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一:一言不合拔剑修士生死眼免伤小可怜(二)
金伍是第一次随师兄出门历练,眼前不同于中土的种种景象让他很是新奇,但碍于门中师兄师姐,他只敢偷偷摸摸朝四处瞄两眼。然而越看心里的惊叹越发止不住。修士修心,然而大部分门派里门规森严,众多修士修的都是无情道,因而凡事都要压抑自己的情感,来使自己与天地一般平正无波,即使是面对再惊奇的事物也要持心静气。但是金伍毕竟是才入门不久的新弟子,武蜀海这种地方对于他来说还是过于新奇,因而门中的师兄对于他和门下其他弟子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作没看见的样子。金伍见师兄也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胆子也就愈发大了起来,目光打量起来更是无拘,直到坐上“临岸”三楼的隔间才缓过神来。这里的座位以雕花的木板隔开,若是想要不被人窥探,除了布下隔绝的阵法之外,也可以另花一笔钱进入楼内开辟的空间之中。同门历练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激动,而师兄们早就在落座之际就隔出了一方小天地来商讨之后的行进路线,两方谁也没打扰到谁,吃吃喝喝倒也颇得乐趣。一向活泼的金伍却在这时候目光呆滞,手无意识的往嘴里递着蜜饯果脯,不一会儿就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车半夏跟金伍的关系素来要好,他先是偷偷给众人比了个手势,然后从桌上拿了个去了核的杏子,稍稍用了些力猛地丢到了金伍的脑门儿上。后者“哎呦”一声,下意识捂住了额头,两条眉毛拧的死紧望着连半夏:“你打我干嘛?”连半夏挤眉弄眼的看着金伍,嘿嘿笑了一声:“我看你是失了魂,被武蜀海哪位女子勾去了心神,于是赶紧打醒你——你看我这不也是担心你不是!”众人于是哈哈笑了起来,望着金伍的眼里尽是揶揄。那枚杏子撞到金伍额头后又顺着地面咕噜噜滚到了师兄们所在的地方,在外层的屏障上撞出一串涟漪来。被惊动的姜云浩顺着那枚杏子看到了正在张牙舞爪调笑的众人,眉间隐隐折出几道竖痕,看样子有些动怒。旁边商量完事情的几人看事情不对,在姜云浩撤去屏障时赶紧上前劝住他。“姜师兄莫动气啊!”“云浩,他们还是小孩子打闹,你别太压着他们了。”“姜师兄”结界还是被打开了,姜云浩却没有要动作的意思。那边的嬉闹已经结束,金伍气哼哼的对着众人嗤笑到:“你们懂什么?我方才是看见了一个月白长袍的女修,瞧着有些眼熟,这才多看了一会儿,你们至于吗?”刚息下去的众人又要开口喧闹,却瞧见内侧的师兄们都瞧着此处,吓得他们一个激灵,都不敢再开口玩闹。气氛渐渐凝滞。姜云浩抿了抿唇,并没有去看那群正襟危坐的弟子,目光无意识的落在手中的茶杯上。神识外放窥探而来的画面带给他的震惊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平静。带着粗粝薄茧的指腹摩挲着掌中微微颤抖的杯身,眼底衍算的光明明灭灭。就在众人忍不住想要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的时候,却见他突然放下杯子————“咚——”重重放下手里的杯子,沈清坐在久负盛名的楼阁上,心情却不是很愉悦。书生在她进入这个小世界时就传给了她一个不好的消息,虽然话语断断续续跟吃了智障丸儿一样,但是沈清还是艰难的弄懂了书生的意思。无非是有人趁着自己历练,妄图在上神界兴风作浪,进而使上神界暂时无法插手自己的历练。由于某种原因,书生无法在沈清接下来的位面中给予沈清帮助,但是却可以借助上个世界的科技水平,造出一个“系统”来帮助沈清——只不过这个系统有一丢丢的强制性任务。至于强制性任务是什么,书生表示它也不知道。因为设下了隔音的屏障,所以沈清并不知道对面正有一群人讨论着自己,她还在试着联络所谓的系统,但是目前还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是没有碰到触发剧情的关键点吗?”她撇了撇嘴,捻起一小块糕点放到唇间。