抚平了内心的燥火,道:“比就比,不过你先和我师弟比过再说。” 拓跋思南说:“正好,我也想和忘生兄比一局。” 谢云流道:“你先去屋外等我们。” 拓跋思南走后,李忘生才把头伸出来,谢云流本还在气头上,但看见李忘生那副惊惶的表情,却被逗乐了,便坏心眼地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屁股,果然见李忘生如临大敌,丢过来一个毫无威力的眼刀。被那双如春水一般的眼睛瞪着,谢云流却大为受用,心如被猫爪挠着,痒得很,只想把李忘生按着怀里好生欺负。然而现在不是时候,谢云流只得见好就收,这才把李忘生从被子里挖出来,又好言安抚了一番。 “让拓跋思南先和你过过招,我看看他有什么破绽,到时候比赛好对付他。” 整理好衣着后,两人走到院子里,李忘生先与拓跋思南过招。拓跋思南一心向剑,剑势刚猛,看似寻常的劈砍,却是造诣极高。李忘生与他过了百余招,败下阵来。换了谢云流与拓跋思南比,李忘生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心想,这次名剑大会,果然应该是拓跋思南夺得正阳剑。拓跋思南已经剑术大成,恐怕方乾与他对剑,也要饮败。 谢云流与拓跋思南又过了几百招,打到了后半夜,终于还是输了。总算把拓跋思南这尊大佛给送走,谢云流十分不服:“我刚重拾剑技,等过几天练好后,再与他比过。” “师兄,胜败乃兵家常事,莫要在意。” 谢云流道:“不过我已将他套路记住,这两天我们多练练,倒时候你多在他手下过几招,莫叫旁人看轻了我纯阳剑法。” 谢云流充当起了狗头军师,李忘生哭笑不得,知道谢云流在为自己计算,他虽然不在乎输赢,但不愿拂了谢云流的好意,何况若能借此机会提高剑技,也是好事一桩,便点头答应了。 被拓跋思南打扰,谢云流性致全无,想到名剑大会,又问:“明日是谁比试?” “李承恩与武镜。”李忘生说完,又把名剑大会的规矩和谢云流说了一番。 “李承恩打不赢武镜,待他二人比完,你便上台,叫武镜那厮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谢云流一想到扬州发生的事,仍是气不打一处来,然而李忘生却有不同的意见。 “武镜现在嫉恨我们,我不宜与他正面交锋,若再让他丢了脸面,他定要迁怒纯阳。” 谢云流恨铁不成钢道:“李忘生,你就是这般软弱,才总叫人欺负!” “武镜在神策军中,声望不低,这几年神策军一直对纯阳虎视眈眈,还是莫惹事端,叫人借题发挥的好。” 谢云流无奈,但李忘生已拿定主意,事关纯阳,他也不想勉强对方,只想等哪日乔装打扮一番,神不知鬼不觉将武镜揍一顿,既不让那人怀疑纯阳,又解去心头之恨。 “武镜与李承恩比武没什么好看的,你看完比赛,再来找我。”说罢谢云流将李忘生放平在床上,又帮他拆了发冠,“时候不早了,你明日还要忙,快些睡吧,今晚就先放过你。” 李忘生见谢云流没有要上床的意思,问:“师兄不睡吗?” 谢云流挑了灯,铺开了一张纸,道:“白日睡太久,现在睡不着了,我先将剑谱记下来。” 章节28: 2个月前 标题:28 概要:- 本文涉及到作者魔改的时间线:老谢回中原-剑帖事件、名剑大会-与藤原广嗣决裂并带部分追随者建立刀宗(刀宗雏形,此时类似组织状态)-宫中神武遗迹,洛风死,静虚一脉出走-纯阳门派事件-正式在舟山建立刀宗-烛龙殿-此后按老谢个人官方时间线走 (28) 谢云流记剑谱极快,记到几处不甚满意,又做了修改,想到白日里与李忘生练剑的情景,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这是他自被梦魇缠身后难得体会到的轻松惬意,然到夜深人静时,阴霾又一次袭上心头。 