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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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别人这样回答,她肯定要生气。写了那么多,小半篇作文呢,结果就得到“老师”的一条批注:“你这作文写得不好,我懒得批改”。但许枷嘛,他嘴里就说不出几句好话。所以许寂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很快就接受了他的抗拒。 “一点儿也不诚实的坏小孩。”边说边笑,觉得他嘴硬的样子还有些可爱,“不想我走就直说呗,扭扭捏捏地跟个小女孩儿一样。我又不会笑话你。”许寂说完又把他写了那句话反复看了几遍,准确地说,是用手指抚过那些被笔尖的圆珠走过的轨迹,像是想再多看几行那样,愉悦而留恋的。 这时候距离高考还有两周,挂在教室前后方的倒计时纸牌已经翻到了15,班级里都充斥着夏日里最难忍受的烦闷。只剩下15天了,15天在整个学习生涯里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它太短了,短到大多数人已经认清了自己的未来,束手就擒。 肯定有喜欢消磨他人意志的。怎么能大家都放弃了抵抗,却还有人坚持前进。 “都这个时间了,你怎么还在刷题。”是她原本不怎么来往的女同学,但这段时间看到她的成绩进步后,忽然靠上来的。总觉得有些不怀好意。但她心里也清楚,部分成绩并不是自己的,以第三人的视角来看,这就是作弊。所以作为理亏的一方,她没这个底气去制止年级里流传的闲言碎语。 “我妈给我找的辅导老师特别难说话,要我写到考试结束的那天。”许寂一想到今天许枷给的额外作业还没开始动笔,就忍不住抱怨,“我已经连着三四天凌晨两点才睡,今天更是困得想打人。” 女同学见她烦恼得厉害,猜测她这么辛苦的学习肯定是被逼的,便开口建议,“我说你现在写得再多也提高不了分数,就别白费力气了。再说老师他们都不查了,你干嘛把自己折腾得这么累。”也许是司马昭之心,能拉一个下水是一个,喜欢用别人吃瘪的样子来彰显自己的高大。所以对方说完,脸上是不可抑制的得意,进而乘胜追击,“而且我们都不写作业了,回家也玩儿的。你现在努力不会显得很愚蠢么?毕竟只有笨蛋才喜欢在考前临时抱佛脚。” 许寂听得懂对方的意思,是激将法,是扰乱军心,是耀武扬威,所以握笔坐在位子上听见这段话的这一刻时,内心无比生气。 这会儿班上没两个人,来来往往的对她们之间的对话也漠不关心。这个人就像是突然从岔路口蹿进来要踢她一脚那样,刻意地妨碍她。许寂不想和她吵起来,也忍不下这口气,看着对方冷静了十几秒后,僵着脸笑了几下,艰难道,“我都复读一年了,能不是笨蛋么?” 对方得逞了。至少从表面上看,那人脸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走的时候,还在故意地安慰她,“要是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反正我是不会和你们这群人上一个大学的。” 倒不是她对自己的未来有多大的期望,毕竟许寂心里清楚,人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咸鱼翻身的,但就是看不得别人瞧不起自己。凭什么瞧不起她?都是写题目,写得好的就要比写得差的更尊贵?最后几天刷题是白费力气所以最好不费力气?难道差生的命更贱么,会脏了优等生的空气? 许寂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她平生最恨挑衅。 所以尽管只剩了两周,但对她来说也有足足15日,360小时,也够了。 这段时间她过得有多辛苦,最清楚的应该是许枷。因为交换日记写到这段时日被她突然锐减到0,就连他后来主动提的一些问题,都被许寂很用心地敷衍掉了。简女士会在晚饭的时候告诉他,许寂晚上根本不关灯;宋女士对此也有疑虑,问他平时成绩都好,学习也轻松,怎么半夜不睡觉。 与她的努力相对应的,是许枷的困顿。每次交换从她使用过的身体里得到的都是遏制不了的困意。许枷从没这么萎靡过,几乎是白天睡完晚上睡,把空余的时间都拿来给她补觉了。 这样疯狂的刷题一直到高考头两天才结束,他们按照约定要换回自己的身份参加高考。 “你这段时间受什么刺激了,我的短信你不回,我的电话你不接,我们的日记你也不写。”许枷可记得她之前因为自己一时的冷落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结果现在就跟记不得了一样。 她不爱说这些事情,转头看了眼男孩眼睛里的疲倦后,好心道,“我哪里没理你,就是敷衍了一些。要不然在我这里睡会儿再回家吧,我怕你走一半儿犯困,站不稳要摔跤。” 他笑了两声,直接把话堵回来,“你这会儿担心我摔跤,怎么之前不想,我因此复习不了呢?合着一周七天,你负责读书,我负责睡觉是吧。” 这段时间她确实熬得厉害,熬到许枷都跟着憔悴了,连着性能力也有下降,这两次勃起颇费力气,所以回答的时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嘴硬道,“你不是聪明么?她们说聪明人考前都玩儿的,我这样做不过是想让你不分心,舒舒服服地睡觉养精神。” 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歪道理。许枷从她手里抱着的果盘里捏了块苹果往嘴里扔,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的同时,回答道,“嗯——你说的不错,我睡觉的确可以养精神。但你是不是应该想清楚,你留给我的,可都是只养不精神,闭着眼睛一天还能打八百个哈欠。” 他说话语气明明一本正经的,有些意思从他嘴里冒出来就要变味儿,格外好笑。 许寂被他逗开心了,抱着肚子接连笑了半晌,直到瞥见他困得连眼皮已经在打架了,才良心发现似的给他道歉,“我错了行不行,下次准备熬之前肯定先和你说好。” 男孩可不吃这套,她这会儿愿意低头肯定是还要接着这样搞,于是想也不想就拖着她一起上床,“把衣服都给我脱了,要是敢趁着我睡觉的功夫偷偷爬起来写作业,你就死定了。” 没见过他这么执拗的人,少女一边脱衣服的时候一边笑,“你之前要我写试卷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要休息呢,都坚持到现在了也不差这两天。” 许枷懒得回答,只半睁眼,问她把衣服裤子内衣袜子全要来后,闭上眼睛把它们尽数丢下了床,而后学着那枷锁,双手一合,箍住了她的腰身。 她根本动不了,低下头用手掰了几次也撼动不能后,面对着墙壁有些哭笑不得,“只是熬两天而已,不会死的。” “难不成你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不死么?”许枷没好气,开口就要攻击她。 她一换回来身体就冷,这会儿窝在他怀里觉得四周可暖和了,所以反抗了没两分钟就像只松鼠一样团起来,靠进了他怀里,“不是想和你上一个大学么?这次不多考点,到时候你的分都要浪费。”一些没和他说过的心里话。 少年困得快没意识了,把手圈紧之前只来得及凑在她耳边说两句,“嗯,那也别想跑,睡觉。”