刚嚼了两下,忽地察觉到迎面而来的一阵灵力波动。中正厚重,绝不是武蜀海会有的浩然。与此同时,一道有些耳熟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任务触发:请执行人于一刻钟内击败偷袭者,失败将接受雷击惩罚,倒计时开始。”————这攻受地位看起来一目了然啊话说你们猜猜这个姜云浩会不会是男主?副本一:一言不合拔剑修士×生死眼免伤小可怜(三)沈清有一瞬间的目瞪口呆。这怎么还有惩罚?隔音的屏障并不能抵挡他人的攻击,于是那道防护“啵”的一声破碎,剑气只刹那就来到了沈清面前。一群呆若木鸡的师兄弟们浑身僵直,目光越过那道被剑气破开的雕花屏风,看向了也是一脸无措的女修,眼底已经是惊诧与不忍交杂。这大师兄怎么突然就朝着人家姑娘发难了?难不成这是大师兄历练时候的情债?然而他们却不敢随意动作,只怕这大师兄杀红了眼,到时候连他们这些池鱼都要被切成一块一块的。于是他们缩了缩脖子,只待两人交手的空隙期来劝架。然而他们很快就为自己的善良而脸疼了。雪白的剑身瞬间递到了女修面前,已经有方入门的师妹不忍的转开了头,生怕看见女修横死当场。然而等了半天,却只听见耳畔“叮”的一声——海波似的乌光自碰撞处荡漾开来,一瞬间仿佛有剑身的哀鸣之声传荡开来。沈清一只手还捏着糕点,另一只手却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乌湛湛的剑来横在面前,将将好挡住正面而来的剑锋。泛着乌光的剑身通长约四尺,宽约二寸,长度较之一般的剑长了不少,没有开血槽,只有一条突起的剑脊在乌黑的剑身上匍匐着,剑刃却并未开锋,剑锋钝挫,看着像是一把还未铸造完的剑。然而就是这么一把剑,看得在场之人皆是面无人色,到嘴边的劝说也默默咽了下去。未开锋的乌黑之剑,细数近些年来的青年才俊,只有一人。更遑论她接下了来自归仙宗真传弟子的一击。于是眼前女修的名字呼之欲出。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只有金伍面露疑色,似乎是对这张脸感到有些奇怪。他抬头看了看周围面色凝重的众人,斟酌再三,暗自摇了摇头,只字未发。“堕星子,沈清——”姜云浩抬手一招,三尺三寸的雪白长剑便灵性的回转到他的手中,语气还是那般要死不活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先前那一点溢于言表的激动:“原是你在此啊。”同门皆是暗自吸了口气,那个“啊”字听的他们浑身直打哆嗦。向来不好相与的姜云浩何曾对人如此言语,更莫说对方是个堕星子。虽然这个堕星子看起来还蛮好看的。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剑的主人丝毫没有探讨的兴趣,素白的手不紧不慢的转了半圈,那柄模样甚是怪异的剑就被收了回去,“铛”的一声被压在桌面上。乌黑的剑身衬着修长素白的手指,一时之间就连姜云浩都怔愣了几秒。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眼前的女修还是原来的脾气。“堕——星——子——”沈清呷了口茶,另一只手依旧搭在桌上的剑身上,舌尖绕了绕这几个字,意味不明的低低笑了一声。原本想要先礼后兵的姜云浩压了压快要出口的问候,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也被慢慢抹平。明明没有多少言语,但那股子凝滞的意味丝毫未减,阴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来气。姜云浩眉心的褶皱又显了出来,握剑的手悄然紧了几分。终于,意料之中的一道乌光倏地乍起。前一秒还在喝茶的人一只手轻拍剑柄,一道乌芒就顺势朝着姜云浩面门而去,迅疾如雷,看的金伍下意识掐了一把旁边的连半夏,后者龇牙咧嘴的瞪了一眼金伍,压着愣是没敢发出半点声音。偏偏姜云浩眉眼一舒,不退反进,看得旁观群众一阵眼花。这大师兄怎么瞧着还有几分愉悦的样子?不是真对人家情根深种了吧?沈清可不管他开不开心,剑脱手而去的霎那人也随之而动,只一眨眼人就出现在姜云浩身后,五指成拳,二话不说轰向他的背后,丝毫没留手的意思。