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meimei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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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69. 69! 啊啊啊69! 我这次考了年级69! 我真是个天才! 郁小小看着面前的成绩单,在心里抱着自己狠狠亲了两口。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我这样花见花开人见人爱车见车爆胎的天才啊! 年纪20,这次考了632,数学题难,好多人函数题和几何题最后一问没有做出来。 郁小小考了609. 嘿嘿嘿,离高二上期末还有一个多月,这一个月废寝忘食学习,总能把成绩提到前20吧。 好用的脑子就是棒。 要不是身体限制,郁小小简直要捂着脸晃几下。 郁滟的脑子很好使,限制她的就是记忆力。记事本一朝把这件事解决,成绩简直坐火箭一样蹭蹭蹭往上窜。看着成绩单上的数字,郁小小满足感油然而生。 啊,怪不得好学生都喜欢学习呢,要是我学习这么轻松考完试还有好的成果,我也喜欢啊,简直上瘾! 感受到周围人明里暗里的目光,郁小小得意地挺直了脊背。 这次她是年级69,班级第一。 嘎嘎嘎,快来崇拜姐! 等到期末的时候,郁小小如愿升到了意极。 和郁潋一起。 她到了意极的择优班。 意极有三种班,一种是砸钱进来的,一种是普通班,还有一种是竞赛班。择优班其实是普通班到竞赛班的备选,还是属于普通班。而郁珩和王笑在竞赛班——所以说王笑说的垫底是竞赛班的垫底。 知道这一点的郁小小都木了。 她追着王笑杀了一条走廊。 “你说的成绩不行!你说的垫底!你说的倒数第一!你说的你说的你说的!”少女涨红着脸一下接一下打在清瘦的少年身上,卷起来的数学书都用力到卷边。其下的少年不断闪躲讨饶:“小小小小我错了我错了小小我给你道歉!” 郁小小充耳不闻,想当初她还想过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小混混是谁呢。王笑整天吊儿郎当还染发,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就是在巷子里被人开瓢。她差点以为是王笑,还真心实意想过要不要了解下王笑的情况。 他丫的他丫的他丫的!!! 情绪一波接一波,在身体的限制下达到了诡异的平衡,就算是5s前发出的命令,郁小小5s后还是想揍他。王笑一边躲闪一边抱着脑袋,“好小小好小小,手不疼吗?” 手疼,但我更想揍你! 郁小小来到这具身体后,就没怎么运动过,她的身体素质属于亚健康那一拨,身上的肌rou都软绵。她也想过要不要运动,但是这具身体在动作时根本不能和其他人处于同一空间,不然很容易发生意外。郁小小恰好很讨厌意外。 很快郁小小手就麻了,她把王笑堵在楼梯间,左手间就是楼梯,王笑在左边拦着她。她气疯了,一想到自己还认真地想过怎么规劝王笑走正道就气得双颊冒烟,满是羞恼。 一下接一下,王笑感到背上的力道减小,知道她累了。便有意往边里去,拉开距离好休战。他刚往左边去,郁小小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没有反应过来。王笑一见她的手往下去没有落到实处,整个人都有些踉跄,心道遭了,竟忘了这一茬。 他赶步上去,一把抓住了郁小小的手腕,在他人看来就是王笑闪得及时,郁小小反应不及打空了。郁小小的手还想往下去,王笑的手牢牢抓着她的手腕,她便使不动力,王笑便低三下气道:“我错了,我真错了。我给你跳个舞?” 郁小小刚控制住手臂停下动作,就听见王笑如是说,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还张着嘴喘气,眼睛倒是先大于嘴巴睁大了。王笑捕捉到她的反应,嘿嘿笑。 “我最近刚学了一段街舞,要不要看?” “要看!” 清亮的女声猝不及防,郁小小下意识以为是自己说的。直到她的话迢迢来迟,“你吃错药了?” 哦,这才是我的话啊,那刚刚是谁说的? “要看!” “要看!” “要看!” “学妹你就让他跳吧,笑哥可是我们街舞社的扛把子,普通人想看还没机会呢。” “对啊,听说笑哥八块腹肌,学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要看!要看!要看!” “要看!要看!要看!” “要看!要看!要看!” 原来早不知何时,走廊围了一堆看热闹的,各班从教室里涌出来,此时三两散落在走廊上看着这一对打情骂俏。率先出声的清亮女音染着一头粉发甚至还拿着把瓜子。 郁小小的耳朵尖悄悄红了。 她死死瞪着王笑,想将陷她至如此地位的王笑用眼神凌迟处死。 “嗯,要不要看?”他还看着她,很认真。 他看过来的时候,眼神很认真,瞳孔像是那只两人一起喂的猫,泛着淡淡的蓝色。那点蓝仿佛被蜜意浸透,浓郁地要滴出来。 原来他这么高啊。郁小小恍然,王笑此时站直了身子,她得昂起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唔,”他正经起来,那张嬉笑的脸也显出几分帅气,干净的脸庞凑近,郁小小肩膀一重,他的双臂搭上来。微风吹过来,他额前的碎发微微晃动。 “要不要看?” 看!看!看! 吃瓜的人禁不住屏住呼吸,再近!再近!再近! 吻她!吻她!吻她! 空气仿佛被凝结,柳枝也悄悄。清亮的女音顾不得掉落的瓜子,紧紧盯着两个人。 “大哥!!!” 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传来,一头绿毛举着椅子杀出人群。刚刚还凝固的人群被他一冲,顿时都动了起来,仿佛钻进来的鲶鱼活跃了整个鱼群。 “大哥,我来助你!” 汪杰举着一把椅子,脸上还带着杀气,衬得眼角旁那粉色的加菲猫创可贴也凶起来。他冲到王笑身边,紧张地举着椅子张望,寻找着敌人。 可是这个不像,那个也不像,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弄错了什么,带着茫然地视线转身过去。 “大哥,敌人呢?” 他看到了搭在郁小小肩膀上的手臂,顺着那手臂,他看到了正面无表情盯着他的王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哥我错了!” “嫂子你劝劝他!” 正准备去拦的郁小小听到这句话,往前走了几步顿住了脚。 算了,我还是给你多烧纸吧。 汪杰的惨叫声源源不断。郁小小看着这一场闹剧,颇为头疼。 这就是青春吗?真闹腾啊,她这么想着,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噙着笑意的她,百无聊赖间,猝不及防对上郁珩的视线。 他在人群之后。 扶着栏杆。 淡淡地看着这一切。 那天王笑顾及着郁小小,到底没有把汪杰收拾得很惨。可怜汪杰抱着救驾立功的心思来,自己反而成了罪人。他哭噎着开着手电躲在被窝写检讨,王哥要一万字检讨。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看着人模狗样的却骗人! 好看的都不是好东西! 还是什么好学生呢! 一万字啊! 天杀的,还不如打我一顿呢! 我喜欢他吗? 郁小小支着脑袋,难得有些困惑。 我好像不喜欢他。 但是那天为什么挪不动脚呢? 好像因为太美好了。 太像小说里的那一天,那一次,那往后数年回忆的过往。 我不喜欢他,可我喜欢那样的青春,那样的阳光。 那样的青春美好到,就算我不喜欢,也抑制不住想要答应他来圆满的冲动。 郁小小开始避着王笑走。 王笑找她几次,她不是在忙就是不出来。就连以前一起回家,郁小小都不肯和他一起。两个人在一个学校反而还不如之前的交集多。 王笑知道了她的意思。 汪杰说郁小小渣女,被王笑阴测测地一眼看过去,顿时闭麦。他说大哥你为什么不去堵她,大姐又跑不了。 可是,我固然可以堵她,那有什么意思呢?又不是她本身的意思。 