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斯内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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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 这个词离他过于遥远了。 他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任何人也不会喜欢他… 以至于当这所谓的“喜欢”来临之际，他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靠近，还是后退… ———— 那个夜晚有很多的星星，有黑湖幽深的湖水，清新的花香。 或许是还在梦里吧，他想。 轻轻环抱住少年，他执起了他的手。 这里不是晚宴，没有暧昧的灯光，没有典雅的曲调。 他们只是在霍格沃茨的星空下起舞。 但这一刻，他已经想到了永远。 他的眼睛远比星空更让自己沉沦… ———— “斯内普，我喜欢…” “…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 压下所有该有、不该有的情绪，他装作生硬的说出了这句话。 生于黑暗之中的蝙蝠这辈子只能活于夜晚。 他不能在阳光下飞翔… 他几乎是立即地疏远了他。 没有给那个人任何的理由。 ———— “你说什么…”他愣住了，提起的拳头僵在布莱克的上方。 “我说…我用不着你个泥巴种来帮我！你也不过是和他们一伙的！”被一种不知来源于哪里的羞愤和恼怒所冲昏了头的他大喊出声。 刚刚还在起哄的众人都安静下来，场面一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沉默的走到了自己面前，或许是他看错了，他明亮的黑色眼睛里好像有着水光。 他的声音有些哑。 “我问你，是不是因为我是泥巴种，你疏远我？” “因为我是泥巴种，你…不愿意答应我？” “因为我是泥巴种，所以你讨厌我？” “对吗？…西弗。” 那声“西弗”说得很小声，可他莫名听出一丝恳求之意，好像只要他说不是，眼前的少年就可以重新扬起阳光一样的笑容，当做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阳光一样耀眼的少年在面对他时可以把所有的骄傲放下。 他在他心里是最特别的。 但是黑漆漆的蝙蝠不能栖息于阳光下的。 所以… “是。” 他低下头，逃避般不去看上面少年的神情。 有温热的水滴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么…如你所愿。” “斯内普。” 少年转身离开，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像是在拼命留住自己最后一点骄傲，但他的肩在轻轻的耸动，如同十岁的那个下着大雨灰蒙蒙的傍晚他趴在自己肩头时一样。 他在哭。 伊万斯厌恶地看着他道：“你真是个混蛋！”；詹姆他们皱起眉；布莱克提起了他的衣领，面上满是怒火叫嚣着以后绝对不会让他好过后，便去追离开的少年。 可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他看着手背上的那一点水珠突然感到心脏揪痛，如同休克一般快要喘不过气来。 ———— 下雪了。 雪花落下的时候，他们擦肩而过。 他用最恶毒的语言推开了他，但他那每句恶语里都有他破碎的真心。 斯莱特林总是错过。 可他情愿错过，或者是只能错过。 正如没有人能拥有太阳，他也不能占据阳光。 ———— “想死吗？你要死的话，我就要让你活着！”少年捂着被狼人一爪子挠得鲜血淋漓的手臂，血液已经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衬衫，他们刚刚才从一场死亡中挣脱出来。 他在生气，很生气… “…对不起。”他看着满目的红，不自觉的喃喃出口。 “…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你也不用对我这样。”少年捂着手撇过脸去，故作高傲。 他想要人哄哄他，他想要一句对那件事的“对不起”，他的所求一直都不多… 但是… 他偏偏什么都给不了他。 他看见了迎面焦急地向他们跑来的布莱克。 他英俊且潇洒，拥有着非同一般的家世。 两个怀有相同心思的人在对方面前都无需遮掩。 他比不上他，无论哪一方面； 自然而然的，他配不上他，无论哪一方面。 … “确实是这样，我…很感谢你。” 他当时怀着那点最后剩下可怜的自卑说下了这句话。 沉默，如一片荒原的沉默。 少年垂下眸，他努力装成不在意的样子，他好像疲惫至极，他快压不住那软弱的哭腔了。 “呼—”少年深吸了一口气，“第三次了，已经第三次了，你总是要推开我的…” 他笑了起来，笑得很牵强。 “别再推我啦，我以后自己会走的…” 这一次他连“斯内普”都没叫。 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表达，想要倾诉却开不了口，想要拥抱却又胆怯不前。 他总是如此，在这种反复之中品味着难以名状的苦涩。 