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包夹芝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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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站在楼顶边缘,破旧的广告牌摇摇欲坠。 “告辞,博士。”前来接头的干员冲你点头,拉起面罩遮住面孔,往下一跃,你伸头去瞄,只见那位身手矫健的菲林干员轻巧落地,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重云原本抱臂倚墙站在不远处,警戒着四周,见对方离开,便朝你走过来。 “博士,我们接下来去哪?”他脸色还是有些不好,你有些啼笑皆非,便故意凑近了些,用金色瞳孔肆无忌惮地扫视着他。 “怎么,还在生气?我知道错了,不应该不及时用你给我的符。”你笑眯眯的,毫无征兆地话锋一转,“那不如今晚去那,我给你赔罪?” 涉世未深的少年毫无防备,顺着你手指的方向一瞧,赫然是对面楼顶一块在深夜肆意散发着暧昧粉光的招牌,依稀写着情侣旅馆的字样。 他就算再青涩,也倏地明白过来。只见这只可怜的黎博利差点连雪白翎羽也竖起来,臊红着脸连连倒退几步,语无伦次: “开……开什么玩笑!博士你!” 眼见对方都快熟透了,才戏谑地摆摆手,“好啦好啦,我胡说的,抱歉哦!” “……我不需要你赔罪啦。”重云悄悄掀起眼皮觑你,脸还红红的,“为什么这么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啊。”他小声嘟囔抱怨道。 “唔……可能因为我活得太久了?” 你还是笑嘻嘻的,像是在开玩笑。 你当然知道重云赶到时有多害怕,他风尘仆仆地穿过战场回来,一具斐迪亚尸体便赫然在目,炸药硝烟味与满地血rou模糊肢体残片。 他的表情……看起来整个人好像都要碎了。 为什么他会这么悲伤?你当时站在阴影里,盯着重云,疑惑地发怔。明明自己与他素昧平生,甚至满打满算只相处了几日,他居然也会为了自己的死亡而…… 你捏紧了手中最后一张符咒。 许久之后,你再次回忆到那日,不由地想,也许这就是你最初的动心。 不得不承认,当时那位灰头土脸的黎博利少年脸上无可抑制的悲伤,竟然让你心旌摇曳。 如果,他能为你露出更多表情,自苏醒以来便空无一物的心,是否能拥有片刻满足呢? * “你知道我们来龙门做什么吗?重云。” “呃……秘密任务?” 你双手插兜,摇了摇头,“你看周围这些紧挨着的倒闭许久的服装店,意味着什么?”他挂起疑惑的表情,你垂眸,“意味着这条街的服饰业曾经繁华,但如今已经无以为继,甚至一夕败落。” “真奇怪,只要龙门还有人,总得穿衣服,是不是。那就不是购买人群出了问题,而是有人抢占了他们所有的生意。” 头顶霓虹灯串联成某家服装店的字样,但零星闪烁、久未维护的模样,大约店面也倒闭许久了。 夜风吹起你宽大衣摆,你拢了拢耳侧凌乱的碎发,“大约五年前,有一种新材质的布料横空出世,成为一股势不可挡的流行浪潮,迅速席卷了整个龙门乃至炎国。据说它由一种极为娇艳的花加工制成,面料丝滑触手生凉,可与真丝一较高下。甚至传言还有……” 你漫不经心地一笑, “……隔绝部分源石污染的功效。” 重云虽避居深山,谢拉格远离天灾已久,却也知晓源石病于泰拉大陆如洪水猛兽,众人对感染者唯恐避之不及。因此,倘若真有这样一种不似防护服笨重、美观又极具实用性的布料,那么,短时间内被疯狂追捧、以至于供养出这样一座庞然大物,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他冷眼瞧着远处那间金碧辉煌的商场,橱窗衣饰琳琅满目,人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与此处这条败落的商业街形成了鲜明对比。 大门上标志熠熠生辉,恰好是一朵陌生的娇艳欲滴的花。 招牌上赫然二字在目。 ——飞云。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熟悉感。 “所以,博士,我们要去找那个飞云商会吗?”重云跟在你身后,有些好奇。 你摘下面罩,深深吸了口气,很久没呼吸过扑面而来的微凉夜风,夹杂了淡淡的木头腐朽味道。 你脱下厚重防护服,和面罩一起叠起来小心放进巨大的手提包中,身上只穿了件宽松T恤和短裤,露出细细的小腿。 “不急,我们先去买几件衣服。”你笑着回头望他。 重云有点担心,“会不会身份暴露?” “唔,没事,龙门没人认识我。” 你们下了楼顶,径直冲着那间灯火通明的商场走去。重云小心地侧头打量你,却发现离开了那些巨大的装备,他人口中的“巴别塔恶灵”不过是个娇小姑娘,甚至有些瘦弱,细软金发坠肩,笑起来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 高处辉煌灯光打下来,彩光轻柔晕在苍白脸上,镀上了一层娇艳的色彩,好似本身在发光。 不,他忽然很确信,博士本身确实是某种光一般的存在,神秘,冷静,永远镇定自若,永远运筹帷幄,当然,偶尔也爱开一些恶劣的玩笑。 你们推开门。 大厅里四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身着炎国古典服饰的服务生眼尖,接过你们手中的提包,体贴询问:“客人需要什么服务呢?” 你眨了眨眼,不着痕迹打量四周,故作瞧不上,高傲道:“我今日新到龙门,有没有高档一些的礼服,明日有一场重要宴会需要出席。” 服务生一笑,弯腰伸手,“两位贵客请随我来。” 重云盯着你身上堪称随意的类似睡衣的T恤,有些纠结,趁服务生去按电梯,赶紧戳了戳你,飞快地小声提醒,“博士,我们这样真的像上流贵族吗?” 你充满深意地睨他,“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重云,在龙门,也许穿得越随意,越是有钱呢?” 重云茫然地在原地停了片刻,想到服务生恭敬的姿态,没有丝毫怠慢,便又信服,赶紧提步追上了你。 奢靡浓烈的香水味中,独自穿梭在一件件陈列在橱窗中的礼裙中,雪白清冷,漆黑高贵,赤红热烈,你却心不在焉,只偶尔停下步子,凑近去瞧布料质感。 服务生只当你注重质量,便笑着解释道:“小姐,飞云商会的所有高级礼服都是由统一种植的霓裳花精心加工制成,入手质感比真丝还要柔顺贴身,您尽管放心。” 你却捕捉到一个尤为重要的关键词,只意味深长地重复:“‘精心加工’……吗?”你又摇头,“听说霓裳花还有另一种神奇的功效,我在卡西米尔时就听说了,因此特地来龙门瞧瞧,它是否真的能……” 服务生意会弯腰,只道:“小姐,请随我来。” 出房间的时候只见重云站在门口,你无声冲他摇头,让他站在原地,自己随着服务生走到了这层楼的更深处。 愈往深处,却没有再堆砌金碧辉煌的装饰,只是简单一间茶室,昂贵的金丝楠木制成整整一套家具,一位颇是眼熟的身影正挺拔背对着你坐着,偏身去沏茶水。 茶香四溢,热烟袅袅。 隐隐透过蒸腾云雾,你睨见对方耳垂上一缕晃荡的杏黄流苏。 “我猜到阁下要来。” 清亮的少年嗓音,如某种山涧隐秘的裹挟碎冰的流水,折扇倏地展开,鎏金瞳含笑,“请坐,罗德岛的……博士。” 你绕到他正前方,淡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从你们踏入龙门的那一刻,我就收到了消息。”撩起宽大的袖摆,他举起茶壶,倾出一汪茶水,文雅地伸手递过来,“不必如此针锋相对,我们总要谈谈的,对吗?” “你的态度很奇怪。” 你冷眼瞧着,钉在原地不为所动。 “来此之前,我只知晓飞云商会确由一位颇为年轻的少年做主,想不到竟然如此……” 你嗤了一声,“……莽撞。” 居然直接敢与自己战场相见。 对方闻言愣了片刻,接着骤然笑出声,声线清清朗朗,“再怎么说,有一心求死的博士珠玉在前,在下可万万担不得‘莽撞’二字的。” 你听他明嘲暗讽自己,却反而没生气,松了眉头,终于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在少爷微微惊诧的目光中,仰头一饮而尽。 “谢谢。”你又优雅地放回去,瓷器与木制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怎样?罗德岛的博士。”他单手支着脑袋,耳坠微晃,饶有兴趣地打量你,“在下行秋,不巧于飞云商会略有话语权。如果您想要与飞云交易,在下还是有些权利擅作主张的。” “很抱歉,我认为不可行。” 你直白开口,“至少,我见到的那些所谓的高档礼服,不过是些除了浮夸的外表一无是处的废物。” 行秋闻言,不慌不忙折扇抵唇,“那就要看,您对‘用处’……究竟是什么定义了。” “什么意思?” “您认为,‘价值’是什么?” 行秋正要解释,却被低头急匆匆行来的服务生打断,立定后恭敬俯首,要与行秋耳语,却被他制止,“当着客人的面说悄悄话,可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 服务生犹豫了下,便用正常音量道: “二少爷,我们有一批货在商道被劫了。” “哪一批?” “月底的单子,运往维多利亚的。” 