姜云浩此时可谓是前后狼后有虎,然而他神色之间却偏偏没有一丝凝重,反而双眼之中精光毕现,显然是一副难寻好手的武痴样!脚下步伐一错,落地之时似乎有无数的虚影重叠开来,像是水墨荡开的一幅画卷般意境泼洒,明明人就在眼前,然而他整个人的气息却在此刻变得飘忽不定,仿佛眼前只有这空荡荡的一片雾霭,人影不过是水墨晕染开来的错觉。于是沈清的一拳自然的落空,惯性之下整个人也被这股力道往前带去,直面乌湛湛的剑光。待众人重新锁定姜云浩气息的时候,他人早已于方才沈清饮茶的桌前站定了。好一招金蝉脱壳!闻讯围观的众人忍不住叫了一声好,显然也是被姜云浩这手惊艳到了。然而叫好声还没落下,旁观的人中又是数声惊呼,就算是刚刚缓过来的连半夏也下意识应景的惊叹一声。既是为了姜云浩莫测的一手,也是为了接下来女修的动作。沈清前脚一踏堪堪止住身形,矮身躲过剑锋的同时紧握的五指张开,柔韧的腰弯出一抹惊心的弧度,于是月白的衣袍逶迤于地,仿佛九层云宫之上神女臂间素白的云裳。然而女修舞出的并非折腰霓裳舞,而是凛冽的杀意!掌朝着四尺长剑虚虚一拢,带动着力破万钧的剑身在空中调转一周,以自身为中心迅速挽出一个圆若满月的弧线——一掌拍出!一系列动作说起来繁杂,其实不过瞬间。乌黑的法阵一闪即隐,然而气势却截然不同!恍然间众人仿佛看见了黑蛟升空化龙,仰天怒吼震颤;又若聆听佛音,参琉璃破碎之清透。明明是最为人不耻的堕星子,使出的术法却给人一种佛门般透澈的感觉。隐隐约约有着讶异之声自不远处传来,转而就掩在了围观众人的惊叹中。一只手撑住地面,借着反冲力直起身子,描着月白云纹的靴子猛地往前踏出几步,人随剑走,后发而同至,几乎与剑同时向着姜云浩冲去。月白长袍下笔直的腿带着力压万钧的气势横扫而出,脚尖上踏碎的阵图是姜云浩方才趁乱脱身时布下的一个困阵,然而仅仅是被轻轻点踏,便轰然破碎!————这么一看,小可怜是谁好像一目了然了啊(并不是)副本一:一言不合拔剑修士×生死眼免伤小可怜(四)仿佛那横扫而来的不是腿,而是连接天地间的通天巨柱!脚底的地面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种巨大的压迫力,给人一种整栋楼都在为了这一腿而战栗的错觉。那只腿扫出后有巨大的虚影在沈清身后一闪而逝,来不及看清楚是什么,姜云握剑的手挽了个剑花,剑锋震颤之间在空气中荡出一片墨色,玄奥的轨迹中仿佛有游鱼闪过,一左一右缠住疾驰而来的剑锋,尾鳍摆动间有墨痕荡漾开来,一寸剑锋一寸力,仿佛剑入泥淖般难以挣扎,最后被巧劲一带,直朝着屏风后的众人激射而去,几乎是擦着站在中间的金伍和连半夏的脸朝后直直射入了另一间坐席内。搭着金伍肩膀的连半夏跟金伍呆愣愣的立在原地,耳边一缕头发飘飘悠悠的从余光中消失,两人后知后觉吓得一时之间连怎么呼吸都忘了,两张脸双双憋成了猪肝色。姜云浩没有时间回头去看门内弟子的状况,他在打落那把乌湛湛的剑后立即想要朝身后的窗户退去,然而与剑不分先后的腿已经迎面扫了过来,他只能仓促间捻指成诀,横起三尺三的长剑挡在身前,同时右脚微微后撤,然后迅速提膝,巨大的法阵自左脚下延展开来,竟然是要硬碰硬的姿势。没有过多的花式,强悍的力量顺着沈清扫出去的腿直接传到了两人碰撞的腿上,爆发出一阵声势逼人的气浪来。周围的桌椅顷刻之间被碰撞产生的压迫力掀飞,抛出去的瓷杯在靠近两人时悄无声息的化作齑粉,看得周围人头皮直发麻。姜云浩的脸色在两人碰撞的瞬间发生巨变,然而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就传到了两人耳中。他瞳孔骤然紧缩,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看向自己脚下。飘逸着书墨气息的法阵仿佛被水洇开,一道道黑黢黢的裂痕贯穿在法阵之上,仿佛是在嘲笑着眼前之人的自大。竟然已是破碎之象!一股股霸道的力道顺着两人接触的小腿经络蔓延而上,仿佛所有的经脉都碎裂开来的剧痛席卷而上,几乎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怎么会”即使是匆忙之间调动的力量,凭借着他所修习的法印,也不该溃败的如此迅速!他脑子里灵光一闪。除非,她有更加强横的法印!一介女修!