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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之主20航程结尾

    出门的时候,蒙托找我要单独说话。这船上其实也没什么好独处的地方,我就和他走到船尾的夹板。

    蒙托当即就跪下了——不是那种单膝跪地,而是几乎五体投地,这姿势把我吓了一跳,差点连退两步。

    “我错了,夫人!”蒙托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大人这次让我来是严厉嘱托了的,要是有一点疏忽就要重罚,都怪我鬼迷心窍了,竟然,竟然……让那贱人迷了心智……”

    说着他竟一边趴着一边从腰间抽了一根黑色的长鞭递给我:“请您责罚吧!”

    他长着罩袍,腰间挂着的东西很多,我也注意到这鞭子了。只见这鞭子上,根根黑色的铁刺从皮革里探头,在耀眼的日光下闪着寒光。

    我一眼看到上面残留着干涸的血迹,看颜色像是新的。

    我一时无言,惊讶过后也就平淡下来。

    迟疑了片刻,我开口道:“不用,我不喜欢做这事。你要是想被惩罚,就找给你下命令的人去。”

    蒙托浑身一顿,而后开口:“……大人那里我必须有交代,夫人您这里也一样…还,还请夫人有仁慈之心,教我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不再犯吧!”

    他言辞恳切,趴跪着的身子片刻也没起来,举着鞭子的手臂屹然不动。

    我无法,只能把鞭子拿了。握到手里,暗叹这玩意居然沉成这样,面上不显。

    “这船上不方便,等下了船。”我说。

    在罗马,阿塞提斯教过我奴隶主如何鞭打下属和奴仆,而军队里的惩罚还要更凶狠一点。我不喜欢这个,阿塞提斯也不会亲自动手,都是有人代劳。现在要我亲自动手,我觉得我会比蒙托还累,甩这么个玩意打人,鞭子怕不是要抽到我自己身上。

    谁知以撒悄悄跟了过来,我一转身就看见他站在不远处。

    “夫人要教训下属,我可以代劳。”

    自刚才发出过那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后,以撒看我的目光一直都很热切。双目水光莹莹,那里面像是看到rou骨头的狗一样,随时要把我叼走一口吞了,直到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我被他这么看着,心下迟钝了许久的恼火慢慢涌上心头。说实话,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污糟社会一段时间了,我的心态几经转变,如今也差不多和韦鲁斯那个万恶大贵族一个水平。看着他,想他身世,想尤拿小国,这么一个家伙哪来的自信,狂妄自大实在讨厌。

    “这不关你的事,不用你cao心。”我冷淡开口。

    接着我看向趴着趴跪着不动的蒙托,心下叹气。就是跟着阿塞提斯那些出生入死,尽忠职守的最亲的下属近卫也从来没有给他五体投地的时候,伊丹和阿塞提斯的矛盾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调和的。

    “你别这么趴着了,起来,我还有事情要和你说。”

    看着以撒,我心里有了个有趣的想法。他要利用我,我也想利用他。他这个神力很有趣……若是能利用得当,或许能搞不少事。若是阿塞提斯知道了,一定会很感兴趣。

    以撒见我拒绝,也不纠缠。

    我则想的是,到了墨西拿,下了船就要想方法离开。

    谁知这船走的急,竟是在夜晚补给的。那一晚我睡的很好,第二天才知道补给已经补完了,一切都静悄悄的,完全没把我弄醒。

    我这时才开始有点慌,连续几日睡得很好也不怎么做梦,臂环那小虫子自那日飞出去后就再没回来,这下消息一时半会算是断了。

    我见过阿蓓拉了,她被拴在下层船舱,垂着头,浑身破破烂烂有不少血迹。

    见我过来,她抬头看我,还是那副不驯的表情。

    眼看着这几日过的不好,她面色不佳,干裂的嘴唇和浮肿的眼眶都显示着她精神不济。

    “哼,什么东西……不要脸的东西……”阿蓓拉嘀嘀咕咕的念叨着,“晚上摸黑了找到我,张口闭口污言秽语,强压着我做那事,完了又提裤子翻脸不认人,为了面子打一顿鞭子,贱男人!”