而且,她本来就很在乎行动的迟缓,我利用这一点去堵她,和撕开她的伤口撒盐有什么区别呢? 我是喜欢她,不是伤害她。 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郁小小躺在床上,想要翻身。她无知无觉翻过去,床单缠在手上,她想要拿出来,奈何还要等几秒。 他真的是喜欢我吗? 手刚拿出来,郁小小又翻过去,左手又缠在了床单里。 我有什么好喜欢的呢? 她抽出左手,然后翻过去,右手缠在床单里。 我长得漂亮吗? 不,我照过镜子,顶多算是正常人的样貌。扔在人堆里显不出来。 我性子有趣吗? 别的世界暂且不说,这个世界因为身体的缘故,郁小小也不可避免染上了郁滟的性情。孤僻孤高。 我对王笑有特别的意思吗? 好像也没有,我一直在嫌弃他拒绝他。 那他又为什么喜欢我呢? 很奇怪不是吗? 可是喜欢,不需要理由的啊。 或许是阳光下闪光的草莓发卡,或许是一起喂猫时郁小小反应慢的懊恼,又或许是她坏心思倒下压他那一瞬间。 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郁小小的呢? 我不知道。 只是当我想起她,一切都是美好的。当我回忆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回忆也浸着甜味。 当我喜欢上她那一刻,我们的记忆都染上暖光,我看她每一刻都是动心的瞬间。 我喜欢你,于是我每一瞬都为你心动。 妙龄少男王笑,想起白天郁小小的拒绝,和以往打闹的快乐时光,悲愤地起身抽出日记,要记下他烦恼的心绪。 可是当他落笔那一刻,笔尖在纸上拐了方向。 【我还是希望郁小小,开心,快乐。】 【喜欢我最好,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我喜欢的女孩,要活成闪闪发光的模样。】 王笑喜欢的,是我吗? 郁小小靠在门后,无语长叹。 剧情点猝不及防到来了。 连绵的止不住的呻吟自门后传出,这是实验室。意极为了加深知识的印象,活学活用,在学校里设立了实验室,谁想要做实验只要申请就好。 郁小小申请了。 她不知道郁珩也申请了。 郁珩知道她申请了吗? 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剧情连着边往手里撞,郁小小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愤怒。高兴于任务目前为止如此顺利地完成,不高兴于她对这样的行为很恼怒。 他是一点也不尊重郁潋。 他征求过郁潋的同意吗? 郁潋不会同意的。 郁小小很想揍郁珩一顿,但她知道她打不过他。 郁潋的声音很娇弱,带着一点甜蜜。和前几次压着嗓子实在忍不住才哼出声对比,这次她明显有些放开。像是一朵颤巍巍的花苞,向着喜欢的人悄悄打开内里。 尽管她不确认那个人喜不喜欢他,尽管这样的行为可能会让他觉得她不堪,她还是忍着羞涩朝他绽放。 郁小小忽然很想抽烟。 该死的。 外面那一场直到郁小小搞完今天的作业都没有停歇。她闭闭眼,在记事本里将化学那一拢翻过去。她想要报名竞赛,但是竞赛占据的时间和精力很多,她的学习成绩可能就没有办法保持了。 但是,她唯一的消遣就是学习了。 她也没有条件有别的消遣。 这么想起了,比起其他人,她还有很多很多学习的时间。 报哪一门呢? 计算机吧。 刚刚升到意极的时候,郁爸还特意回来了一趟,他的三个孩子都很不错,最差的那个成绩也提上来,虽然有点小毛病,但也并非不可用。所以他虽然对郁小小有着不满,但还是在家庭庆功宴的时候一起叫上了郁小小。这个庆功宴主要是和郁潋办的,郁妈着重夸奖了她,对郁小小不轻不浅地带过。 在家宴上,郁妈还提了郁潋的舞蹈被魏导看重,要去演女主初高中时候镜头的事。她说这些的时候与有荣焉,眼角都亮晶晶的,脸庞泛着红润的光。 郁潋也笑,笑得很骄傲很自豪,她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发自内心地觉得快乐。 郁珩站在他们身边,长身玉立,温文尔雅。