姜云浩不敢置信的抬头,双眼在此时迸发出摄人的精光,“你”沈清没有给他更多的反应时间,一拳直接轰击到他横在身前的剑身上,打断了他话的同时巨大的力道直接把人给轰出了临岸,甚至是把漂浮的云气都给轰出了一个空层。仅仅半刻钟不到!整个三楼顿时鸦雀无声。云层仿佛是被一只巨大的手锤了一拳,呈现出巨大的漩涡状,而归仙宗真传弟子姜云浩整个人都撞进了云层,半天过去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围观的人群顿时叫嚣开了,赞叹声不绝于耳,反而是归仙宗那边人人面红耳赤。这群亡命之徒最喜这种混乱冲突,于是各种污秽不堪的调笑之声不绝于耳,偏偏归仙宗那边无法反驳。怎么反驳?架是自家师兄挑起来的,偏偏还没胜过人家,自己此时说话岂不是仗着势大欺负人家一个女修。即便那个女修是沈清。然而总有人气不过也咽不下这口气。沈清正在平复体内流窜的灵气,突然间毫无预兆的闪电般伸出手挡在头侧。突如其来的动作也是让周围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待他们凝神一看,却不知谁先叫了起来:“你们快看她手上的东西!”慢慢把手举到面前,一枚小小的针尖闪烁着蓝紫色的寒光。旁观的人大都是武蜀海的恶徒,哪里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看着自诩为中土正派的归仙宗众人,目光都变得有些耐人寻味。沈清捻了捻手里的物什,眼里满是兴味:“暗器啊”她偏头看向躲在归仙宗众弟子后面的人,舌尖轻轻舔了舔后槽牙,“没想到归仙宗还做这种勾当啊~”尾音一勾,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怨不得是中土上三宗之一了。”“你什么意思!”没等领队师兄们说话,躲在后面的蓝袍女修终于忍不住怒言出声,清秀的脸上满是厌恶,竟然一点都不发虚:“你不过区区武蜀海一堕星子,我师兄打你你受着便是,还手作甚?现下竟然还打伤了姜师兄,你怕是还不知道我归仙宗的手段!”“甄渡歌,你给我住口!”“别呀,快让我听听归仙宗的手段啊!”沈清打断领队白袍男修的话,唇角依旧是噙着笑,“我一直生活在武蜀海,你也知道,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消息也不灵通,这‘名门正派’的手段我还真没听说过呢,今天还劳烦仙子给我等开开眼界了。”————阿清怎么往事业线那边越跑越远(大雾)副本一:一言不合拔剑修士×生死眼免伤小可怜(五)一句“名门正派”听的对面人皆是面色尴尬,然而看见几位师兄都没什么反应,他们只能继续眼观鼻鼻观心,也不好出头说话。孰不知几个带队的人此刻已经是有苦难言,身上不知何时被下了禁制,连动作都困难,更遑论出言训斥名叫甄渡歌的女修了。武蜀海的人更是已经偷偷笑了起来,默默给沈清竖了个大拇指。谁不知道武蜀海是个要塞,每日来来往往不知多少修士,单是酒楼每月收入都是寻常门派一年都比不得的,这“穷乡僻壤”“消息闭塞”真是不知道讽刺谁了甄渡歌倒是心大,也没听出沈清话里的意思,只是见师兄们都没说话,还以为是默许自己了,于是直接得意洋洋的指着沈清开始训斥:“我归仙宗身为上三宗之一,底蕴之深厚又岂是尔等邪魔外道可比的!”她丝毫没注意到周围逐渐变冷的目光,见沈清点了点头,更是肆无忌惮,“我姜师兄只不过是修炼出了些差错,这才不敌于你,现在你若是乖乖跪在我姜师兄面前道歉,再自废根基,兴许我回门之后还会在姜师兄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免去归仙宗对你的追杀,否则,怕是到时候门内知道了你的作为,你武蜀海都是会遭殃。”甄渡歌不过是因为资质不错而破格选出的弟子,是姜云浩游历俗世时带在身边的,只是回门途中正好遇到这批弟子历练,所以才一同结伴而行。先前的一批弟子已经在师门之内了关于此方世界的史记,对于武蜀海的地位更是了解了不少,于是此时他们看着这位公主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异常。一国公主该有的落落大方她丝毫没有,反而小家子气溢于言表。这般姿态,看来是在俗世没少做过仗势欺人的勾当了。