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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抬眼目送闫美焦怒气冲冲的步伐,跺起的尘屑似乎飞舞着尽数落在他头顶。“知道了你赶紧转学走吧。”闫美焦突然就气到不能自已,狠狠地踹开半掩的房门。门板吱呀惨叫着撞击在墙面,又弹回,戛然卡住,歪斜着像在苟延残喘,将身边面无表情的少女衬托得冷静异常。她只观察,然后将自己藏在阴影中,浓密的假睫毛随着目光忽闪。远去的人将楼梯间的灯一层一层点亮,又一层一层熄灭。“他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推开窗,她靠在墙边,等待教学楼门口出现一个背影。她不是在问,而是在陈述。周衍本应该是一条直线,平稳延申,毫无波澜,无边无际。比如她为了激怒他而公然劈腿时,他甚至都忘了他们还在一起过。哭笑不得。肖枭也凑近窗口去看。楼前的空地静悄悄的,周衍没有出现,远处却有一个短发女生缓慢走近。她边走边揉眼睛,走到一半似乎筋疲力尽,原地蹲了下去。“屈冬晓。”“啊?”“李蓝阙呢?”小冬刚点开陆楠楠发来的信息,就被点了名。她对着老师嗯啊半天,突如其来的打断将她编造的理由全部扫出了脑海。“呃……她好像说去——厕——所——了吧,我去看看!”说完,她踢开凳子便朝后门跑去。正在楼梯口扶着栏杆压惊,忽然瞥见一抹幽魂飘荡而来,无声无息的脚步甚至都没有引起声控开关的注意,一双失神的大眼在黑暗中。“你是做法了吗?还是去了一趟阴间啊。”小冬抽空瞄了一眼手机,再去看李蓝阙时,她又奇迹般地恢复了神智。真是见了鬼了。“我挺好的啊,”李蓝阙露出可疑的假笑,仍旧轻手轻脚地走着,生怕吵醒了灯光,将自己一脸的泪痕暴露出来,“你出来干嘛。”“你嗓子都这样了哪里好了。”小冬一路跟着她到卫生间,破开她遮遮掩掩的假面,看清了她蜿蜒着血丝的眼球,红肿的眼皮和面颊,以及一张陌生的表情。李蓝阙抗拒的时候两人撕扯在一起,喘息声碰撞碎裂。“他欺负你了是吗?!”小冬一甩肩,将凌乱的衣领抖回原本的位置。李蓝阙则扭身在镜子里回望自己,捋平背后的褶皱。她在思考,在纠结,心中的惊涛骇浪抛起她又吞噬她,循环往复,不休不止,换作一个月前,她已经崩溃着要逃跑了,当下却只挑动了一条眉峰,简直跟舅舅一模一样。她想着他的脸,忽然萌生了大声呼救的冲动,却猛地呛了水。这里没有舅舅张开的手臂,也不是人人都有义务见义勇为。更何况,对于小冬、以及她的新朋友来说,这应该算是个好消息。这次,她想试着在溺水时凭自己浮起来。“没有,”李蓝阙转过头,直视小冬的眼睛,“你给陆楠楠说吧,我们分手了。”她在露出笑容时,眼睛不自然地眨着,有一瞬间视线像灌了铅一般坠掉。79空洞鲜红的秒针一步一顿,向着顶端逼近。“58、59、60。”嘴唇轻启默读着数字,铃声准时响起,李蓝阙立刻开始收拾书包。“……听说摄影社解散了啊。”“好像是吧,不是说周衍要转学了?”“诶?真的吗?我还没跟他说过话……”走廊中的闲谈,随着大雨的扬起的冰凉潮气从窗缝飘入,随即弥散消逝。生活只是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一点也不难。真的一点也不难。绿灯闪亮,斑马线上的人潮涌动起来,来往不停的脚步更迭匆忙,将水洼中城市的倒影踩碎。身着各式各样校服的年轻的身体攒挤着,又被花花绿绿的雨具离间。补习学校的走廊铺满了毛毡,李蓝阙总觉得脏兮兮的,只挑选干燥的小片位置下脚,一路像是过关斩将到电梯前时,已是人满为患。“蓝阙好像气色不太好。”上升的轿厢中,许老师压低了声音,贴着身边男人求证着自己的观察。何宁粤点点头,随口用玩笑敷衍了过去。侧身挤出了电梯时,正瞧见李蓝阙站在楼梯口气喘吁吁,原本就不合格的身体素质,一憔悴更是雪上加霜。何止是气色不好,简直一只脚迈进棺材里了。“最近在修仙?”“减肥啊,我在减肥。”李蓝阙跟着舅舅走进办公室,驾轻就熟地在他对面落座。既不会招他眼烦,又可以听到他工作过程中各种细小声响,这对她来说就像刚好契合脑波的舒缓曲目,是难得的放松机会。“这里的老师辞职了吗?”她将眼前光秃的桌面打量一番,“他好像给我上过课。”“嗯。”舅舅的应答伴随着纸张掀动翻页。“我在暑假之前应该也会走。”他主动补充了一句。李蓝阙倒不意外。他早就说过这份工作是暂时的,时机到了会继续读博。她习惯到以为这个时机不会来了,但看样子已经近在眼前。“那我去上课了。”利落地留下一句话,她起身就走。她像个普通的高中生一样,三点一线,准时行动,没有怨言,甚至时常发生的走神都不见了。可问题就在于她当前的神态和行为太过普通,普通到不正常。捻开卷子的手指停顿,何宁粤只捕捉到她的残影,拖着的雨伞划在泥泞的毛毡布上,伞尖被褶皱绊得起伏跳跃。她一改故辙后普通至极的表面,背过去,分明是一个巨大的空洞。80痣这个折磨的过程好像是在剥蛋壳。李蓝阙固执地认为身上有一处是坚硬过砖墙的,试遍了自己的每一寸,倒把最薄的盔甲也全部撞碎。每掉一片就露出一块脆弱,每脆弱地疼一次就继续试探。她现在已然残缺了一小半,何宁粤也不干涉,大多数时候只在一旁托腮看着,嘴上嫌弃她跟瘦猴一样让人没有欲望,心里怕一碰她就散架。他在等,等她疼到受不了了,向他开口。李蓝阙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蠢事,但是她无法控制自己。她向周衍身边所有的人求证他的一切,然后默默强加在自己身上。她学着化妆,买设计夸张的衣服,求着图书管理员找他借过的书目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不穿内衣,或是在夜晚的cao场将自己一件件脱光。以至于在闫美焦邀请她玩双飞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不是惊吓,而是反问周衍是不是也喜欢。这让闫美焦觉得她已病入膏肓。问题比想象中严重。“宝贝,睡男人是为了自己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