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盂兰盆节是仅次于新年的节庆,像牧和深津这种比较传统的家庭,一大清早就接到了弟妹的电话问候,像成田、森重这种比较新派家庭的独子则因为本来就不怎么重视传统被家人不约而同的遗忘,而像流川这种很罕见的父母新派兄姐传统家庭的幼子,则从头一天晚上开始就接到了兄姊的电话抱怨。对平日里忙于工作的他们而言,盂兰盆节这种节庆日是难得可以与最小的弟弟好好相聚的时间,如今被无端剥夺当然会引发一轮一轮的怨念。 而对流川而言,盂兰盆节也好新年兼生辰也好,都是无法足以干扰到他雷打不动每日晨练时间的存在。外面的节庆游行开始的时候,流川也终于被深津从球场上拖了回来。 “我说流川,今天过节,你也不用每天都练吧?” 深津看着他满头大汗,自己清清爽爽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球被学长抢走,流川又恢复了平常有点呆萌的样子, “又没事做。” 深津苦笑了一下,连泽北这个呆子都晓得打电话来问候,这小子竟然觉得没事可做,简直是呆到了一个极致。 “不是要给家里人打电话吗?” “昨晚打过了,给家里,还有安西教练。” “那也不能再练了,时间差不多了,等一下教练要带我们去神社祈福。” 流川呆了一下, “去神社?” 深津看他一副完全状况外的样子,有些无语, “森重宽没告诉你吗?” 流川挠挠头,想起前几天森重宽拿回两件花花绿绿的和服的时候,依稀好像是有说过过几天要集体参加什么活动。原来是为了盂兰盆节啊…… “那我回去换衣服。” 深津点点头, “换好衣服,一会儿在学校门前集合。” “这是什么?” 流川的脸已经黑的像锅底一样,森重宽已经系好腰带在一边等他,见他脸色不善的样子顿时有些心虚, “那个,深色的和服不够了,所以有两件浅色的给了一年级。” 流川锐利的目光抬起,直直的盯着他身上的藏青色和服,森重宽感觉到额头上的汗快要滴下来了,硬着头皮道, “我没办法,浅色的太短,我没法穿……” 话刚说完,就觉得流川冷飕飕的眼神从衣服移到了他的脸上, “我不管,我要穿你这件。” 森重囧了一下, “不行啦,那件我真的穿不了。” 流川完全不理他说什么,上来就开始拽他的腰带,森重顿时哭笑不得,他躲闪不及,刚退了一步便撞到一个人身上。深津被他踩了一脚,脚面直发麻,见他们还在胡闹,便道, “怎么还不快点,都等你们呢。” 森重见救星来了,连忙求助, “那个,流川不想穿这件。” 深津看看流川,就见那孩子老大不情愿,低着头也不看自己,微嘟着嘴巴兀自生闷气的样子。他心里早笑了个人仰马翻,表明还是不露声色对森重使眼色道, “你先去集合吧。” 森重宽忧虑重重的看了流川一眼,出门去了。深津拿起那件和服,前后看了看,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换衣服。” 流川对深津当然不敢像对森重那么嚣张,只是气鼓鼓的闷着头不说话。深津笑了笑,语气里带了些劝哄的意味,道, “选衣服是按照高年级到低年级进行的,两件浅色最后被剩下,所以才给了你们一年级。那天森重和成田都到场了,你没来,当然是他们先挑。于是,还有什么问题?” 流川有些哑巴吃黄连,他张了张嘴没想出什么说辞,便又乖乖把嘴巴闭上。深津把和服递给他,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前辈的威严,道, “我用一下洗手间。你快点把衣服换上,不要让大家等着。” 出来的时候,流川果然已经大体把衣服穿好,深津眼神有些闪烁的看着他,几乎压抑不住满脸的惊艳之色。他在想,也许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把这件和服穿的如此好看了。 浅淡的紫色绸缎面料,镶嵌着大团大团的牡丹花暗纹,衬着少年的乌发白肤,黑的越发黑,白的越发的白。如画的眉目在额边碎发的后面若隐若现,粉润小巧的嘴唇仿佛上了一层水磨的胭脂。手腕和脚腕都略显纤细了,半遮半掩从袖摆和裙摆下面露出来,整个人就如人偶娃娃般纤巧精致。 而如人偶娃娃般美丽的少年,现在正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深津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是否还能如往日般不起波澜,他只知道自己不由自主把声音放到最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怎么了?” 人偶娃娃有些气恼的抿了抿嘴,不甘心道, “这个带子……我不会系。” 深津从未像现在这么庆幸祖母很久以前就手把手教会自己各种和服的穿法,连弟妹从小穿和服也基本是由他包办的。他轻笑了下,对有些无措的少年道, “过来。” 手掌细细抚平平滑的外襟儿,再顺着那身体轮廓慢慢游走,细腻的肌肤是比上好的丝绸更加高贵和优美的存在。下摆两端稍向上斜,蹲下,慢慢将下摆调整到脚踝偏上的地方,把小巧的踝骨从淡紫的花纹里露出来,给人感觉格外纤弱。理好领子,仔细将领口扯出可以伸进一个拳头的距离,让乌黑的发乖巧的服帖在雪白脖颈上。再把外襟沿着颈窝两侧交叉重叠,隐约露出一段锁骨。 深津做好这些准备工作,最后拿起了腰封。腰封头部先搭在流川肩上,他再一手把另一端贴到大约肚脐的位置,垂下来的部分要从前往后,一圈一圈缠上去。属于篮球运动员健壮的胳膊和有力的手指也随着布料一圈一圈,缠在那少年纤细的腰肢上。待头尾系起时,顺着打结的力道将他往怀里轻轻一带,面对面的两个人的身体猝不及防贴在了一起…… 流川有些不自在的侧开脸,轻轻推了他一下。深津几乎要沉醉在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中的时候,不经意对上了他的眼。明澈、清透、纯粹、懵懂。深津终于明白,即使有诸如泽北恨不得整天与他黏在一起,即使有诸如牧绅一迫不及待想在他身上烙下专属的痕迹,可他终究还是他。扬眉凝眸皆是风情,与情窦未开不解风情,哪一样更让人可恨?不得而知。他只知道眼前的少年,无疑是将这两种令人又爱又恨的东西融合在了一起,成就了一段浑然天成的特殊魅力。 深津想到这里,只能徒然的笑。他退开一步,执起流川垂放在侧的手腕,左右看看,道出一句, “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