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知怯晓

    “上药了。”

    桑娅走到少年面前，手里的水渍还没甩干，一时找不到东西，捏住他的手腕往衬衫上靠了靠。

    塞格的身体一震，抬起的手留在空中，直到那温热离去，好像那动作只是一瞬间的停留，却让他回味了许久。

    小姑娘坐在他的身边，光滑的脚躺在沙发上，刚刚在淋浴间用水桶冲洗过得脚尖还沾着水滴，落在地板上，红色的指甲油叫他看出了思绪。

    打开棉盖，那盒汁液搅着消毒水，变得粘稠起来，平抹在伤口处。

    化学液体融合的反应连她看着都觉得刺痛，对方却低着头连眉都未皱一下。要不怎么说是漂在海里还能活着的人，她不经感叹，这身体素质确实可以的。

    塞格之所以没有反应，除了过硬的体力，常年的对打锻炼，曾经一颗子弹贯穿他的腰部以外，是他的注意力被少女兄前的那段秀丽吸引。

    掉带滑落，香肩至锁骨的肩窝里凹出了一个饱满的幅度，灯光下打着细闪，残着两根雪白的兔毛，兄前风凉的地带由于裙子面料镂空以后缠连着无数的线头。

    塞格一时凝滞，带着她发间的清香，此时脉搏内跳动着出奇的力度。

    “你在看什么”

    带着质问的不容窥视的语气，桑娅眼神凝重的看着男人的视线，塞格一时顿愣，却也是眼睛直通的对上对方，竟有一种被捉住的奇怪感受。

    桑娅默然的换了个姿势，在用叶子代替绷带时，担心于伤口不利，在外面又缠上了许多块布。

    完毕，带着东西起身离开沙发，塞格看到了她转身时那轻蔑的一眼。

    不由得有些羞愧。

    …

    夜晚随紫色的霞光渐沉，午日的太阳在两人的返途中悄无声息的离去，换完药的这会已是夜幕降临，下午回来的时候，还是她看他手受伤的份上做的饭。

    桑娅回到房间里，在对着盒子里的瓶瓶罐罐时似乎并没有小事把什么放进眼里过，想不到今天运气这么好，她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书上的图片。

    没错，先前割下的这杂草就是黄花茵陈，有清热利胆祛湿的好功效，还有其他去毒的作用，每个月她来月事时，兴许可以喝上一杯，这东西泡水喝奇苦无比，想了想还是摇头。

    只是便宜了那家伙，这么好的药材，拿去给他养病去了。

    躺在床上晃着腿，将最后一页看完，她才发觉已经不晚，客厅的灯已经暗了，角落里一闪一闪微红的小夜灯是她从老古董里面找出来的。

    她发现这个男人如果在全是黑暗的环境下，就会呼吸急促无法安眠，无法安眠是小事，可夜里总是坐在那或躺着突然睁开眼，这让起夜的她心里着实受不了。

    当房间里的灯也沉寂时，她才得以享受睡眠的放松。

    …

    夜里塞格做了个meng，他见自己cao纵着方向盘，驾驶进入山石下面，一段高大的石筑弓在上方。

    光滑柔软的纹路隐藏着每一根毛孔，膝间玲珑似翡玉。

    走在小人国的窄道间，仰头发现肩颈下的部分离自己近在咫尺，甚至能闻到其呼吸起伏。

    宝蓝的石子晶项链增添了几分俏皮，很眼熟。

    当他睁眼时，时钟滴滴答的走声在耳边回荡，，直直的坐起

    他竟然懵到了女的、身体，竟如此真实

    甚至酸涩的闭上眼，都觉得能再接上那断断续续的画面感。

    兔子一蹦一跳的瞪到窗外，红色的眼睛盯着他，像审查的警官让他觉得不自然，手轻轻一挥，那小东西就跳下离去。

    当他平静着似醒非醒的再次闭眼时，又看见那些东西。

    “呵…”

    他醒来，唇珠轻启，吐露出几丝清甜的气息…睡不着了。

    这种感觉像是断断续续的做着噩梦，而他眼中对于噩梦的定义就是如此直白，以至于一时间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没错，此刻脑子里突然出现自己走到塞巴身边的画面…

    …

    塞巴看到他，走过来询问他昨晚的去向。

    “和格林打了两副牌，晚上困顿就回屋睡了，做了个遇到街角那个波兰.女人的纯梦。”

    …

    整个世界沉寂在了此刻，他看向安静的卧室

    没错。

    上一次让他这样手臂一时发软，眼神凝滞的，还是月前在中、东看见的那个街头女.巫，她陪在两个德、黑兰男人身边，黑色的蕾丝纱裙厚重的将自己包裹，额上的红纹像一团火焰，烟熏的妆容下是妩媚流露的眼睛，狭长的轻轻一瞥，让他多停留了两秒。

    夜里甚至还肖起了那个女人，鼻沟下的唇凹，唇角豌红如鸽血，晶罩下是饱满的面肌翠的粉嫩。

    但仅仅过了一天，就将其抛之脑后，第二日和雅塞克为835的那批价格拉扯时，一只纤细的手搭在他的杯侧，添酒时擦过他的宽肩，女人意味深长的与其对上，他毫无感觉的回到话题里。

    突然产生了厌恶，眼神凌冽。

    那种几秒内的冷漠让女人不禁肃然起来，他自己不知道为什么。

    蚊子飞过地毯上的脚杯，银盆里的糕点碎开一道细缝，他皱起眼睛。雅塞克穿着白长袍谴退那两个国际.猎头。

    “欧.币不能税换，我只能支付你美元，塞格。”