沈清轻轻摇了摇头,懒得再与她虚与委蛇了,直接抽身往后面的座间走去:“你归仙宗有多大能耐我不知道,但是站在我武蜀海的地方——”“你就得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声音轻淡,偏偏那几位见过世面的领队弟子听出了些许异样,此刻更是恨不得直接上去堵住甄渡歌的嘴。武蜀海的恶徒们对于这片土地有着复杂的情感,也许时常会埋怨这片恶土,然而当有人试图站在这里侮辱它时,那就是这片恶土之上妖魔修士的共同敌人!偏偏甄渡歌还不自知,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些修仙者不过也要依靠着俗世人才与黄白之物,而归仙宗是上三宗之一,地位超然,是以还觉得自己无论闯下多大的祸事也有自己的王国与归仙宗兜着。“你找死!”甄渡歌何曾被人如此嘲讽,即使只是跟着姜云浩修习了短暂的时间,她出手也没有多少顾及,直接扬手祭出了新得的灵物。众人只觉眼前一阵狂风刮得人睁不开眼,再定睛看时只见一只威风凛凛的红狐立于沈清方才站着的地方,立脚的地面上已经是显出一片火烧后的熏灼痕迹,隐隐还有着烧灼的气味飘散开来。而沈清人却不见了踪迹。“这”众人有些傻眼。“虽然这火狐难得,但是沈清也不至于一击即败吧?”归仙宗那边更是傻眼。唯独甄渡歌显得十分开心,仿佛眼前这一幕她已见过无数次。“死在我灵兽灵玉手中,也不算亏得你。”言语间的得意简直要扑面而来。刚刚现身的姜云浩还没找到沈清的踪迹,反倒是先闻得此语,人也一下子怔愣下来。甄渡歌一眼就看见了姜云浩,连忙欢天喜地的跑到他身边,还没来得及对后者嘘寒问暖就被一掌掀翻在地。满座哑然。契约的灵兽见主人被打,龇牙咧嘴的就朝着姜云浩冲过来。后者伸手捏了个诀,巨大的火狐头直接撞上姜云浩身前巨大的法阵上,瞬间就被打回原形缩回到甄渡歌的灵兽袋中。姜云浩不动声色地收回微微颤抖的手,也不看满眼不可置信的甄渡歌,声音冷凝:“甄渡歌,看来修仙一途并不适合你。此事过后我将亲自将你送回皇宫,此生”甄渡歌简直要被这一番话吓出个好歹来,一时间都忘了该站起来,就着跪坐的姿势往前扑到了姜云浩的腿边,双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角,语无伦次:“姜师兄!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资质很好的我,我是大明国的三公主,我父皇与归仙宗长老是挚交,你若不把我带回去”————嗯,甄渡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嘞……副本一:一言不合拔剑修士×生死眼免伤小可怜(六)姜云浩从甄渡歌死死拽住袍角的手中脱身,往后退了两步。他垂眸看着地上一脸惊恐的甄渡歌,丝毫不在意周围看戏的众人,轻飘飘道:“我会封印你的感识,你那些过于常人的能力自然会消失,此生仙途也将与你无缘,你便安安心心做你的大明国三公主了却此生,莫要再生事端。”“更何况,便是长老也不能答应让一个宵小入归仙宗坏我宗门清誉。”宵小之辈?堂堂大明国三公主,竟被人说是宵小?“宵小宵小”她仿佛突然失了魂般瘫坐在地,脑中却忽然浮现出当初父皇看向自己时复杂的目光。仙途,无情者众。一念即生,一念即死。修士不是修心吗?她不过随心而为,哪里有错?她耳中传来周围毫不掩饰的嗤笑声。不过都是群莽夫,生生死死与她何关?凭什么废她仙途修行?凭什么要她泯然众人?凭什么对自己予取予夺?她抬起头,眼里尽是泪水:“姜师兄,求求你饶过渡歌这一次,往后我必会专心修行,抛却俗世性情求求你求求你”骄傲如她,何曾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过?即使是旁边的弟子们都别开了眼,不忍去看她卑微如尘的模样,也算留给她一些尊严。在俗世,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然而出了大明国,她不过是修为低下还未正式踏入修士一途的草芥。甄渡歌从来都不是没有眼色的人,也不是没有隐忍之心的人,她今日所跪,不过是为了来日对他人予取予夺,生死在握。