谢云流只觉得心烦意乱,提着刀剑便走到院子里舞剑,把纯阳天道剑势、北冥剑气的招式从头到尾使了一遍,又换了刀,将东瀛所创刀法使了一遍。夜剑一阵风吹过,从树上落下了几片树叶,谢云流忽地想到那总飘在自己眼前的剑帖,拔刀便将几片落叶一一斩断,而后那几片落叶飘到了眼前,断痕各不相同。 谢云流心有所感,飞快回到了房中,门外的风把还放在桌上的剑谱吹到最后一页,露出压在底下的白纸,烛光摇晃,谢云流已以笔做刀,在那白纸上留下了十八道墨痕,那是他在梦里见到最后一次剑帖断裂前的刀痕。而后谢云流从怀里拿出那半张剑帖,放在了纸上,果真与其中一处痕迹的走势角度一一吻合。 若是刻意挥刀,自可将落叶按着一模一样的痕迹斩成两半,但若是无意中挥刀,却很难在巧合中将空中不同姿态的落叶斩成分毫不差的两段,那十八道刀痕,走势各异,或许是他可以解开谜题的唯一线索。 他本再也不愿回忆那些噩梦,然此时那不断裂成两半的剑帖却在脑海中越发地清晰,第一次,第二次……第十六次,谢云流将那些刀痕按着顺序标出,却在最后两处忽地停下了。十年前长蛇谷,李忘生死后剑帖的断痕,竟然与他手中这半张一模一样。 为何,这一次剑帖的断去,李忘生并未死去,却造成了十年前的那一次死亡,莫非……十年前只是这一次往复循环的梦中梦?谢云流心头一震,若前十六次的循环他皆没有李忘生死于长蛇谷的记忆,便自然不会发现自己对李忘生的爱慕之情,只将他视为手足兄弟,而后那尚未萌芽的感情在他远渡东瀛之后,便被愤怒与仇恨重重掩埋,再难见天日。 谢云流稳住心神,又看向那第一道刀痕——刀痕自左上角的顶点切到右下角,这一道刀痕如此独特,他绝不会记错,这道刀痕也曾经出现在他的另一个梦里,在枫华谷中他做了第一个关于未来的梦,梦里他遍寻不到李忘生的尸体,一时激愤,在偶然间将剑帖切至了两半,便是这样的裂痕。 而后他在舟山的观风亭临近死亡时,又连做了三个梦,第一个梦里他指责李忘生包庇杀害洛风的凶手祁进,从而欲彻底与纯阳一刀两断、自立门户,第二个梦里洛风已死,他欲杀上纯阳找李忘生讨个说法,第三个梦里,他与洛风商量邀李忘生前往宫中神武遗迹相谈,由洛风死为线索,这三个梦的发生无疑是倒叙的,可当谢云流记起那三条刀痕,却分明对应着第十次、第十一次、第十二次。 若那些梦才是真实,便说明——李忘生的生命在缩短。李忘生在循环里一次次的死亡并非没有代价,每死一次,他的生命便缩短了一年。谢云流竟然不敢再想,他冲到床边,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着李忘生,李忘生浑然不知,他睡着时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谢云流苦涩地看着他额间的太极阴鱼。在前十六次的梦里,他并不知道自己爱慕李忘生,自然不可能与他结为道侣,二三十年后的结局中,李忘生死时额间浑圆的朱砂便是明证。 但最后一次被李忘生侵入的梦中,在李忘生死后的额头上,他却看到那浑圆朱砂已变成了太极阴鱼的模样,那是现在的结局吗? 可那时他欲再次斩断剑帖,却想起剑帖早已被他斩断……那道刀痕……刀痕慢慢在他脑海浮现,二十年后他在华山山路上挥刀斩出的刀痕竟然与他手中剑帖的断痕一模一样。在同样的地点和相同的时间,他挥出的两刀跨过了时空达成了几乎不可能的重合,才将时间又往前推了十年,可十年前的他依旧什么也没能挽回,李忘生为了救他,未及弱冠,便惨死在了长蛇谷。 谢云流觉得自己的心,也如那剑帖一般,被那十八刀,一刀一刀切开。 -- 李忘生是在屋顶上将谢云流找到的,那人怀中抱着那坛女儿红,然而酒坛已空。谢云流欲借酒浇愁,可他非但没能酩酊大醉,反而比往日更加清醒,两眼直直地看着虚空的一点,直到眼睛被投下的阴影遮住,他才呆呆转头,看到了李忘生。 李忘生显然对他通宵喝酒的做法不甚赞同,一边拿走了他手中的酒坛,一边将他扶起:“师兄,你武功刚刚恢复,还是要好生修养才是。” “忘生……忘生……”谢云流只是喊他,又似耍无赖一般将他缠住。 “师兄可是又做噩梦了?” 谢云流被他说中,愣了一会却道:“未曾,我只是在想如何破拓跋思南的剑招。” “唉……” 两人跌跌撞撞地下了屋顶,谢云流却比往日安静了许多,只以醒酒为借口,呆坐在一旁,实则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忘生。 李忘生急着去名剑大会,走前又给谢云流泡了杯醒酒茶,谢云流是不爱喝茶的,可不知为何,却头一次觉得这茶的清苦香味,比酒更醉人。喝了茶,谢云流乖乖按李忘生说的躺在床上,他根本没醉,更没有睡意,只是为了让李忘生宽心而假装休息。 谢云流看着李忘生走出门的背影,只觉得李忘生还活着,真实又生动,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了。待这次名剑大会结束后,他就和李忘生一同回纯阳,回到纯阳后,他哪都不去了,再不想别的事,就在山上守着李忘生一辈子…… ……可这一辈子,只余二十载,何其短暂。 -- 李忘生到了会场,被此处的人声惊到,名剑大会第一天,会场的情况已经与前一天大不一样,虽不说人山人海,但观战区也是座无虚席,更有三三两两的江湖人士在开盘押输赢。李承恩与武镜虽是独自而来,但天策士兵与神策士兵已各占了一片区域,藏剑山庄又在会场旁边布置了一片区域,放满了刀剑,供众人参观,当然其中最耀眼的,自然就是正阳剑。 李忘生坐定后没多久,叶孟秋便宣布比试开始。 自发现王遗风以笛代剑后,李承恩也后知后觉地把自己的武器换成了枪。但如他所说,枪始终是更适合于马战的兵器,他天策武学本不长于步战。但武镜却是步战出生,年岁又比李承恩长了许多,无论武学内功都造诣更深。 李忘生对两人武学心中有数,知道李承恩大概率要输,但观两人打斗,却总觉得有些奇怪,武镜的剑招比在扬州看到时又刚猛许多,身体的速度也越发快了。李忘生本以为那两人要打到几百招才能分出胜负,然而只过了一百招,李承恩已招架不住。军中的武学没有那么多花架子,一招一式都是奔着拼杀而去,很消耗体力,然百招之后,李承恩已在喘气,武镜却稳如泰山,大气也没喘一下。又过了十来招,武镜依旧攻势凶猛,更是痛下狠手,年轻的天策将军身上已多处负伤,一旁观战的天策兵士更是愤愤不平。 李承恩知道已无胜算,虽然心中不服,不得不退下台去,这一局,武镜赢了。叶孟秋宣布武镜获胜,而后将目光移到了台下那三人的身上。李忘生心中疑惑,莫非短短十来天,武镜得到高人指点,武功又上一层?他正想着,却发现一道目光灼灼地盯在他身上,原是武镜正挑衅地看着他。 武镜先前打不赢李忘生,现在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只待李忘生上台,好生折辱他一番。李忘生见此情形,便知无论自己避不避让,梁子已经接下,刚想上台,却见旁边的王遗风足尖一点,已跃上台去。在参赛的五人中,王遗风是最神秘,却也是最无名的一个,红尘武学一脉单传,江湖中向来少有人知其来历。 武镜见王遗风一副文士打扮,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只道李忘生看不起自己,心中嫉恨又多一分,然而李忘生看向王遗风时,却见那人眼中多了一分玩味,但那一分玩味不像是对着武镜,更像是冲自己而来。