    抿了一口咖啡，再抬眼时看见远处的女人仍在张望他，心里不觉得嫌厌，对那修长的指甲心烦气躁。

    “8000万美.元，一口价。”

    他给出最后的机会。

    雅塞克乌黑的眼廓暗沉，低下头暂未接话。

    “现在谁还会用仿额制的坦、—克，雅塞克，这笔账你好好想想，将来选.举，你弟弟光靠民、选还不足以抗衡巴洛狄，军，火，才是捏住国，家命运的胜算。”

    只有控制军、队，才是胜利的标杆。中、东几个国—家人心涣散，各不管各，甚至彼此打.仗，当然，以最快速度坐上领导者抗衡的前提是，你得在自己人面前优先。

    而对于塞格来说，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中、东地带势局换了又换，今天是雅塞克，明天说不定就是别人，他之所以选择他，还是看他这两年眼光长远，谋略和事故都可以长久交易，最关键的是他重情义，他和弟弟是从低端爬起来的相依为命的，更知道成为一个上位者需要的品质，就是利益至上。

    这种家族里互相牵连的，不会跑路或出岔子，做出荒唐的事来。

    …

    不过那都是来到这之前的事了，他一出神，就回忆了许多，甚至有些故意让时间游走，好不去面对身下。

    躺了下来，弯臂时摸到了那柔软的布料。月光下，漆黑魅影的屋里回荡着meng魇余味，樱桃的图案格格不入，他看着它，呼吸慢慢随之抚摸而平缓，胸口的微痛竟回了上来，却带着一种血液里的热烈。

    其si扯的动作那样的清冷又细致。紧贴那里肌肤的位置似乎还带有她的香气。

    手指摩挲到一片光滑冰凉的地方，是叶子，缠在绷带和衣料的缝隙里，不知为何鼻间能闻到飘散的清香，闭上眼。

    眼前灰现了

    午日那些树下的稀疏声，绿色的巴掌叶下少女莹莹的清甜面容清晰可见，飞虫驻足在她的肩头，轻轻呼了口气，朦胧泛着水光的视线就随之离去的方向飞舞…

    …

    “呜～”

    桑娅踹开被子里为，小脚伸出被单，从隙开的门内可以看见少女翻滚的倦懒。

    伸着懒腰走到门口，这一夜她睡得安稳，也没有起夜。

    难得的是，今早的客厅意外的安静，瞥了一眼没有看见薇尔希窜来窜去瞪翻东西的杂碎声。

    通常那个小哑巴会在她起床前就醒来，每次她走到房门口时，屋门已经打开，廊前坐着一个男人宽阔的肩背身体。

    此刻再看了一圈，却没有看见他的人。

    “希尔薇”

    她走到门口，听见厨房的后门传来砰砰的声音。

    这小东西，跑去后面了，她走到后院，从一堆杂草中跳出一只雪白的毛团子。

    “呜，你去哪了。”

    柔软的小舌头舔了舔桑娅的发丝，桑娅喜欢它红嫩的眼圈，在这一片无趣的金黄世界里，显得那么有趣。第一次搬来这里时她没想到这个地方会有一只存兔子。

    是缘分吧，夜里听到砰砰的声音，拿起手电筒走到厨房一看，有什么在敲击着后门的铁杆，噗通噗通的叫人心坠，她做好了有什么猛兽突袭的或是土著人的抢劫。

    当隙开那门夹时，却冒出一双发亮的红色圆晕，鼻子一嗅一嗅，飞快的从她身边窜过，瞪到了厨房的桌子上。

    砰—

    她听到了清脆的碎裂声，不用猜也知道，是她心痛的花瓶掉地了。

    对上那闯祸的小眼睛，两边直愣的立在了原地…

    …

    “希尔薇。”

    她用清晨稀松的睡眼去揉搓小家伙的脸颊，却感到一股温热的余温停留在它的毛发上。

    “恩…？”

    随着地上露出的一角地毯走过去，很眼熟。

    没错，就是她的毯子，不过她已经在几天前给了一个不会说话不爱睡觉的哑巴，当然如果她缓的过来，或许也能理解当下这堪为满脸问号的人类迷惑事迹。

    她皱着眼睑挑眉，“这是什么奇怪的物种…”

    只见对方躺在后院的地廊板上，毯子半耷拉在腿间，绷带的膝盖间露出淤青的地带，一张极致立挺的侧颜平斜在地板上，弯曲的双臂露出的位置应该就是希尔薇留存的，他居然抱着她的希尔薇在外面睡觉。

    她亏待他了吗，一个大男人，居然连沙发都睡不下去。

    眼睛略带嫌弃的扫荡着，忽而瞥到一处，定睛蹙眉，放下希尔薇走了过去。

    沾着地上的灰尘跪下来，一手搭在塞格的胸口，轻轻按压。

    他睁开眼，沉稳中略带一丝杂乱的呼吸，清纯的看不出一丝清晨臃肿的面容，加深了他的呼吸停顿。

    “这里疼吗？”

    桑娅肃然的问着。

    他躺着的姿势，一手一直触放在满是樱桃图纹的伤口包扎处，滚动的喉结沙哑，缓缓摇了下头。

    桑娅蓦然喘气，白了他一眼。

    被她诡秘棕榈色的眼神盯了许久，转身离开。待他坐起来，已经听到厨房里传来的煤气开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