解开了禁制的白袍男修虽然对于甄渡歌的行径也颇为不齿,但终究是自家门下,模样也实在可怜,所以还是双手结印,向姜云浩行了一礼,道:“姜师兄,毕竟是俗世皇室之后,性情有些骄纵恣意也在所难免,况甄渡歌已有悔意,资质也是不错,倒不如先留着她,届时若是新弟子考核表现不佳再说也不迟。”此话一出,旁边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姜云浩掀开眼帘,眸中似有万千深意,“白纪,你不会不知道,养虎者——终将为虎所食。”在后者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轻轻摆了摆手,“你不必与我争辩,届时自有分晓。你若是想要留她便留着吧。”只是往后莫要后悔就是。白纪左手边是明字辈的陈琦,右手边是清字辈的张明山。除了新弟子之外,这里面辈分最小的张明山也已经修行了数百年。早先便听说过明字辈里的姜云浩是这代弟子中难得的玲珑心,只是为人冷傲,轻易不与人劝告,这时口出此语必定是有其考量的。然而白纪在俗世就是个书呆子,入门之后更是一心修行,背后更是有着归仙宗这等大宗背景,是以未曾见过许多人心叵测,自然是秉着“人之初,性本善”的想法来,张明山也是不好当着甄渡歌的面说人是非,加之白纪也是自己师兄,因而踌躇了半晌,最终也是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同为明字辈的陈琦倒是有心说上一说,然而看着姜云浩的神情竟是不愿让两人插手此事,想着借此时机磨砺一下白纪心性也好,总归在宗里也生不出多少事端来,于是竟也未作表态。吩咐其余几人安顿好弟子在附近客栈过夜,姜云浩只道师门另有任务需他前往,结完巨额账目后独自一人御剑而行,眨眼间便不见了踪迹。这番白纪让同行弟子扶起甄渡歌后,一行人也是匆匆离开了。于是围观的众人便也三三两两的都散了。至于沈清,他们自然以为是使了什么障眼法早早就脱身了——毕竟一番打斗下来赔偿的数目也不少。而事实上,沈清正在不远处的房间里准备动手。“我的剑在哪?”“自然是在此方天地中。”“给我。”“道友若是肯坐下来与我闲聊一盏茶,那把剑我自当还与你。”“若是不肯呢?”“那便无话可说”一声闷响传来,沈清骂骂咧咧撸起袖子,“说你大爷!”江清捂住额头,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修一言不合突然就动手了,眼睛里尽是惊诧:“早先听闻武蜀海堕星子沈清不好相与,今日倒是得见了。”沈清冷冷瞥他一眼,直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若是再不说我的剑在哪里,我便不仅是不好相与了。”江清揉了揉额头,后知后觉的从沈清的话里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举着手就愣在了原地。不,不会吧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他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沈清,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沈清此刻只想去研究一下所谓的系统,然而没有趁手的武器感觉总是不很舒服。明明感知得到自己那把剑就在附近,但是无论怎么结法却都无法寻出,只有这个非要与自己闲聊一盏茶的怪人似乎知道祂在哪里,却偏偏硬了骨头怎么也不开口。难不成真要与他闲聊一盏茶?————一盏茶就是十五分钟,私以为还是直接杀人快些啊~话说下一章又有一个男人要出来了呢副本一:一言不合拔剑修士×生死眼免伤小可怜(七)她淡淡瞥了一眼撑着手坐在地上的人。江清被她盯着,连逃跑的欲望都没有了。他不过是受人之托先把沈清稳住一盏茶的时间,那人估计也没想到沈清会如此强势,寻不到剑的情况下直接就想手刃自己。这万一自己交代在这儿了,那岂不是一世英名都毁了?就在江清快顶不住要和盘托出的时候,却听得沈清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角落“咦”了一声。空气仿佛水波般微微颤动,江清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和沈清一起被瞬间被拉入另一个小空间内。