行秋眼睛都没眨,低头吹了吹茶水,“随他去吧。也许很快就会发现,那并不是他们想要的。” 你紧紧盯着他,“我听说飞云还经营着相当规模的平价产业,这般态度,想必丢的这一批货并不值钱。” “不,恰恰相反。” 行秋意味深长地弯唇,“它本来即将被送进维多利亚的几位大公爵之一手中,称为‘价值’连城并不为过。” 你低头忖了几秒,猛地抬头,用一种冷冰冰的充满审视的眼神望向他。 “也许……上流社会的‘价值’,并非你认可的价值。” “聪明。” 行秋搁下茶杯,合起折扇,彬彬有礼起身,“那么,这位美丽又充满智慧的小姐,在下非常期待明日和您的正式会面。” 你嗤了一声,起身要走,在与这位心眼比筛子多的二少爷擦肩时,听到极轻的一声,“也许,您与罗德岛认可的‘价值’,与在下并不矛盾呢?” 你停步,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他。 只见这位长相贵气的俊秀龙裔还是不辨喜怒地笑,冲你文雅弯腰,耳坠杏黄流苏一晃,他慢声道: “倘若在下猜得不错,一楼大厅中,或许有您想要的。” 你没再理会他,疾步离开。墙角等你许久的重云见你才出来,急急上前几步,“博士,我还以为被他们扣押了。” 你啼笑皆非,却没告诉他自己遇见飞云掌权人的讯息,“这才多久,重云,女人换衣服的时间你不懂。如果是结婚,说不定要你等一上午呢。” 谁知又惹得少年涨红脸颊,“博士,不要拿我寻开心了。” “可惜没有合适的礼服。”你半真半假地叹气,“实在不行咱们只能下楼看看了。” 重云信服地点点头。 * 翌日,飞云商会总部的会议室。 你走进来的时候,视线并未去瞧对面,微微地垂着,反正也没有人能穿透面罩看到你的表情。重云倒是紧张地站在你一步开外的位置,手搭在剑柄上,准备随时保护你。 谁知会议室中空空荡荡,只坐了一个人。 主座上,原本偏头望向窗外的人突然开口,声音清亮,“感谢您能来赴约。” “我向来准时。”你平淡道。 “哈哈。”对方笑声明朗,转过头来,折扇敲掌心,黛青发下,露出一双漂亮的鎏金色瞳孔。他没有第一时间看你,反而是径直望向了你的身后, “好久不见,重云。”他自顾自轻快地说,“代我向申鹤小姐问好,喀兰峰的风雪还是一如既往吗?” 重云的身体猛地僵住了,他拢起眉头打量对方许久,才艰涩开口,“……行……秋?” “喂喂,真是让我伤心。” 行秋撇了撇嘴,把玩着手中一支娇艳欲滴的花,“这才多少年,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吗?我可是一直有在关注你啊,重云。” 你明显能够感受到黎博利少年的尴尬,重云抓了抓头发,踌躇半晌,低声下气,“对……对不起,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 行秋笑着摇了摇头,摘下一片,吹了口气,殷红的花瓣轻飘飘地飞过来,落在你肩头。 你偏头,用指尖捻起,望向对面。 “美丽的小姐,罗德岛的博士,又见面了。” 此次秘密会议的一方首领冲你颌首,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个正式的身份与你见面,只是论谁也想不到,名为‘飞云’的龙门垄断资本庞然大物的命脉竟然掌握在眼前这位文雅少年手中。 但与你昨晚凝重的面容不同,重云猜测中的针锋相对并未出现,甚至一丝火药味也无。两人反倒相谈甚欢(如果你面罩下面无表情的神色也算的话),很快就敲定了飞云为罗德岛专供大批量防护服的一笔交易。 “总之,非常感谢您。” 签完字之后,你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看向行秋,“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只是……恕我直言,为什么飞云会愿意让出五成利润呢?这几乎就不赚钱了。” “不,不是飞云。”行秋慢慢地摇了摇头, “如果您非要深究的话,是我个人,是我擅作主张,不过相信父兄可以理解的。” 面对眼前这位小少爷充满深意的目光,你第一次有些莫名的紧张。 他只是笑着,当着重云的面摘掉了你的面罩,冰凉的手抚过你脸颊。 “……可以的话,带我去罗德岛吧。” 你有些茫然的,与那双漂亮的鎏金瞳相对。 “如果我说,我的目的在于你,你相信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