    “呵呵。”我冷笑了一声。

    阿蓓拉被我激怒,却罕见的没有立刻发飙,只是阴森森的盯着我。

    “你觉得你有意思吗?”我说,“说实话,我真不知道我哪里招惹你了,要你一直看我不顺眼?”

    “你害得我亲族被屠,你害死了英亚尔!”阿蓓拉怒喝道。

    “我哪有那么大能耐,杀了你族人的又不是我。”我冷声道,“不能把那群男人怎么样,就来找我麻烦,你是觉得我好欺负,可以随意撒气?”

    “要不是你对那男人说了什么……都是你……”阿蓓拉气的胸脯一股一股的。

    我看着她,厌烦得很。

    “你到底想死还是想活?”我从怀里摸出匕首,“我实在是懒得再应付你。蒂琪现在已经消停了,她有了孩子和丈夫,阿列克正给她和她族人安排新家。”

    阿蓓拉闻言一愣,头一次脸上露出些许恍惚的神情。

    “你要是还不死心,非要找我麻烦,我现在就给你个痛快。你别不是没见我杀人,以为我不敢动手了。”我说,“你要是不想死,我就把你弄去你族人那。至于你现在跟着的什么主人,这都不是问题。”

    阿蓓拉不说话了,也不再理我。她把头低下去一言不发。

    我懒得再说什么,上到甲板。

    以撒正站在船的边缘,望着不远处。

    我一上来,就感觉一阵风吹的我头发全散开,张牙舞爪像章鱼触须。

    而那男人站在那,旁边还站着约伯,两人正小声说些什么。

    这两日以撒每天都要找我谈话,他先是跟我提起了尤拿内部的情况,而后又转而去提尤拿周边的局势,像我陈述尤拿作为一个缓冲地带国家的优越性。

    这两日他又有了新说辞,说要打出“圣王”的旗号,建立全新的民族宗教国家。到时候各国各处生活的尤拿人就会群起而响应。

    “尤其是那些奴隶,夫人。罗马人决斗场上的奴隶有很多族,但但凡府邸里的管家、跑腿、打手,生意店铺的代理人,甚至很多税务官的奴隶秘书…包括上任和上上任皇帝器重的随从可都是尤拿人。”以撒言辞悠然却显得十分犀利,“很多罗马官员连具体的文书工作都不会细看,都是奴隶处理。我们尤拿人擅长经商置业,又机敏聪慧,哪里都离不了我们。真要是一呼百应,我国看似狭小,实则疆域无边,这世界上无不是我天父之主的信徒所在之处,这个大离散也到了可以结束的时候了。”

    我心道,非但没有,要结束也是一千九百年后了。

    不过他这么一说,我也察觉到事态严重性。

    罗马贵族自奥古斯都那时之后,贵族们都不爱生孩子。因为任何事都有奴隶去做,贵族过上了十分富足丰盈的生活,又因为公民体制而没有宗族压力,加上奥古斯都在古老世袭贵族上又盖了把土,是彻底把贵族们繁衍壮大家族子嗣的心给淡化了。为了鼓励生孩子,奥古斯都也算是费尽心力,可收效甚微。直到奥托和埃尔瓦两代军事独裁,让贵族们感受到了落后集权的压迫不得不抱团取暖,否则还不知道要少生多少。

    罗马人的主体民族,实际上数量稀少,这其实是很危险的。说不定以撒这家伙真搞个大阵仗,真能掀起一场大乱。

    我安静沉思片刻,开口:“我可以考虑。”

    以撒微微动容,不见多么惊喜,眼中多了点深意。

    我察觉到这家伙的心态,竟然是要当第一号教皇呐,在基督教还没建立的时候就有这想法,真是有志向……

    我想着要先稳住他,保全自己,再说其他的。他好像,有时候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可有时又会表现出让我也毛骨悚然的深沉心智。

    “夫人放心,我绝对不会做伤害您的蠢事。”像是看出我冷淡背后的谨慎,以撒柔声开口,“途径墨西拿那晚是我有意为之,接下来也不会让您有机会踏上陆地的。本想让您下船歇息两日,但谨慎起见还是算了吧。相信我,离开这里,外面未必比这里更安全。”

    说着他又给我看航线图,手指在上轻点。

    “你现在离罗马已经很远了,夫人。外面危险,随便乱跑绝不是机智决定。”