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好像是同一时间一个肚子里出来的龙凤胎。郁小小站在一边,好像聚光灯下的灰暗。 如今,这两个同父同父的亲兄妹亲密地交缠在一起,毫无遮挡与保留。而他们的另一个姐妹,站在阴暗的地方,听着这世间最难以接受的情事。 试管的蓝色液体在透明的玻璃管中晃荡,她钳起一枚银灰色的石头,放入了试管,试管底部冒出细密的小泡,逐渐朝上翻涌,试管自底部起,逐渐由蓝变紫,由紫泛出灰色的云。 郁小小带着手套拿着试管,将试管举高放在眼前。窗帘拉着,昏暗的光透过窗帘散落。灰色的云仿若天空的阴云,遮盖魔幻的大地。 反应的声音盖在黏腻的水声之下,她看着梦幻的一幕,如此着迷。 我有点喜欢化学。 可惜,我不太能学这个。 会出事的。 等郁小小把所有实验做完,仪器收拾完。她靠在实验台上,在记事本上记录下配方。 她喜欢漂亮的,流动的液体。 不能做爆破力很大的实验,做些漂亮的反应也是解压的一种方式。 如果不是看管学生做实验的老师被郁珩支走,郁小小今天还可以试试另一种反应。 不过另一种反应会沸腾,cao作不当有点危险。 只是翻滚的幽蓝的水,很像煮沸的海水,无边无际的海水翻涌着,无尽的白汽升腾。在涌动的海水中,是挣扎的无望的爆发出生命强力的生物。 多美啊。 记事本前面是注意手册。郁小小早在第二个世界就看完了它,其实除了超级加倍,没什么有用的。注意手册大部分是前几任宿主记下的有用的关于系统的规则,系统这懒家伙自己不好好介绍,反而把注意手册放在这里,真是懒得要死。 大部分的功能随着系统能量的耗竭而关闭,面板都唤不出来。就算唤出来,郁小小也不能用。她的等级不够。 话说,要不是看了注意手册,她都不知道还有等级这个东西。 系统是一点责任都不想负啊。 注意手册一共有6985页,郁小小从7000页起开始记录自己的课本知识。超级加倍还是没用,她打算就把学习当消遣。毕竟学习扩容大脑,带来的满足感和自我实现感也很令人高兴。 这种高兴有利于心理健康。 对哦,要不要再学个心理。我总感觉那个东西还会卷土重来,总不能就那么任它摆布吧? 烦死了。 她啧一声。 窗外天空转阴,今天食堂的蟹黄包又没了。该死的郁珩,能不能吃了饭再搞?郁小小走到窗边,开了几下窗户,记住力道,慢慢拉开一点。缝隙送进微凉的风,带着一点雨水的潮味。 要下雨了? 她探头出去,在墙外墙体看到成行的蚂蚁。学校种了长柏,郁郁葱葱的长柏下是修剪整齐的灌木。一个齐耳粉色短发的女孩儿穿着蓝色的校服,手里拎着超大彩虹棒棒糖,津津有味看着前方。 姿势好熟悉啊,抖着腿,散着身子,微微探出去的上半身。 哦,那天起哄的那个女孩。 她在看什么? 郁小小费力地起身,再打开一点窗户,变换着角度,终于在两支树枝的缝隙里看到不远处石子路边吵架的一对情侣。叶子晃荡,女孩儿的脸半遮不遮,男孩的身影则完全隐没在铺天盖地的树叶中,只风隐隐送来断续的吵架内容。 “……人是谁……断了……余……那么好……找…人……对得起……” “……无理……取……以为……龌龊!” “好……倒是……当初……心不动……怎么想的……龌龊……好鸟……” 风这个传话筒,把话掐头去尾,掐的郁小小只能零星听到几个单词,但是啥意思根本拼不出来。她只能看到女生激动起来挥舞的手臂,和男生不耐烦抱胸的动作。 就跟看哑剧一样。 到最后两人说到兴头,肢体动作也大起来。男生啪甩了女生一巴掌。女生捂着脸瞪他,也啪回了他一巴掌,然后捂着脸跑走了。 男生在原地焦躁地踱步,挠头,转圈转了几十秒,冲着路边树一跺,也朝着相反的地方走了。 啊,没好戏看了。 郁小小正准备收回头去,就见舔着棒棒糖的齐耳女孩儿四处张望,忽然一抬头看到了她。眼睛一亮就冲着她挥手,然后往后一退,像在看是什么楼。然后她又冲着郁小小挥手,大臂摆动,整个人跳起来,一溜烟儿就看不到了。 啊,她不会要来找我吧? 郁小小走回实验台,才后知后觉。 糟了,对面搞完了吗? 搞完了。门咚咚咚响,郁潋被吓了一跳,她脸上还带着欲望过后的潮红。郁珩床品很好,不会只顾着自己爽。他在实验台旁慢条斯理地洗手,郁潋顺着看过去,一下子羞红脸。 那支手指,刚刚还在她的身体里搅动。 咚咚咚声还在继续,郁珩擦干净手走过去。把郁潋散落的一缕头发夹回耳后。