空间转换带来的短暂不适感消失后,沈清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脚踩到了实地,眼前也渐渐明朗起来。眼前所处之地似乎是一个农家小院的屋外,而自己正站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门后是一圈由竹篱笆围成的小院落,也没有村落里常见防贼人的土墙。巧的是木门上方挂着一块与木门颜色无二的牌子,正写着“临岸”二字。沈清回头看了看。身后是一片有些混沌的山林,灵识却仿佛撞上屏障般被阻挡下来。沈清转过身,身边并没有江清的身影。院子里隐隐约约有两个人交谈的声音,离得远也听不太分明,想来这间屋舍的主人就是拿了自己剑的人了。惯性使然,沈清本想先抬手敲门示意,然而转念一想,对方既然拿了自己的东西不还,这等礼节自然也是不需要的,于是抬起的手直接化拳为掌,“嘭”的一声推开了门。门板倒也结实,吱吱呀呀哀叫一声,却也没倒下。沈清一只脚踏进院落之中,就听见有人笑道:“幸亏我这门没有上锁,不然遇上道友这般性情的,怕是还要再做一扇了。”沈清听不大明白他语气里是嘲是讽,也没往深处思量,一手按住反弹回来的门,慢慢合上了,接着才道:“我道是何人为难,非要留我一盏茶——原是大名鼎鼎的小判官。”语气却算不得好听。屋主人却没计较,抬手给自己对面的杯子里斟了八分满的茶,对着沈清比了个手势,“只是好奇得紧,这才出此下策想要邀道友一叙罢了。至于身外虚名,却是做不得真的。”沈清明晓是谁在此后反倒也不急了,慢腾腾依着对方坐了下来。眼见着沈清毫不避讳的喝了口茶,他才悠悠笑道:“沈道友却也不怕我在茶中做些手脚?”沈清也笑,抬手又给自己倒了十分满的一杯茶,端起来稳稳当当送进唇间,而后才道:“世人皆道小判官安舒竺体弱,学不得术法,修不了仙道。你我两人于此,若是我出了什么问题倒显得世人有眼无珠了。”许是没想到面前的女修会如此说,对面的人难得愣了愣。为人处世,能够完全不在乎世人目光的人几乎不存在。世人一词便是为了束缚他人的存在——若问谁是世人,多数者便为世人,随波者也为世人;他人言他人眼,他人是他人非,皆是世人。跳脱者便是离经叛道,便是妖魔外道,便是口诛笔伐之众。于是如玲珑心姜云浩者便冷傲难近,虽则看破但终究不可言于他人,多说多错,或云懵懂才是立身之道。只是不知,这位命途奇诡的女修究竟是看得太过透澈,还是单纯的离经叛道。于是他眉眼一舒,似真似假道:“沈道友这番话若是传出去,怕是各路仙家都要视你为眼中钉了。”沈清拂了拂额间的碎发,哂笑道:“武蜀海的人,何曾怕过这些名门正派。”安舒竺垂了眼,倒也没提那些投奔中土门派的堕星子们。沈清闲闲散散的聊了半天,终究是有些不耐烦了,伸出一只素白的手在石桌上敲了敲:“你既费了如此功夫来引我入此小世界,如今也是该把剑还与我了吧?”安舒竺瞧着女修脸上不加掩饰的嫌弃,顿时有些哑然失笑。从来只有他不耐烦那些各路贪生怕死的修士,没成想有一天自己还会被嫌弃。这感觉着实有点新奇。然而一只手还是在腰间的锦袋上拂过,再抬手时掌间已然横卧了一柄乌湛湛的剑。“听闻武蜀海的沈清一柄是非剑甚是厉害,只是不知为何不予此剑开锋?”待沈清握住剑柄收回手,安舒竺才按耐不住好奇之心发问。可以说他的疑问也正是众多修士的疑问。众所周知,修士之间的冲突几乎是家常便饭,作为兵器,若是附庸风雅选些笛子扇子倒也无妨,左右都是有些手脚的,然而沈清这柄是非剑却是真的钝器,莫说伤人,就是割草都费劲。是以便有许多人猜测此剑不开锋的原因,各路也是众说纷纭,但总归没有当事人说来准确,是以安舒竺这才难得发问。没想到对方听到这话竟然显得一副很奇怪,却又有些玩味的样子,就这么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下一章有小甜饼,虽然码好了,但是鉴于存稿太少,所以只能一天一章(其实是因为剩下的时间用来搞游戏了……)副本一:一言不合拔剑修士×生死眼免伤小可怜(八)安舒竺暗自疑心,道是自己所问触了对方禁忌,心中隐隐有些懊悔。正欲开口道歉时,却见对方站起身,隔着并不大的桌子朝着自己弯下腰来。沈清今日穿了件圆领的袍子,半高的内领刚好贴着脖子,显出一点禁欲的色彩来。