李忘生不明所以,只得微微颔首,退回自己座上。 李承恩与武镜的打斗比想象中结束得早,散场后,神策士兵又去天策士兵前挑衅,天策众人因为李承恩输了,憋了一口气,双方几乎约好了地点,却被从场下退下的李承恩阻止。李承恩安抚了一番天策弟子,叫他们不要在藏剑的地盘多生事端,武镜只道李承恩胆怯,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李忘生,便故意擦肩而过,蔑道:“李道长迟迟不肯上台,莫不是要当那缩头乌龟?”说罢便带着众神策兵士跋扈扬长而去。 武镜的挑衅在李忘生心里根本掀不起一丝风波,李忘生念及李承恩受伤,才在此处等他。 “李将军的伤可有大碍?” “无妨,都是些小伤。” 李忘生这才放心,又说:“贫道方才观武将军的武功似乎有些古怪,李将军无事便好。” 李承恩这才不平道:“连李道长你也看出来了!那武镜的武功变得好生奇怪,若下一个是道长你上场,我还得提醒你提防着他。我与武镜在上林苑围猎交手过多次,虽然比剑技不如人,但他武功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这绝不是他平时的实力。若是公平较量,输了也就罢了,现在真憋屈!” 李忘生道:“要破他剑招,却也不难。” 李承恩一听,哪里还忍得,赶忙拉着李忘生教他,两人出了会场,在烟霞山中找了一僻静处,李忘生演示了几遍,又与李承恩比了一场,李承恩自是不敌。 “输给道长你,我是心服口服,这次名剑大会没有白来。”李承恩趁机道,“纯阳宫的剑法妙不可言,日后贵派可否派一些弟子时常来我天策府走动,相互切磋讨教。” 李忘生道:“将军诚意,有何不可?” 与李承恩告别后,李忘生顺道走到了茶园,却在此又偶遇了叶英。 “昨夜在西湖旁偶见李道长与谢大侠湖中对剑,剑法灵动飘逸,令我等藏剑弟子心神驰往。” 李忘生这才知道昨日与谢云流的胡闹被藏剑众人看在眼里,不由脸上发热。 叶英见他难得没和谢云流在一处,便提出了比剑的请求,李忘生欣然答应,又欲回到刚才那处空地,叶英却说在茶园便可。李忘生心道茶园种满茶树,不只比剑,怕还要比轻功了,没想到下一刻却恍若出神,叶英已在心境中与他过招。李忘生先前不知叶英练的乃是心剑,进入无上心境,剑荡影迭,无一不在心,李忘生赞叹之余,又想此心剑与纯阳剑法人剑合一,物我两忘意有相通。旁人只道李忘生与叶英在茶园中信步,却不知两人已过了百余招,倏忽间一炷香的时间已过。 叶英道:“道长剑法果然精妙,心境更是广阔浩瀚,在下佩服。” 李忘生却说:“少庄主年纪轻轻便有此大才,日后剑道境界不可限量。这心剑若叫我师兄见了,他定然也会说好。” 叶英听到李忘生又提到谢云流,微微一笑,转而却有些许愁色:“只是有一事,在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庄主但说无妨。” “在下方才进入心境,发觉道长的心魂似有所损。” 李忘生对这事当真闻所未闻,转念想到师父曾说过禁止自己再用分魂术,不知是否与此有关,难道分魂术用多了,会损到魂魄,可魂魄受损者,多会心神失常,行为疯癫,为何自己却毫无所察。叶英所练心剑,见微知著,只知李忘生心魂受损,但如何补回,又会有何后果,却一概不知。 李忘生谢过叶英,两人又在茶园中闲逛一圈,叶英还有事务要处理,便告辞了。李忘生刚想去找谢云流,却见不远处的茶树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而后那人影跃到他的面前,不是谢云流又是谁。 