他面上的表情已然收敛。郁珩径直过去,打开门,门外是晃着一身链子穿着丁克靴舔着棒棒糖的女孩儿。 邱芸探头进来,只看到满屋的实验器材和两个俊男美女。她刚要问什么。郁珩就招招手叫郁潋过来,同时开口:“同学,让一下。” 邱芸摸着脑门一脸疑惑,我找错了?不过从外面判断,确实很容易判断错。她往一边让开,看着郁珩送郁潋出门。 她不死心地探头进去,还是没人。 我真的找错了? 不该啊? 邱芸找过来的时候,郁小小还靠在实验台上。这间实验室有两间屋子,不过当初建的时候有一面墙不好拆,隔成两间面积又不够,就把外墙往外扩了扩,留了一道门出来。平时用书柜挡着,也没人能看出来。 邱芸跑遍了整个走廊的实验室,差点以为人已经走了。谁知道问了一圈,有同学知道这儿,就给她指了路。她扶着门进来的时候,整个人累得不行。天已经暗下来,郁小小又没有开灯。伴随着细碎的叮铃哐啷的声音,她啪一下把灯打开。 “同学,你真叫人好找。” 郁小小刚背完一篇滕王阁序。‘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的余音还在脑海里,就听得人如此道。 她居然还真的找上门来了? 郁小小不想应付她,她不想叫人看出来自己的弱势,发觉自己反应慢的事实。若是寻常,她叫一声也无妨,或许还很高兴这样的际遇。可是现在,麻烦的思想占了上风。 于是她动也没动。 邱芸也不在意,她绕过去到郁小小跟前。郁小小也不知道她来干嘛,只沉默地看着她。邱芸到她面前来,郁小小才发现她头上身上全是链子。 长长的链子一直覆盖到她的脖颈。 她走起来的时候真的不会打到吗? 邱芸却全然不在意,她走起路来链子互相碰撞,叮铃哐啷响。她不觉烦,反而觉得美妙。 “你知道那下面在干嘛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眼周边贴着亮片。 像是刚从舞台上下来。 “那男的是我们上一届舞蹈大赛的冠军,喜欢跳爵士和拉丁。那女的是他现在的舞伴。据说他以前的舞伴不是她,是一个温温柔柔长头发的女孩子。他俩还是情侣。后来这个短头发女生回来了,就一直缠着他不放。他俩是青梅竹马。然后这男的就被人趁虚而入了。” “那温柔女肯定不乐意啊,但是她段位不高,被短发女上位。不仅男朋友没了,舞伴也丢了。她本来要去外省参赛,如今没了舞伴,名誉也没了。她准备的好久的努力全都作废了。那短发女的还整天挎着男生的胳膊满校园跑。” “现在好了,长发女不知受了谁的指点,现在跑来欲拒还迎了。男生又开始游移。我看啊,她就是报仇来着!”邱芸拍着大腿笑。 她笑得乐呵,笑着笑着没声了。郁小小还是那样看着她,什么反应也没有,渐渐地好像笑也是一种过错。于是她迟疑地看她,“现实复仇爽剧哎?” 她的表情很惊讶,好像郁小小不感兴趣是多么得震惊。 郁小小只是开口:“你来找我做什么?” 邱芸有些手足无措了,她明明在下面感受到信号,可是为什么上来就不一样?她尴尬地揪着链子缠绕,“啊,我只是觉得你会感兴趣。” 郁小小还是看着她。 邱芸真的无措了。 这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链子被她绕在一起了,结成结,邱芸站起来,又把碰到的烧杯摆正。她绕着实验台走了几步,还是回过头来说:“嗯,笑哥他……” 她的面上是犹疑,好像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做什么都感觉不对? “笑哥他现在在医院,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出门的时候郁小小碰到了回来的郁珩,他还穿着那身黑色的衬衣,头发有些湿。 眼眸深深。 擦身而过时,郁小小似乎还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她没有回头。 他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吗? 就让他以为她是故意的吧。