这个角度,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薄巧的耳垂。圆润的耳垂并未穿耳附珠,却异常好看。那月白的袍领衬得女修颈间一片玉润的白,青色的血管延伸痕迹清晰可见,恍惚间有带着浅淡香气的清浅呼吸拂过。怔愣间,有一点润色的唇rou压上。仿佛有钟鼎鸣于耳,又好似海上狂风雷暴骤袭,一叶扁舟飘飘摇摇似乎要翻出天去,却又险险被拉回来。那一点软rou触之即离,抬眼触到女修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安舒竺却惊的猛地往后一仰头,若不是被沈清拉了一把,险些就要仰着跌跤。然而稳住身子时还是余惊未平,下意识就挣开了沈清扶着自己的手。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安舒竺一时之间倒也记不起是沈清起的头,连忙站起来向着道歉:“沈道友,我这——实在抱歉”难得见到这么沉静的人失了态,沈清几乎要笑过气去,倒也不在意被打开的手,只调笑道:“人都说小判官乃人间绝色,如今一见倒是不负此名啊!”“沈道友莫要笑我了”安舒竺平生数甲子,哪里被人如此轻薄过,一时之间脸皮都有些泛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道:“却不知沈道友为何突然间如此如此”如此如何倒是说不上来了。他离得近,所以瞧的分明,眼前女修在倾身过来时眼底分明没有一丝欲念,清澈透净,这才降低了他的防心,一时之间怔在了那里。沈清约莫是知道他脸皮薄,于是堪堪止住了笑,将人按回座,未回答他的话,却转头反问:“不知安道友对方才沈某孟浪之举如何看待?”如何看待?安舒竺脑子里蓦然闪过女修莹白的颈项,再看沈清时便莫名心虚,座下石凳犹如火烧,只能慌乱的移开眼神,“沈道友之举虽则唐突,却与孟浪二字连不上的,不过有些戏谑之意罢了。”哦?这倒是奇了。沈清咂了咂嘴,没注意到安舒竺脸上褪下去的红又席卷了上来,慢悠悠开口道:“小判官眼睛倒是极亮。”一句话听在安舒竺耳里,脑子里却又是想起自己方才所看,耳里的话也就变了味道,不自觉就轻轻咬住了一点唇rou。这厢沈清点了点自己的唇,眸光似有若无的滑过他唇间一点,语气还是未变:“我与你,若是有欲,那方才便是轻薄之举;若是你我心如止水,那方才便不过皮rou相触,如切磋时肘膝手相碰,自是无所谓。”她收回目光,一手拿出自己的剑,轻轻摩挲着厚钝的边缘,话里似有所指,“若是想杀人,世间有千千万万种术法,有千千万万种手段,也不一定偏要用剑——即使我是剑修。”“一把好剑,理应与剑修了此一生,是为挚交;因而与其说是人使剑,倒不如说剑照人——我修是非道,何为是,何为非,何为我道,何为天道,人人心中自有评量,便是烂在心里也是自己真正的想法。我剑既照我心,我心既辩是非,为何咄咄逼人?何故要破他人道?”我剑既照我心。照本心。当她说出这番话时,安舒竺仿佛能听见乌湛湛的剑在颤动长啸,隐然是附和之势。世人多愚昧,然而心终究不一,万千大道,孰对孰错也分辨不得。人言妖魔可憎,妖魔却道人族残冷,不过是其位不同,其心不一罢了。于是安舒竺忍不住抚掌赞叹:“是非道!是非道!好一个是非道!”由心而发,却没能说出其他言语来。但是沈清知道他是懂了,然而却还是正色道:“安道友既然明晓,那沈清也要离去了,只是希望——你能散散热再出去。”后半句却是揶揄了。安舒竺抚掌的动作一时之间就僵到了那里,隐约有些明白刚被送出去的江清面对这位堕星子时的感受。惹不得,道不得。忽然想起自己叫她来并非是为了问是非剑,但看着已经起身的女修,他顿了顿,还是没能开口。人各有命,不过萍水相逢,即便有些异常却终逃不了一抔黄土的归宿,左不过早晚罢了。大道条条,顺其自然吧。刚要放下僵硬的手,没成想揶揄完转身离去的女修突然去而复返,一只手把住他僵在身前的掌,在他又惊又慌的眼神下一点润色又压了上来。“这是利息。”停了数秒,女修早已逃之夭夭,但喑哑的声音却仿佛一遍遍在耳边响起。唇角隐隐有水渍闪动,手掌无助的按住衣领,桃树下的人眼里尽是迷茫之色。方才,她是不是舔了自己一下?!————沈清:(舔舔嘴角)安舒竺:(捂住衣领)非,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