谁也不知道谢云流是何时来的,他又在这棵茶树上蹲了多久。 李忘生窘道:“师兄,你如何在这里?” 谢云流酸得很:“与李承恩和叶英比剑可开心?我看你与他们其乐融融,早已把我这个醉酒的师兄抛在脑后了。” 李忘生只得解释道:“师兄……忘生并非忘了你,只是师兄这轻功出神入化,忘生又学艺不精,才没能发现师兄。” 谢云流见他那一本正经拼命解释的样子,这才心里好受了点,然而也是跟踪李忘生,才从叶英的口中听到了重要的信息。陆危楼曾经说剑帖上有李忘生的十几道魂,若设法将魂引回李忘生的体内,是不是就可以让他恢复如初? 见谢云流又在出神,李忘生小心问道:“师兄……你在想什么?莫非真的生气了?” 谢云流脸色稍霁,才说:“呆子,这是我结合东瀛忍术和轻功独创的一套追踪藏匿术,怎能叫人轻易发现?不过你若想学,师兄也可以教你。” “……我们还是先练剑吧。” -- 这几章因为要解释循环又要写名剑大会,第一次写这种文,来回改了好几次还是不太满意,但再不写感觉就写不出来了,所以硬着头皮写了,希望老谢没有太ooc 章节29: 2个月前 标题:29 概要:- (29) 大概是因为窥破真相后心情实在郁郁,谢云流难得收了那些迤逦的心思,认真和李忘生一起练了一个时辰的纯阳剑法,而专注于此后,他突然发现,原来换一种心情去看李忘生的剑法,结论却大不相同。在东瀛时,他日夜想着李忘生的剑招,故创出了一套破解之法,然而现在,他却发现对方颇为呆板的剑招之后其实也能生出无穷的后招,反破他的刀法,于是便一一和李忘生讲解,末了又让李忘生持刀,自己用剑演示了一遍。 果不其然,谢云流又在李忘生的眼中看到了那熟悉的仰慕之情,若是从前,他必然是得意无比尾巴都能翘上天去,但现在只觉如鲠在喉别是一番愁苦滋味。李忘生的心思何其细腻,他若这时露出郁闷神色,那人必定又会来追问缘由,可李忘生现在对他的关心,无疑比刺他一剑还要来得诛心。好在李忘生此时的心思在刀剑上,他似乎想到什么,难得有些激动。 “师兄,可以再让我用用你的刀么?” “当然。” 难得李忘生对他的刀表现出了兴趣,谢云流不明所以,但见李忘生又拿着刀舞了几下,便在刀上凝气,而后举过头顶,劈斩而下,而后远处的山尖划下了一道雪痕。这招名为鸿蒙初开,他曾经见过李忘生用这一招,在长安的小树林,李忘生曾用这一招去劈陆危楼,然而劈了个空,而后在扬州的码头,李忘生又用这一招为他劈出了一条生路,两次出招,天差地别。 李忘生道:“我练这招总是练不好,但方才用师兄的刀,却豁然开悟。” 谢云流道:“纯阳惯用的剑大多剑身较轻,剑刃偏细,确不适于劈斩之招。”他忽然反应过来,笑道,“但刀却是最适合劈斩的兵器。” 李忘生一贯平静的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又换回了自己的剑,却在凝气之时,变作刀形,一劈而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后他反复练了数十次后,终将气凝为剑形,劈斩却再不被其形所扰。 谢云流忽地想到少年时,李忘生每每刻苦专研,习得新招,也会露出这般高兴的神色,那人对剑道的喜爱,或许并不亚于自己。 李忘生道:“忘生终究还是驽钝,还是师兄让我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谢云流也被李忘生的心情感染,暂时将那烦恼抛掷了脑后,只等与李忘生练完剑再说,这两日他练武也有心得,道:“师父走前叫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