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王笑果然在医院。 他包着脑袋,吊着脚,嘴里叼着一根戒烟糖。 见到郁小小进来,他下意识要把糖取下来。 郁小小把他的动作摁住了。 “我没吸烟,”王笑紧张道:“不是,我没吸过烟,我就是叼根玩玩儿。” 郁小小坐到他身边。 她是打车来的,邱芸要和她一起来,被她拒绝了。 不抽烟叼根戒烟糖干嘛呢? 王笑意识到自己解释不清,他结结巴巴不知道如何解释,“我,我确实就是玩玩儿,我没吸烟!” 真是的,我叼糖干嘛呢?我脑子是不是秀逗了? 我就不该烦躁,不烦躁就不会想到抽烟,不想到抽烟就不会想到戒烟,不想到戒烟就不会叼根戒烟糖。 王笑直接跳过吸烟跑去戒烟了。 小小一直拒绝我,我肯定会难受,一直难受肯定会烦躁,烦躁就容易染上坏习惯。为了避免染上坏习惯,我不如先戒了坏习惯。 等王笑把这个逻辑和郁小小解释清楚,郁小小已经剥开香蕉吃起来了。 听完他的话,看着王笑眼巴巴等着她回复的眼神。郁小小咽下最后一口。 “我让你烦躁?” 王笑瞪大了眼。 “啊不——” 他急着解释,反而被口水呛到,整个人惊天动地咳嗽了起来。 咳嗽带动着躯体,王笑脑瓜子嗡嗡的。他感觉晕乎乎的,郁小小按下床头铃。等他终于忍住那股痒意,护士从外面进来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很尴尬。 护士来了又走。郁小小把香蕉皮扔进垃圾桶。 “怎么进医院了?” 王笑挠挠脑袋,不想吭声。 郁小小也没强求,只是又剥开一只香蕉,在王笑眼巴巴的视线里塞进自己嘴里。 最后还是王笑耐不住。 “我爸回来了。” 郁小小还在吃香蕉。 他爸? 父子互殴? “我爸一直不喜欢我,”王笑揪着被单,“大哥出生那年,他升了一级,三弟出生那年,他的生意好转。我出生那年,我爸丢了一个大项目。” “他迷信,觉得我克父。” “我妈更喜欢三弟,大哥是家里的门面,我就是那个夹在中间的老二。” 他的声音很轻,一点不像是以往的活泼。 “我爸这次回来,是因为承接的工程出了纰漏。他是军人转业,自己坐不下机关,就拿着遣散费做生意。这次是因为桥一直建不起来。” “他请了大师,说家里有灾星。” “他要我出家。” 他看过来,“我不愿意。”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两点星星。郁小小被骤然烫了一下,很想转开。 但是她的身体不允许。 于是她看着他,没有反应。 “我么,”他耸耸肩,“打架打习惯了的。他也没放松下锻炼,两个人就打吗,然后我进医院了。” “我妈说那是我爸,我不该还手。” 那时三弟站在mama身边,他还小,才初中。大哥在外面,家里被他和那个人毁得一干二净。 “他是你的监护人。” “你还未满十八岁。” 郁小小把香蕉皮握在手里,有些黏腻有些涩。 “你怎么办?” 她想说你不是和大院里那些人混得很熟吗?不至于一个有用的都没吧?她想说你不是和那个魏导有交情,让他拉你一把啊? 但是她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王笑是真心实意对待那些老人,还是投机。她怕侮辱了他。 于是她什么也没说。 那天郁小小陪王笑坐了很久,她看着夕阳渐染,叶落飘然。 我好像没什么可以帮到他的。 她这么想。 那我陪他坐一会儿吧。 天快黑了,郁小小要回家。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同学还没有来,门口却有一个人在蹲着等她。 粉色的蘑菇。 是邱芸。 郁小小不知道她叫什么,邱芸从未做过自我介绍,现在她在她的眼里的定位还是模糊的。 她是王笑的谁? 小弟? 郁小小走进屋,邱芸就跟在她身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终于在郁小小坐下准备开始今天的刻印的时候。她一屁股坐在郁小小对面,紧张地问他:“你看过他了吗?他怎么样?” 怎么样?你没去看过吗?这个消息都是你告诉我的。 郁小小把书打开,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她把书放在特制的架子上,用夹子夹好。 “他很好。” “他哪里好?”邱芸一拍桌子,“他头鼓那么大一个包,腿都折了,这哪里好?” 你这不都知道吗?郁小小奇怪地看她。 邱芸摸摸鼻子,咳咳嗓子,“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嗯,笑哥想和你表白来着。” 你倒是都知道。郁小小没理她。 “笑哥最近在练吉他。” “是一首情歌。” “他想向你表白。” “他说,他要在草长莺飞的地方,为你弹一首吉他曲。萤火虫漫天,你在中间。” 邱芸趴在桌子上,双目晶亮,链子落在桌上,好像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公主。 郁小小没动静。 邱芸不忿起来。 “哎,他那么用心哎,你怎么这个反应?” 郁小小终于抬头看她,“你喜欢他?” 邱芸眼一下瞪大,“你别污蔑我!” 她小臂叉成一个×。 奇怪,那你干嘛那么关心。 郁小小终于起点兴趣。 她慢悠悠翻过一页书。 邱芸瞪着眼看她。 “那你干什么那么关心?” “哎,”邱芸重新趴下去,“八卦嘛。笑哥怎么也算我大哥。而且你不觉得这个画面很美吗?我构思很久了哎。” 她眼里全是不被认可的恼怒,你不识货! “我看了!二十本!言情小说!” “这是我找出来最好看的画面!”也是最实际的画面。 “小汪子还说要租架飞机过来撒花雨,叫笑哥拿着吉他坐在花雨间等你出来,然后放几层楼高的横幅。上面就写郁小小我爱你一生一世。” 郁小小空白一瞬。 “什么爱心早餐啊,甜品巧克力啊,旅游表白啊,戏剧表白啊。”邱芸掰着手指头认真数,“拜托,我很照顾你的好不好!” 你确实,很照顾我。 不知道是不是王笑和她们说了要耐心点,邱芸和她说话一直要等十几秒见她不回话才继续。脚下面急得已经开始抖腿了。 “笑哥真的很喜欢你哎。” 邱芸在一边絮絮叨叨,给王笑说些好话。 “他为什么不采纳那些建议?”郁小小问道。 “你喜欢啊?”邱芸一下子坐直,“早说嘛!” “笑哥还说你不喜欢人太多。如果人多好像逼迫你一样,很容易让你下不来台。不管结果怎么样都很让人难受。”邱芸道:“上次我不该起哄,对不起。” 她很认真地道歉。 好像嘴上道歉很没有说服力,邱芸想起来什么,她从兜里掏啊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我上次想给你来着,但是好尴尬啊。”她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把纸递过去。 她把纸展开。 狗爬一样的密密麻麻的字。落款是勉强辨认出的‘邱芸’。 “这是我第一封检讨!两千字哦!我全程自己写的!”邱芸说得很自豪,好像要郁小小夸她一样。 她真的很像个孩子。 “两千字哦!”她竖起两根指头重复道。 郁小小忽然笑了。 “你很可爱。” 邱芸脸唰一下红了。 她瞪着眼睛看她,在灯光下脸颊晕红,眼里晶亮。 “喂喂喂!” “我有喜欢的人的!” 视线落到桌子上,她赶忙道:“这个是笑哥让我写的,你感谢他啊!” 郁小小视线落在那折痕遍布的纸上,有些沉默。 片刻后她道:“你知道他家里的事吗?” 邱芸愣住了,“我知道一点,笑哥没和你说吗?” 郁小小看到她的手指缠绕着链条,一圈又一圈。 “说了。”她轻声道,忽然索然无味。 “你出去吧。” 不知道王笑和她们说了什么,邱芸很听话,明显看出来欲言又止,但还是一步三回头走出了教室。 邱芸是王笑的朋友。 所以站在他那边考虑也很正常。 而且现在都在青春之时,冲破世俗和障碍的爱情多么令人向往啊。 只是她是个俗人。 我等俗人,谈什么爱情。 “哎哎哎!”郁小小正莫名伤感着,邱芸忽然风风火火又跑了回来。不等郁小小看她,她把粉色的创可贴往桌上一拍,“你手上有道口子,你包一下啊。”好像怕郁小小拒绝似的,她又突突突跑出去。 桌上粉色的加菲猫静静地看着她。 粉色的加菲猫,真是,诡异啊。 我的手受伤了吗? 什么时候受的伤? 是昨天不熟悉蹭过墙壁的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