    我看那位置,正是位于地中海东部那片宽广海域的中心,按照他所说的目的地,航程已过半了。

    “真王对您爱重非常,我在补给的时候收到了他早备好的信。”他说,“信上说要是您出了什么万一,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洗劫耶路撒冷,杀掉所有和我有血缘的家族王室,对我的支持自然也全部作废。但他也说,要我以礼相待,悉心照料,耐心相谈的让您当好这个人质。”

    “另外,顺带一提。关于韦鲁斯做下的恶行,我不会再多说了。反正就快到达目的地,您就自己亲眼见证吧。”

    那些血腥的,蛮荒的,将人类本性愚昧残忍的一面展现淋漓尽致的场面,或是被迫或是主动我都见过不止一次,见多了也就麻木了。

    我曾经设想,我能麻木,或许只是因为这事情没有发生在我和我周围亲近之人的身上,所以我是能感同身受,但毕竟有限。

    我就是这样的想法——来到这个世界后,虽然最先意识到的是自己的孤独与弱小,但随后又能渐渐发现自己无坚不摧之处。譬如说,我的家人亲朋,我熟悉的喜爱的一切都和我不在一个世界,就是有人说要拿我家人性命做威胁我也不用怕,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

    所以,我只需要顾好自己就行了。除了我自己以外,我没有什么在乎的东西。

    不过我这两日在船上闲来无事也会联想一下,假如阿塞提斯,阿列克和伊丹他们出事,比如脑袋被人砍了挂在城头,我会是什么感受。

    幻境的经历就像做梦,可能虚幻的时间流逝了很长,但离开后又一下子变成了很浅淡的记忆了。

    能想起来的,也只剩下一些模糊的细节,更主要的只剩下那墙面上有过的图案的相关内容,既宏大又笼统。

    现代幻境那段时光本应给我一种过尽千帆,与这些人感情升华的感受,可再回来,我一下就能对比出真实的世界与虚假世界的巨大差距。这差距宛若鸿沟,使我再次感受到了一股剥离感。

    就好像是又回到了被丢到一个陌生环境之初时的心理状态,觉得自己和周围的一切都有隔膜。

    黄粱一梦,一梦千年也罢,万年也罢,终究只是一梦。当下的体验惊心动魄,但过了却又容易忘。

    但是来到这古代社会的时光一分一秒都真实的可怕,我现在仍能清晰记得伊丹第一次教我使剑时,把我手背都抽肿了的那种疼痛。

    即便如此,我在试图想象了一下三个狗东西的狗脑袋被砍下来拎在别人手里叫嚣时的感受,光是想到片刻我就不寒而栗。

    那起先是一股很细微的刺痛,如鲠在喉让人不痛快,但很快就有一股战栗而悲愤的潮流席卷我的肺腑,让我竟有了一种反胃作呕的恶心感。

    无法想象这种不幸。

    阿列克倒也罢,其实我不大觉得他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但剩下那两个狗东西,他们的地位决定了他们的头颅也将成为炫耀的资本与功勋,会在他们失败时被当做炫耀的战利品,摆在装饰华美的盒子或托盘被呈上。连收捡全尸都是奢望。更别提妻子儿女了,那绝对是都会被杀光的,连卖为奴隶都不一定有机会。

    纵使知道那身已死,徒留躯壳不过是毫无灵魂的rou块,可那鲜活的五官依然能让人想象其喜怒哀乐。

    所以,我要想想该怎么做。

    我心里头一次生出了或许是要和这些家伙活到两看相厌,头白牙秃的程度,那要怎么做才能不至于让他们沦落到这下场?

    唔…或许是我杞人忧天,可我无法不去想。

    而且一次就要cao心三个人。到了这时候,我才想到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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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以撒的能力,应该很适合当女主的基建工具人……

    苏西:我想要一个…嗯…能够提高生产力的……农具……大概是这样这样……我还要高炉炼钢,还有肥皂,马桶,织毛衣,水银温度计,珍珠奶茶,灯泡

    (经常为了传教给农民变鱼和土豆的)以撒:………

    最近确实迷上了基建类的文,咳咳咳,奈何储备知识有限,一直没法下手去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