他不知道这是他在往后漫长余生的看见他的最后一面。 他只知道他们此刻之间的联结纽带彻底被斩断了。 由他亲手… ———— 毕业之后，他加入了食死徒，而他加入了凤凰社。 曾经很亲密的他们同两条星轨一样，好像再也没有相交的可能。 战争开始了。 一个又一个的任务，伏地魔是强大的同时他也是残暴无比的。 死的人很多，他每次都小心而仔细巡视地上那些尸体，害怕在里面看见他的脸。 有时候他也会想这样是对的吗？他到底该不该这样做？他的选择是否出错了呢？ 这一切在他看到满目疮痍，鲜血断肢遍地的战场上一个八岁的孩子抱着他那被食死徒们杀害的父母的尸身嚎啕大哭时他终于确定下来。 那对夫妻不是凤凰社的人，也不是魔法部的傲罗，他们或许只是想带自己的孩子来这里买一个蛋糕，为自己的孩子庆生却永远留在这里了。 这不是他要的… 所以他主动找上了邓布利多，成为一名双面间谍，为两方工作。 其实他的心里还有他不肯去想的那一点点私心。 这样的话，他是不是离他稍微进了一点呢… ———— 在直面死亡之际，没有人可以云淡风轻。 他对上那双猩红暗含杀意的眼睛，冷汗遍布后背。 “你知道的，斯内普，我最恨那些背叛我的人…”伏地魔捏着魔杖，意有所指的说着。 “…我将永远对您忠诚，主人。”他只能将脊背深深躬下去，不再看那双眼睛。 伏地魔的魔杖已经举了起来。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就会死在那里，他眼前突然闪现了他的一生。 九岁之前的日子灰暗阴沉，九岁之后他的世界就多了那一束七彩的阳光。 他后悔了，后悔从前逃离阳光的举动，在死前的这一刻他想拥抱自己的光。 哪怕就一下…这样就算最终会失去的话，他也想享受这片刻的温暖。 他打算拼死一搏，至少他还想见他一面。 有人走了进来，浅金色的发丝顺着兜帽口留下几缕在外，优雅的脚步有些凌乱。 那人俯身在伏地魔的耳边说了什么。 伏地魔举起的魔杖放了下来。 “哦，希望如此，斯内普。” 伏地魔挥手让他下去，接着心情相似很不错一样领着先前进来的那人走出门外，那是地牢的方向。 他的心里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突然涌出一种莫大的惶恐不安。 就像…就像他马上要失去什么足以让他痛苦一生的东西了… 几次徘徊，他仍是没有跟上去。 所以此后他余生都陷入了黑暗… ———— 伏地魔最终被一个尚在襁褓里的男孩打败了。 所有人都在欢呼，所有人都在雀跃，所有人都在奔赴最美好的明天。 他在那一群群欢呼拥抱的人中寻找着他。 没有，没有，都没有… 就像他曾经在尸体里找不到他一样，从前的那个人好像突然在世界里蒸发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绝对不会… 他发疯似的这样告诉自己，好像这样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 他如同死了一样在了校长室外，喉咙嘶哑的发不出声音，rou亻本好像与灵魂被分割开来了一样。 他自/虐一般的回想着当他揣着那颗已经坏掉的心从卢修斯·马尔福那里回来后，如同在祈求一般想要邓布利多否定这一切时，邓布利多说的话。 “西弗勒斯…我…”邓布利多张口像是要说什么，但最后他只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最该获得一声“对不起”的人连尸骨都没有留下，而欠了他很多很多声“对不起”的他还好端端的在这里。 “呵呵…”他斜倚在墙上怪笑出声。 他在笑，却比哭还难看。 浅金色发丝的男人的话还环绕在耳边，将他拽下深渊。 “他当初明明能够置之不理的随后趁乱逃走，但是如果他这样做了，死的人就是你…所以他只能爆出身份保住你…” 手脚冰冷，浑身都在打颤… “你知道他死的时候有多痛苦吗？他身上烂的不成样，除了那双眼睛以外他浑身都泡在血里，他最后被折磨得已经神志不清的求我杀了他。这个时候你在哪里呢？” 呼吸好像越发困难… “他死了，死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连搓骨灰都没有留下。” “是你害死了他呀…” “是你害死了他啊，斯内普…” 害死了他… “啊…啊…”他嘶吼出声，如同濒死的野兽。他拿双手紧紧捂住血丝遍布的眼睛，他无法控制一向最讨厌的懦弱冰冷的东西从眼眶里溢出，透过指缝打湿他的衣襟。 懦弱而可悲。 但好像怎么样都已经不重要了… ———— 好像又过去了一些日子，具体到底是多久，他有些记不住了。 可能是他有些过分沉迷于厄里斯魔镜吧。 死亡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从未亲眼见过… 他站在霍格沃茨的高塔之上，向下眺望。 晴空万里，有白鸟飞过，地面上的学生成群结队，生机勃勃。 一切好像都越来越好了。 他俯身越过护杆，只身站在高塔外，好像随时都能坠落下去。 风卷起他的黑袍，让它如同一面黑色的旗帜飘扬着。 好累啊… 他又一次这样想。 天上明媚的阳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舒展双臂，像是在拥抱一个人… 拥抱着他此生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